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淵劍意
一個身穿青袍、繫著黃菱的女人，負手立在山門前，居高臨下，明眸冷肅，直盯著暮雨霏霏不發一言。
暮雨頓時蔫成了人形。
霏霏騎在她的脖子上，迭了個小羅漢。
陸涯抬頭一看。
女子乃五星仙師，中年婦人打扮，柳眉明眸，秀而不媚，儀容端莊，肅然的神色中透著溫性。
青袍之下，身姿體態十分丰韻，但得益於裁剪合身，儀貌端莊，氣質雍容，看上去很是優雅，沒有任何過度豐滿的感覺。
這就是大我三千的富仙女？
倆女娃所謂的漂亮女宗主？
好吧，漂亮是漂亮……
三千歲倒也不算老。
問題是您這雍容端莊的氣質，是心態老了啊！
我得喊阿姨了。
阿姨好。
小伙子，你很不錯，阿姨天亮帶你去提寶馬。
既視感太嚴重了啊！
陸涯忽然有點慫了。
暮雨霏霏仍然迭著小羅漢，雙丸子頭上的四隻圓耳全部豎了起來。
雖然在氣勢上有點虛，但有陸涯在旁助陣，二人傲然迭著小羅漢。
上下仰起兩個大腦袋，虎虎生威的站在距離婦人三丈以外的石階上，沒有再靠近一步。
婦人見兩女娃毫不悔改，反以為榮，柳眉微皺，厲聲問道。
「你們偷跑出去還敢回來？青鸞呢？」
說到青鸞，兩女娃打了個飽嗝，拉著陸涯，忙轉移話題道：
「師父，我給宗主帶個男人回來啦。」
「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帥呀？」
師父？
原來阿姨不是你們的宗主啊？
陸涯長舒一口氣，心中默默鬆開了F鍵。
婦人微慍。
運起仙力，隔空揮袖，給倆女娃一人一個大爆栗。
「青鸞已經在你們肚子裡了！人也是你們從外鄉騙來的，罰關你們三天禁閉，不許吃喝外出。」
暮雨霏霏捂著虎腦，很是不服，揚起小臉，齜牙撒潑。
「奶媽你太兇了，我們才不要關禁閉！」
「我們給宗主帶男人回來了……我們立大功了！」
奶媽……
婦人滿額黑線，仿佛被觸到了心中的逆鱗。
又是砰砰兩個大爆栗，直接將倆女娃的迭的小羅漢給揍崩了。
在仙界，仙女以纖瘦為美，不食人間煙火為佳。
仙女們最討厭身材太過丰韻，顯得煙火氣太重。
婦人悄然整理胸前衣襟，使之看起來寬鬆飄逸。
淡淡掃了眼陸涯，發現只是個凡人，穩重的明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公子怎麼稱呼？」
陸涯微微一怔。
仙人很少稱呼仙民為公子。
她的語氣也讓人很舒服，沒有任何居高臨下的感覺，完全不像身材那般盛氣凌人。
不等陸涯說話，倆女娃自告奮勇搶答道：
「我來給你們介紹——這是奶媽……咳咳，這是竹泉宗戒律長老兼丹藥長老，寧中子老前輩。」
故意老前輩三個字拖起長長的重音，倆女娃又指著陸涯道：
「這是……」
「對了小哥哥，你叫什麼來著？」
「陸涯。」
「沒錯，這是陸涯，就是他抓住的青鸞，你看，他很俊吧？」
寧中子眉腳微抽，顯然不相信倆女娃的話，甚至覺得有些丟臉。
「讓陸公子見笑了。」
「無妨，陸某來此地，只是想找個咸……悟道之地，剛好路上遇到倆孩子，說貴宗招人，便過來看看。」
凡人悟道？
婦人柳眉微蹙，感覺不太靠譜，但語氣依舊保持著禮貌。
「兩孩子如何與公子說的？」
「與貴宗宗主結為道侶，便可做執劍長老，位列仙班，每月什麼事都不做，就能拿到三十塊仙晶。」
「確實是什麼事都不用做，而且某類事尤其不能做，對沒有修為的公子來說，一旦做了就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叫某類事尤其不用做？
