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畫月離開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看著陳畫月消失在夜色中,餘生便將門帶上,然後回坐到桌子上。
桌上的茶已經冰涼,桌面上還留著一絲女子的氣香。
「修士果然是萬中無一啊...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開竅...」陳畫月剛剛所說,讓餘生心中有些躊躇。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半晌後又放下,接著快步走到床前,然後倒頭躺下。
『咻』又站起,然後快速來到剛剛那幅苟芒像前。
「不對不對,那天我腦中的畫面中沒有苟芒...但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很眼熟呢。」餘生將這幅畫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仔仔細細的又看了幾遍後。
最後確定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那熟悉的感覺他確定找不到來源,第二,這苟芒和當時他腦中畫面中的那群人一定是同一種人,或者說是同一種族。
也就是說,那些都是神。
想的越多,餘生的問題也就越多。
消失了十萬年的神族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腦中?
那畫面到底意味著什麼?
畫面中的他們在做什麼?
小龍它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這些問題一個個的出現,但任餘生想破腦袋也依然毫無頭緒。
脖子一涼,餘生低頭,發現小白蛇從懷中伸出了一個腦袋,那芝麻大小的眼睛左右橫移片刻,然後鎖定在這幅畫像上。
但只是看了一看,小龍又游回了餘生的衣服內。
此刻餘生突然心跳加速起來。
「小龍,你不會也是神族吧?」
大膽的想法一旦出現,便難以壓制,餘生把小白蛇從懷中扯出,滿眼興奮的再次開始打量。
還是這么小,還是這麼細,背上八處黑點依然醒目。
餘生回想起這兩個月的經歷,他能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這裡,而且多次在受傷之後快速恢復,再傻的人都知道這一定是小龍的功勞。
餘生自然不傻。
「小龍,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本事沒有展現出來啊...比如騰雲駕霧什麼的。」
見小龍沒有反應,只是從自己的手指間又遊了回去,餘生無語的撇了撇嘴。
「算了,等我成了修士,或許就能跟你溝通了,到時候一定要問個清楚...」
嘴上嘀咕著,餘生轉身回到床前。
坐在床上,然後掀被躺下。
「小龍如此非比尋常,那他願意跟著我,想必我一定也可以成功開竅。」
懷著對未來的期待,餘生閉上了雙眼。
......
餘生睡去的同時,在陳家正南邊的一座屋外,陳畫月打開屋門然後轉身帶上。
屋高如樓,內部光是燈架便有九把之多,照的整個房間通壁皆光,牆壁上,排列著許多畫像,有仙有神,有山有水。
似乎是看的多了,陳畫月沒有被這些畫像轉移視線,而是直直向內房走去。
穿過一張百字屏風,陳畫月看到了正坐著等她的陳孝山和站在陳孝山面前低頭不語的陳年。
「義父,畫月回來了。」
陳畫月對著二人行禮後,乖巧走到了陳孝山身旁,為他把桌上青瓷杯添上了茶水。
「怎麼樣?」陳孝山開口問道。
「我與他聊了許久,應當是沒事了。」
陳畫月說完,陳孝山舒了一口氣,接著對陳年說道:「年輕人脾氣來的快走的也快,沒事就好,年兒,沒事了...還疼不疼?」
「謝父親,不疼。」陳年輕聲的說,但沒有看陳孝山。
當眾被打了巴掌,哪怕知道緣由,陳年心中也難免還有些怨氣的。
「阿年,若不是義父做的苦肉計,餘生事後真把今日的事告訴了林夢仙子,我們陳家承擔不起的,你不要怪義父。」
「知道。」
見陳年回答的還是這般生硬,陳孝山搖了搖頭後,又看向了陳畫月。
「畫月,你與那小子聊的來,此次去滄南宗的路上多多增進感情,或許這次是我陳家飛黃騰達的契機,全靠你了。」
陳畫月點了點頭。
「是,畫月知道。」
陳孝山對陳畫月很滿意,她的為人處世幾乎讓陳孝山挑不出一絲的毛病。
因此,對比起經常惹是生非的陳年,陳孝山心中其實更加喜歡陳畫月。
但,陳年畢竟是他的親兒子,是他此生的寄託。
因此他一切的安排都是為了陳年。
「畫月...」陳孝山輕喚了一聲,然後端起了茶杯,刮蓋輕吹後,再道:「你來陳家多久啦?」
「快六年了。」陳畫月快答道。
「六年了,時間真快啊,那時的你還是個花臉娃娃,現在已經長得這般亭亭玉立。」
陳孝山說著,臉上浮現慈愛的模樣。
「我記得那時,我帶著年兒在福安城中尋找適齡的孤兒,找了幾日都沒遇到合適的,臨走了,你突然從人群中竄了出來,緊緊抱住了我,臉啊都哭花咯。」
聽到這裡,陳畫月臉上難得一紅,回道:「義父記性還是這般好。」
「哈哈,你哭喊著,我看的心疼便帶走了你,本想著做個好事,沒想到竟然帶回了一個寶貝,真是天佑我陳家。」
陳孝山娓娓道完,陳畫月便雙膝跪下,誠心道:「義父對畫月的養育之恩,畫月銘感五內。」
「快快起來,這些年你已經為陳家做了很多了。」
陳孝山將陳畫月扶起,面上露出滿意,接著眼神一變,鄭重道:「這次滄南宗之行,是為父這十幾年離夢想最近的一次,陳年這孩子...」
聽到陳孝山說道自己,陳年也看了過來。
此時,陳孝山臉上已經變成一副癲狂的模樣。
他指了指陳年。
「這一趟無論如何,你也要幫他拜入滄南宗...義父知道,你心中也不甘平凡,但這次...到時若是有特殊情況,你...委屈下...」
陳孝山說完就這般看著陳畫月。
剛剛還溫馨的氣氛,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只剩下緊張壓抑和陳畫月緊皺的眉頭。
陳年此時也站起,臉上是一種快意。
原來自己才是父親最在乎的人,任你陳畫月能言善辯,詭計多端,但終歸只是一個外人罷了。
「你明白了嗎?」陳孝山加重了語氣,扶著陳畫月的雙手越掐越緊。
「是,畫月知道的。」
得到答案的陳孝山鬆開了手,臉上如釋重負。
緩慢幾步來到了陳年跟前。
「從踏出朝夕城的那一刻起,你一切都要聽畫月的,明白嘛?是所有一切!」
陳年有些錯愣,剛剛還竊喜的內心又有些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