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這次真是來對了！」
「也不知道這個小子會進哪一峰，哈哈。」
「不管是那一峰，反正以後有熱鬧了，哈哈哈。」
四周嘲諷的笑聲，讓餘生感覺到十分刺耳。
剛剛開竅的喜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羞辱感。
就連那神奇的光雨，仿佛也在奚落他的難堪。
這場面似乎還不如不開竅。
若沒有開竅，餘生頂多也跟透明人一樣跟著被淘汰的一群人黯然離場，而如今開了竅卻破天荒做了個歷史倒數第一。
這不僅讓他成為了全場的焦點，也成為了全場的笑點。
「你們還笑，要是讓其他宗門知道，還不丟死人啊，這小廢物真是晦氣。」
耳邊響起的笑聲此起彼伏，甚至連沒有開竅的那群人似乎也找到了平衡點，也跟著笑了起來。
起碼，他們只是平凡而不是丟人。
餘生原本有些黝黑的臉上，此時漲的黑紅。
「余...余公子...你還好吧。」陳畫月尷尬的對著餘生輕聲呼喚著，但餘生沒有理會，甚至別過頭，害怕陳畫月看到自己此刻的窘迫。
「本次大典結束，開竅十八...十九位弟子，恭喜你們，終於踏上了修行之路...」
馬卓陽的聲音響起，瞬間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漫天光雨，盡數消失。
然後馬卓陽的身影慢慢落下，在離地三尺時停住，然後開口道：「記住我的話，修士，與天奪壽，逆天而行！」
說完，馬卓陽掃視所有開竅弟子，最後將目光留在餘生身上，但也只是一眼。
「沒有開竅的人，離開，剩下事宜交給青鳳長老了。」馬卓陽說完，然後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已經在滄南宗宗主岳山的身旁。
「多謝師叔祖，辛苦師叔祖。」青鳳對著馬卓陽行了一個弟子禮，見馬卓陽點頭後，又對著岳山說道：「宗主，青鳳去收徒，你跟師叔祖慢聊。」
「去吧。」
待到青鳳走後，岳山也揮拂轉身。
「走，我跟你再聊聊蜃象之事。」
話音剛落，馬卓陽和岳山已經離開。
千岩台中，沒有開竅的孩子已經被滄南宗弟子帶出場外，接下便是收徒的環節。
原本這一環可看性是不高的，但這一次，因為餘生的存在讓原本打算離開的弟子都選擇留下來。
他們想看看餘生到最後會進入那一峰，或者說，是那一峰肯要一個只開了半指的弟子。
「來來來，我們來打賭，看看青鳳長老最後會不會收了那個黑臉小子，就賭五塊低級靈石。」
「你是窮瘋了嗎？這不是搶嗎？」
「就是，還不如賭這小子有沒有臉皮待下去呢。」
「哈哈哈，沒錯沒錯，就賭這個，我賭五塊低級靈石，賭他沒有臉皮待下去。」
「不對，這你估計要輸了，我看這小子好像就是前些天在凡仙石前撩女的那個，這臉皮肯定不薄的。」
「是嘛，還有這事，這我倒有點佩服了，撩的是誰啊。」
「吶...就是剛剛開三指的那個女子咯。」
「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欸，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想起來了，金師兄說這次開竅的孩子中，有一人是林夢師姐推薦的，好像也是他啊！」
「不會吧，這小子什麼來歷啊？」
「不會是假的吧，怎麼可能，這個廢...小子有這麼深的背景嘛？憑什麼呀？」
這些討論聲越來越大，也傳到了林夢的耳中，她英眉輕皺。
他當然不知道這些事。
丁冬也聽到了別人的議論，她有些心虛，於是拉了拉林夢的手說道：「夢姐姐，我們走吧。」
林夢性子喜靜，本來也不願多待。
不過她是高傲之人，怎能糊裡糊塗的就這樣讓人非議。
於是她一個飛躍直接出現在千岩台中，然後向著餘生的方向走去。
丁冬見狀，急得原地轉圈，然後跺腳也朝著林夢的背影跑了過去。
而正在場中收徒的青鳳長老，見林夢入場，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不過林夢顯然還是知道禮數的，對著青鳳行了一個弟子禮，道：「青鳳長老，林夢有幾句話問這位師弟，問完就走，請見諒。」
