第203章 滅第一世家
對押進來的這個落魄老頭，殿中文武眾臣沒有不熟悉的，正是大漢如今第一世家家主、大司徒丞袁隗！
有些人昨晚已經通過各種渠道知道袁家出事了，但還有不少蒙在鼓裡，因而現在突然看到袁隗的這副模樣，不由得吃了一驚。
雖然陛下南征這段時間沒有朝會，但是他們也會時不時地看到袁隗，甚至還有一道道政令從大司徒府發出。
袁術造反而袁家依然安然無恙，許多人就想當然地認為袁家就是政界不倒翁，不愧是第一世家，實力雄厚到陛下都不敢擅動的地步。
因而袁家並沒有因為劉明之前對袁隗的訓斥和責罰而降低絲毫影響力，甚至在很多人看來其世家一哥的地位更加穩固了，巴結袁家的人更多了。
然而，現在，他們終於看到袁家這個龐然大物倒下了，不可一世的大司徒丞成了被五花大綁的囚犯。
袁隗掃了一眼這熟悉的大殿，以及殿內熟悉的同僚，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低下頭去。
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更為關鍵的是他的舌頭已經被割去，想要說些硬氣話也不可能了。
「袁家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有負朕恩。」劉明痛惜地說道，「即便是袁術造反，朕也沒有嚴懲袁家，然而他們不思報效朝廷，不思報達朕的恩情，反而趁著朕不在京城，悍然舉兵謀反。」
劉明說到這裡冷著臉掃視殿中眾人。
眾人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什麼？袁家舉兵謀反？」
「不只是袁術，是整個袁家？」
「昨晚的喊殺聲、慘叫聲就是他們在造反吧！」
「造反啊，這回袁家完了！」
……
「肅靜！」中常侍呂強大聲喝道。
殿中這才重新安靜下來。
「袁隗不但煽動他人對抗朝廷，而且令袁紹率兵進京奪權，幸虧朕察覺及時，昨夜已經平息叛亂。」劉明繼續道，「而且現已查明，袁術、孫堅謀反就是袁隗指使，袁家偽裝成忠善之家，實則大奸大惡。
「大司刑丞王允，你來說說袁家該判何罪？」劉明說著看向王允。
王允現在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前幾日袁隗召集幾大世家暗中謀劃，幸虧他野心不大，沒有追隨袁家，否則昨晚響徹京都的慘叫聲中，恐怕就會有他王家人了。
聽到陛下問自己，急忙出班道：「陛下聖明，袁家罪不可赦，前幾日袁隗此賊在一次宴會上抵毀陛下的新政，還假傳聖旨說是陛下調袁紹率軍回京，想來當時此賊就是為造反鋪路，想要拉攏我等，只是他錯打了算盤，我等對陛下忠心耿耿，又豈能與他這種反賊同流合污？」
一半坦白一半表態，還有幾分試探。
王允偷眼抬頭看了一眼台上，見龍案後陛下面色冷漠，不喜不悲，急忙把話頭轉到正題上，道：「謀反大罪，當夷三族。」
這時楊彪也出班道：「陛下聖明，袁家乃是天下世家之首，卻沒有為世家做出榜樣，反而圖謀造反，起到惡劣示範，影響極壞，微臣建議夷其三族。」
楊彪心裡也是忐忑不安，一直以來，在朝堂之上，袁家是第一世家代表，那麼他們弘農楊家就可以算是第二世家。這個從楊彪的父親楊賜之時就是這種格局了。
而且兩家為了增加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經常共同進退，在一些大事件的表態上，往往都會提前溝通。
袁隗找各大世家吹風，其實更多的是想要拉攏楊彪站在他這一邊，這樣日後舉事之時，阻力就會輕鬆不少。
現在袁家倒了，楊家自然不能跟著陪葬，必須立場鮮明地在袁家身上再踏上幾腳，以表達對陛下的忠心。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個個大臣出班啟奏，表示應該按律夷滅袁家三族。
劉明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這些人能夠到達如今的地位都不是笨蛋，基本的眉眼高低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罪犯袁隗，袁家有今日之禍，皆是因為你的貪得無厭，因為你的私慾膨脹！」劉明道，「滿朝文武皆欲伱死，你死得不冤。來人，將袁隗以及袁家所有人押到明漢台斬首祭台，眾文武皆去觀斬！」