做了還有生命危險？
陸涯本覺得可能會有麻煩，想找個藉口撤退，此刻聽婦人這麼一說，突然好奇起來。
「具體什麼事不能做？」
「不能對宗主動凡心，僅此而已。」
寧中子並無隱瞞，一雙明眸平靜如水。
「公子能做到嗎？」
「表面道侶？」
「算是吧。」
「懂了。」
陸涯表面凝重，心中欣喜。
戀愛不如遊戲，談戀愛有多麻煩，他有深刻的體會，之所以不介意被富仙女包養，是因為他寧願出賣肉體，也不想談戀愛。
現在富仙女說。
我連你的肉體也不要，只要做一對表面夫妻，就能讓你享受衣食無憂的鹹魚生活……
妙啊！
「不動凡心倒是很簡單，只是我看貴宗人數稀少，如何維持下去？」
不動凡心很簡單？
寧中子微微一怔，撣眼一掃，又把陸涯細緻的打量了一番。
雖然只是仙民，但模樣俊秀不凡，行姿舉止透著凜然仙意。
看自己的眼神又很規矩，不像一般男人見到仙女都會亂瞟……
這世上真有這等純潔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為什麼只是仙民？
至於竹泉宗該如何維持下去，寧中子十分篤定。
「只要公子真做到不動凡心，本門可長治久安。」
不搞黃色就持久？
陸涯愈發的好奇。
「先看人吧。」
寧中子心中微微一愣，還是禮貌的為陸涯引路上山。
「請隨我來。」
……
御起一柄細長靈劍，寧中子載著陸涯來到山頂劍坪。
劍坪在山頂北邊。
山頂是一片起伏的竹林，竹子更加蒼翠細直，宛如倒插的利劍。
間雜隨處可見的櫻花，與山腰處的松楓相比完全是另一種風格。
劍坪是一塊懸空的巨石。
南邊背靠竹林，崖邊的石縫裡斜生著幾顆古松，一條清冽的溪澗在古松旁墜成瀑布。
站在瀑布旁，能看到整個浮空山北半邊的風景，天空雲海，河流田園，皆美不勝收。
劍坪西側，金色的餘暉刺破雲海，灑滿大地，仿佛給浮空山披上了一層壯闊的神性。
陸涯怔怔望著，又找回當年剛玩遊戲時的感覺。
次世代的畫面細節。
壯觀的仙景設計。
流動的雲光色彩……
無不給人帶來震撼的視覺效果和無與倫比的沉浸感。
但真實仙界的壯觀，更甚遊戲！
這時候，暮雨霏霏也跟了上來。
寧中子對二人道：
「我在這裡陪公子，你們倆去喚宗主過來。」
兩隻老虎蹦蹦跳跳，一臉興奮的鑽進了竹林。
寧中子負手立在崖邊。
「夕陽很美吧？」
陸涯點點頭。
「好好看看，你若對宗主稍動凡心，這便是你人生最後一次看到夕陽了。」
陸涯：
「……」
寧中子轉過身來，貼身給陸涯理了理衣袍，見其目不斜視，氣息平穩，這才稍鬆了口氣。
陸涯的好奇心早就被吊的飛起，哪還有心思在乎眼前的寧中子。
神識一展，瞬間擴散到整個山頂。
山頂雖然有些起伏，但總體還算是平地，幾十畝見方的土地，覆蓋了大片的竹林與間雜的櫻樹。
林子中間有一片清澈的湖水，湖邊有幾個亭子。
北邊是陸涯所站的懸石劍坪。
南邊是一座恢宏的議事宮殿。
東邊是一片藥園。
西邊有一片溫泉。
溫泉上水霧繚繞，與崖外的雲海連成一片，煙波浩渺，宛如天上人間。
陸涯的神識穿過水霧，看到一汪清澈的泉水，飄著零星的竹葉與櫻花。
一女子杵著白皙玉臂，閉目靠在溫泉石邊，一雙慵懶的劍眸緩緩張開。
就在陸涯的神識與女子劍眸接觸的一瞬間——
一道仿佛來自太古深淵的劍意，瞬間刺入陸涯的丹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