若是普通弟子，青鳳自然不會給好臉色，甚至還要呵斥一番。
但林夢在滄南宗已經不是弟子這麼簡單了，地位相較於一般長老，都只高不低。
因此，青鳳點了點頭，然後便不去管他。
至於林夢要去找的那個黑臉少年，青鳳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一個開半指的弟子，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不過如果這小子真跟林夢有些關係，那斷月峰看在林夢的面子上，想必也會開開心心的給他一個弟子名額吧。
「快看，林夢師姐去找個人了，我就說他們認識吧。」
「哎呀，完了完了，剛剛我好像說的太大聲，如果林夢師姐聽到我說那小子的壞話，會不會遷怒我啊...」
「等等看吧，實在不行，待會我們去道歉吧。」
「等下，好像不對，再看看...」
直到林夢走到跟前，餘生才抬起頭。
日頭漸西，林夢的影子蓋住了餘生的臉，四周的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味道。
見到餘生的第一眼，林夢便認出了餘生，那個自己在海底撈起來的少年。
「我何時推薦過你？」林夢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
這一刻，餘生的身體都塌陷了下去。
原來，影子也可以這樣刺眼。
原來，地上的草根也能勒出血痕。
「天哪，這小子好大的膽子啊。」
「我就說，林夢師姐怎麼會推薦這個廢物！」
「這種人，也配與我同門？ 把他趕出去！」
...
這時，金世佳也從側邊走出，站在場外對林夢和林夢身後的丁冬喊道：「林夢師姐，我當日聽的真真切切，那餘生說是你與丁冬推薦。」
「我...我...我...」丁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她看著餘生這番模樣，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但她不敢說，也不敢承認。
只好躲在林夢身後，不敢面對餘生。
林夢見丁冬這副樣子，心中也已經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其實，她來問餘生倒不是真的想給餘生難堪，只是單純的想把事情弄清楚。
至於結果如何，會對餘生造成什麼影響，她沒有考慮，也不會在乎。
見餘生遲遲沒有回答，林夢也沒有再待下去的意義。
轉過身，拉起丁冬的手，然後飛躍而去。
眨眼便消失不見。
而此時，另外一個刺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好你個討米小兒，混蛋東西，你騙我們陳家說是林夢師姐推薦，一路蹭吃蹭喝，耀武揚威，賤種，毫不知恥！」
陳年一邊喊叫著，一邊向著餘生走來。
就在剛剛，他已經被青鳳收做弟子，此時見餘生這番模樣，自然是來落井下石的。
陳年忍了一路，憋了三個月的怨氣，此刻找到了最好的發泄時機。
「賤胚，這段時間狐假虎威，舒服不舒服...啊！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哈哈！」
一隻玉手拉住了陳年，不然陳年很有可能對著餘生一腳踩過去。
像朝夕城門時一樣。
攔住陳年的是陳畫月。
陳年盯了陳畫月一會，然後哼了一聲。
「余公子，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畫月...很失望。」
說完，陳畫月搖頭轉身，和陳年一起走向了青鳳長老。
青鳳收完徒，接下來，每一峰的代表都陸續登場。
一個個開竅的孩子被接走，他們臉上洋溢著笑容。
靜靜的，時間慢慢過去。
人群散了，所有人該走的都走了。
只剩下餘生，一個人靜靜的低頭癱坐著。
夕陽餘暉，帶著最後的溫度，撫摸著餘生消瘦的身影。
「我不是乞兒...我不是賤種...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