「啊——啊——啊——」袁隗老淚縱橫，想要辯解幾句，可是卻無法說出話來，急得原地直跺腳，兩名武士將其押了出去。
劉明率先走出卻非殿，眾文武緊跟其後，直奔明漢台地基。
明漢台就是原先的嘉德殿舊址，劉明殺死漢靈帝，一把火燒了嘉德殿，變成一片廢墟，燒焦的死屍和這些廢墟都被埋入地下。
為了讓嘉德殿永遠不再見到天日，甚至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劉明就決定在其舊址上建設一座高台，就是明漢台，前期袁隗負責督建，前不久剛剛確定圖紙，並已打好地基。
而此刻地基的坑邊，滿滿跪了五排人，都是袁府中人，袁隗被安頓在最前邊。
劉明迎風而立，站在旁邊，身後是文武百官。
高順是今天的監斬官，目前他的官職已經升為陷陣校尉，以後他要負責保衛京城，現在正好借著斬殺袁家立威。
「準備！」高順大喝一聲。
第一排跪著的袁家人身後，各立著一名劊子手，此刻齊刷刷同時舉起鬼頭大刀，在朝陽的照映下反射出閃閃寒光，震懾人心。
「斬！」
「噗！」
隨著一聲斬令，鬼頭刀齊齊落下，上百顆人頭滾落基坑之內，鮮血四處噴射。
劊子手一抬腳將死屍踢入坑內，然後又將第二排罪犯拖到坑邊。
第二排親眼目睹了第一排的死狀，此刻嚇得一個個抖若篩穅，有人大呼饒命，有的放聲大哭，還有的一聲不吭，只是瑟瑟發抖，但被嚇尿的也多數是這些人。
「斬！」高順的聲音響起，鬼頭刀落下，又一批袁家人死於非命。
緊接著是第三排。
觀斬的眾文武此刻一個個臉色煞白，有的也忍不住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特別是那些文臣，舞文弄墨玩點陰的還行，真讓他們面對如此血腥的殺人現場，膽氣一下子就受挫了不少。
曾經不可一世的袁家，眨眼間就成了刀下亡魂，好多人覺得這現實有點不太真實，變化太快了，讓人眼花繚亂，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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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袁家所有人全部被斬殺，明漢台的基坑內血泊中泡著屍體，幾乎把整個坑都鋪滿了。
「陛下，袁家上下五百六十口，已全部行刑完畢。」高順稟報導。
「將袁隗、袁基、袁紹的首級交給大司刑部，傳首天下各州牧、各世家，讓天下人都知道謀反的下場。」劉明沉聲道。
大司刑丞王允急忙走上前，道：「微臣謹遵聖旨。」
「還有將袁家的罪行張榜公布於天下各州，讓天下人知道今日袁家之難是他們綹由自取。」劉明繼續道。
「微臣謹遵吩咐。」王允繼續道。
劉明又回頭看向身後的眾臣，道：「袁家的下場眾愛卿都看到了，希望眾卿及你們的家人都能忠於朝廷、忠於律法、忠於職守，莫要一時糊塗，使得整個家族跟著屍橫遍地。」
「謹遵陛下訓示！」眾臣一看陛下的警告如此嚴厲，不敢怠慢，紛紛下跪表態。
「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這也給他們結黨營私創造了條件。」劉明繼續道，「根源是袁家把持了教育和取士兩個領域。朕決定普及教育，建立鄉學、郡學、州學，之前已交辦大司空丞楊彪，不知楊愛卿有沒有做好相關規劃。」
楊彪一聽陛下喚他，急忙上前道：「微臣已經做好初步規劃，今晚再完善一番，明日呈報陛下。」
其實這份規劃他已經做好了，就帶在身上，想著在今日朝堂之上呈給陛下的，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規劃必須要改了。
他的原計劃，不論是鄉學還是郡學、州學，還是掌握在世家手中的，但現在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來陛下是在敲打世家，而且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就是袁家膨脹的原因之一，這種情況下自己再讓世家去把持教育普及，那不是自己往刀尖上撞嗎？
