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掩埋在季臨墨衣服中,秦風笑了出來,眼眸中的猩紅慢慢退去。
——他就知道,季臨墨會對著流淚的他心軟。
即便對戴上狗鏈這種事情,曾經表達過那麼鮮明的厭惡,但是此刻季臨墨因為是他,對於這件事也後退了一步接受了。
因為,他曾經是她。
而季臨墨是最看不下她哭泣的。
「季~先~生~」
秦風近乎貪婪的掩埋在季臨墨的懷裡,聲音還是刻意的帶著哭腔。
他知道,他哭對了。
剛才躺在床上的時候,他想了很多。
——季臨墨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但不接受這個事實,他該怎麼辦?
如果季臨墨真的如同人面鬼犬說的,他在乎的只是皮囊,只想要陪伴在他左右的女孩,那麼留下來的他該怎麼辦?
又或者,季臨墨因為不接受這一切,選擇了自殘,就像是曾經在某一次出現的場景那樣,他又該怎麼辦?
在那一瞬間,無數瘋狂的念頭曾在秦風腦海中竄過。
道德、倫理,公正,在那一刻,如同硝煙般散去,少年的腦海中只有一個鮮血淋漓的念頭,那就是讓季臨墨活生生在自己的身邊,永遠永遠。
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可以!
但就在這時,秦風忽然感覺一雙眼睛正在打量自己。
眼前在自己身上的季臨墨,似乎在透過另一種方式,觀察著自己。
那一刻,秦風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
他選擇哭泣,繼續哭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事實上,他做對了,季臨墨一向對他心軟。
「那個...」
季臨墨看著緊緊攏住自己的少年,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秦風依舊是那個秦風,那他肯定要狠狠將他推開。
可是現在,他已經確認了秦風的身份,是那個曾經與自己歡笑的人。
假如說,秦風任然和過去沒有什麼變化,那他一定會也摟住他,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安慰。
可是現在的秦風,正處於兩者之間,讓季臨墨一時間沒有辦法,把心思徹底轉換過來。
「別...別難過了...」
感受著少年肩膀顫抖,季臨墨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抱住了他,接著安撫般的摸了摸他的頭髮。
雖然動作有些僵硬,很是不適應,但是季臨墨還是讓自己的這些舉動儘可能看著不那麼拘束。
「我知道...現在你也...很難接受...」
但季臨墨不知道的是,少年並沒有在哭,而是在笑。
最終少年鬆開了攏住他的腰,慢慢起身,重新坐回了床上。
「秦風...我覺得,我們應該認真談一下....」
季臨墨說的話,並沒有得到秦風的回覆。
少年此刻依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臉上掛著淚痕。
於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季臨墨陷入沉默,兩人再一次坐在床頭相顧無言。
在黑暗中,季臨墨朝著秦風瞅了一眼,他不知道秦風是不是在使小性子,像是過去那樣耍小脾氣,所以才不說話。
「你...在對我生氣嗎?」
季臨墨試探性的開口。
此時此刻,他真的覺得兩人應該好好聊聊。
有太多事情要說了,也有太多事情需要消化處理,光是他們身上的神力,就需要他們徹夜長談,考慮一下接下來的分配問題。
但是秦風依舊沒有開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保持著沉默。
向來,秦風總是說話的那個,帶著各種輕佻的語氣,或者快意的笑聲,戲弄著他。
而現在少年這樣沉默的冷戰,卻意外的讓季臨墨感到另一種熟悉。
就好像他又變回了以前那樣幼稚,會生氣的捧著臉頰,假裝沒有看到自己生悶氣。
而這樣幼稚的舉動,會指導季臨墨找到對方生氣的理由,才會結束。
「好啦...你為什麼要生氣啊?我都還沒有生氣...」
季臨墨罕見的耐著性子,像是以前那樣向著秦風詢問。
——但是如果他沒有記錯,四年後的相遇,被玩弄更多的人,可是他
「難道是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這個真的抱歉...你的變化,確實是有些大....對不起...」
見秦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季臨墨自己喃喃自語。
「不過...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但是我的記憶被搞得一團亂...你應該很是希望我能最早發現你是誰吧...」
秦風低著頭,似乎在望向自己的腳尖,看上去很是低落。
但是垂下的劉海中,少年眼眸中閃過笑意。
——他就知道,只要他不說話,季臨墨一定會自己先檢討的
這是過去養成的習慣,他的小狗狗,其實早就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他調教好了。
只要季臨墨先檢討自己,他就不是那個被動處於下風的人。
「你....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說話嗎?」
這樣良久的自言自語,讓季臨墨有些無所適從。
最終男人皺了皺眉,再次化為了一聲嘆息。
「秦風...你還記得嗎..曾經我們說過,要是以後有機會離開這個世界的話,我們要做好多好多事情...一起去上學,一起去遊樂場,一起去看電影...」
「我想,雖然出不去,但是還是有事情可以做的...我們一起在這裡看電影吧...」
季臨墨站起了身,朝著床對面的那扇牆壁走去。
神力在他體內攢動,季臨墨想要改變這個副本,在這裡建造一個投影儀播放電影。
但是好巧不巧,他的能力再次失靈。
「嗯...」
季臨墨收回了手,但就在這時,他看到床上的少年,正一臉期待地望向了自己。
該死...現在可不能無功而返,這神力必須得變出來點什麼。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著急了,季臨墨怎麼也使用不出來。
在死寂中,秦風忽然開口了。
「季先生,我們...向以前那樣看電影吧...」
話音剛落,季臨墨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撿起地面散落的記號筆,在牆上寫下了「電影」二字。
於是兩人坐在床上,靜靜看著「電影」。
在沉默中,少年慢慢將手探了過來,握住了季臨墨的右手,像是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