今晚熬通宵也得重新改過來，這規劃一定要同時突顯出自己的忠心和能力，否則不但無功，甚至還會惹禍上身。
「關於取士，朕決定廢除察舉制。」劉明說著掃了眾人一眼，果然眾文武都露出疑惑之色。
察舉制實行了這麼久，已經根深蒂固，在普天之下被認為是一種想當然的制度，而且面前這些文臣也多是通過這種制度上位的，他們自然覺得察舉制並無什麼不妥。
現在陡然聽到陛下說要廢除察舉制，頓時覺得隱隱之中某種維繫自己身份地位的東西突然斷了。
這樣的反應都在劉明的意料之中，官員們賴以成名上位的平台被瞬間拆除，心裡難免有幾分悵然也屬正常。
不過在劉明如今挾滅袁家之威的情勢下，誰也不敢站出來反對，現在是推行新政的最佳時機，過了這個階段，就會出現各種扯皮。
「朕的意思是以考試的方式選拔優秀人才，就是要讓天下有才之士公平競爭。」劉明繼續道，「既考察對於百家經典的掌握情況，也要了解對於農槡、水利、商貿、律法、算術等常備知識的熟悉程度，更重要的是要通過策問考察其有無治國政之能。」
這話一說完，百官們立刻交頭接耳起來，因為大多數人發現，如果用陛下這種設想取士，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有可能都會落選。
他們是通過舉孝廉起步的，然後經過有身份地位的官員推薦，進入各個崗位任職，有一些是有才能的，但是更大的情況是官官相護，世家利益交換。
一些真正有才華的，甚至名滿一方的，都未必能夠得到推薦，這才有了官府的徵辟機制。
就朝中官員而言，很少有人能夠完整地涉獵諸子百家經典，更不可能去研究農槡、水利、商貿賤業方面的知識，認為與其士人的身份地位嚴重不符。
也就是說想要被選取為士，要先學會種地？甚至還要了解做生意？
很多人當官就是為了脫離種地之苦，沒想到現在陛下的意思是，想要當官，先要種好地！他們怎麼想怎麼覺得彆扭。
這時蔡邕上前施禮道：「陛下，我大漢以儒興國，儒乃百家之首，得儒而執天下諸學之牛耳，何不以儒學取士？」
蔡邕是當朝有名的大儒，他自然覺得儒學是最為尊貴的學問，這也是西漢時期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導致的儒家一家獨大局面。
劉明看向眾臣，發現不少儒生們都對蔡邕露出讚許的神色。
劉明笑道：「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才能常盛不衰，一個聲音、一種學說只能將人的思想禁錮，進而影響創造創新能力。」
又有一名文官進前道：「陛下，農槡、商貿乃是黔首才從事的賤業，豈能用來作為取士依據？如此豈不唐突了學問？」
「這世上本無賤業，只不過是上位者不願從事勞動而編造出來的藉口迷惑別人罷了。」劉明冷笑道，「朕在此正式宣布，只要是大漢律法允許的職業，皆無高低貴賤之分，朕每年春季都要親自扶犁耕地，以鼓勵農槡，再說朕已下達興商令，商貿豈能還是賤業？此乃是興國大業！」
劉明這一句話，直如一道天雷驚得眾人訝口無言。
什麼？陛下要親自扶犁耕地？
怎麼可以這樣？他可是一國之君啊！
「陛下以萬金之軀親事農槡之務，實為臣者之恥啊。」大司宗盧植眼淚在眶中打轉，哽噎道，「都是臣子沒有盡心，以致百業衰敗，讓陛下勞心勞力。」
盧植也是有名的大儒、經學大師，他對農槡等的看法基本也代表了朝中大多數人的想法。
雖然沒有明說，但話中的意思還是皇帝去耕地那是不務正業自降身份。
王允也上前說道：「袁隗該死，農槡稼穡管理皆其份內之職，竟讓陛下親自操勞，此賊死不足惜。如今天下紛亂，正要強化皇室和陛下威嚴，還請陛下暫緩此自降身份之策。」
緊接著眾臣紛紛相勸，不讓劉明親自去耕地，覺得有辱皇室威嚴，有損皇帝身份，還有的說陛下龍體康復不久，不宜操持此勞苦之事等等。
「從眾卿言語之中，朕便能看出你們唯我獨尊的想法。」劉明擺了擺手道：「請問，若是沒人耕地，你們吃的糧食從何而來？無人織布，你們穿的衣服從何而來？朝中缺糧就肆無忌憚地徵收，卻何曾為那些黔首想過？
「事關生存的大業何來低賤之說？業無高低貴賤，不過是分工不同而已，你們與種地的、養蠶的、經商的有何不同？皆是這大好江山的一磚一瓦。」
劉明就差說我們都是革命的螺絲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