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嫂嫂,我沒有……」情緒焦灼的林玉兒腦子發熱,脫口而出:「嫂嫂,我有個相好的,我們都定親了,我們是兩情相悅。」
「既有相好的,你告訴我啊,是哪家公子有那麼好的福氣?」
孟知微將她的心虛看在眼裡,順著她的話,不給她退路。
「放心吧,我會為你添置嫁妝,親自送你上花轎。你呢,從現在開始也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安心出去相夫教子吧。」
林玉兒猛地抬頭。
她不能離府啊,一旦離府,她的孩子們怎麼辦?他們的計劃怎麼辦?
林玉兒跪在地上磕頭,泫然淚下:「嫂嫂不要為玉兒的親事操心了,玉兒是遇到了負心漢,定了親要了玉兒的身子又拋棄了玉兒。」
「玉兒已經沒有家了,嫂嫂若是把玉兒趕出去,那便真的無家可歸了啊……」
孟知微心中冷笑,反應倒是夠快的。
她佯裝慍怒:「什麼?我倒要看看是哪個負心漢如此薄情寡義,你放心,我和你哥定把他揪出來!」
林玉兒心跳如擂鼓,腿肚直打顫:「嫂嫂,不要……」
未等她說完,便被孟知微抬手打斷:「玉兒,你放心,嫂嫂會為你做主的,這不禁關係到你的顏面,也關係到了林家的顏面。」
林玉兒汗如雨下,攪著衣角,只想趕緊找林澤堯商量商量。
敲了林玉兒的心,又要敲敲孫郎中的頭蓋骨了,孟知微瞟過去。
「孫郎中,玉姑娘明明生產了,你卻說她只是積勞成疾,你為何要說謊?」
孫郎中擦擦冷汗:「夫人,我,我不敢說謊啊,我想我是年紀大了,醫術不精,一時糊塗啊。」
「醫術不精啊。」孟知微盯著他看了會,失望搖搖頭:「孫郎中兩鬢斑白,兩眼渾濁,的確不適合行醫了,容易誤事啊。」
她擺擺手:「竹苓,把這個月的月俸給孫郎中算了。」
孫郎中麻了,剛要說什麼,卻不料孟知微不給他申辯的機會,直接道:「孫郎中,好好回去養老吧。」
【娘親娘親,威武霸氣,哦咧咧,哦啦啦。】
孫郎中怎麼也不想到只是來問個診,就這麼丟了個鐵飯碗啊。一股子刺鼻的藥味兒飄了進來。
孟知微身邊另一個丫鬟半夏捧著湯藥進來了,恭謹的垂下頭:「夫人,該喝藥了。」
臭烘烘的藥味熏的林宵宵直咳嗽,嫌棄的吐著舌頭,噗噗噗的吐口水。【臭死啦,娘親是瘋了嘛?為什麼喜歡吃毒藥呀。】
剛要接過藥的孟知微手狠狠一抖。
毒,毒藥。
這是林澤堯特意尋遍天下名醫給她研製的補藥啊。
她抓住自己日漸稀少的頭髮,後背激出一層冷汗,如墜冰窖,難道我是喝了這藥才……
她不敢再想下去。
眼圈逐漸血紅,這對該死的狗男女!
林玉兒見她遲遲不接藥,從半夏手裡接過來:「嫂嫂,別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這剛生完孩子,身子虛的厲害,還是快把補藥喝了吧。」
孟知微的眸從黑乎乎的湯藥上落在林玉兒身上:「瞧我差點忘了,你不也才生產完麼,是我沒有體恤你,這麼早便讓你下床了,你比我更需要這碗湯藥,這補藥賞你了。」
林玉兒都木了。
這』補藥』是特意給孟知微準備的。
她不能喝啊。
「玉兒命苦,不比嫂嫂尊貴,哪配喝這等名貴的補藥呢,還是嫂嫂喝吧。」林玉兒說著貶低自己的話。
孟知微輕拍她的手,語氣是嗔怪的,吐出的話帶著諷意:「不配?哪能不配呢,我的衣服你穿過,我的珠寶你戴過,現在我的補藥你怎麼就喝不得了?」
林玉兒猛的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咄咄逼人的孟知微。
她怎麼能當著眾多丫鬟的面如此諷刺她。
難道就不怕林澤堯知道之後生氣麼?
蒼白的手稍稍一抬:「竹苓,玉兒身子弱,還不快親自伺候她吃藥。」竹苓一直看林玉兒不順眼,仗著自己是老爺的親妹妹不懂尊卑,眼下夫人可算是想清楚了,她要好好教育教育這位』大小姐』。竹苓一手扣著林玉兒的後腦勺,一手將湯藥如數灌了進去。汁液嗆的林玉兒劇烈的咳嗽。
林玉兒腦子嗡嗡的響,抹去嘴角的汁液,一福身子:「嫂嫂,玉兒弄髒了衣裳,先去洗洗。」說罷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竹苓得了孟知微的眼色迅速跟了上去。
回來時,竹苓的臉色很差,走路都是同手同腳的,她,她方才看到了什麼?
「臉色怎的這麼差?怎的了?」孟知微輕拍著睡得不安穩的宵宵。
「林玉兒跑出去便開始摳藥想吐出來,但是一口都沒吐出來,然後……」竹苓看著孟知微,咬咬唇:「老爺來了,抱,抱著她安慰,還……還親了她一口,夫人,你說他們親兄妹至於好成這樣麼?」
悲憤填胸,情緒激動的孟知微猛烈咳嗽,在帕子上咳出一灘血。
「夫人,您……」竹苓心驚。
「無妨。」她瞳孔放大,斂了情緒,捏緊帕子,抖著聲音吩咐竹苓:「把藥渣留下,給白郎中檢查,要悄悄的。」
「是。」
「另外,辭了奶娘,先給小小姐餵些牛乳。」
「是,夫人。」
孟知微才生了孩子,又同渣男賤女周旋了一陣,累的她頭暈目眩,一點精神頭都沒了。
「把小小姐抱下去,我要歇一會。」並非不想守著女兒,而是怕過了病氣給女兒。
孟知微早早便給小傢伙準備好了房間。
竹苓把林宵宵抱進嬰兒床里。
打盹兒卻沒睡實成的林宵宵忽然聽到一道處在變聲期的少年聲音。
帶著肉窩窩的小手抓緊柔軟的小毯子,小腳丫也繃了起來,豎著毛乎乎的小耳朵聽了起來。
竹苓:「奴婢見過大少爺。」
林松風:「我看看妹妹,你退下吧。」
林宵宵緊張的一批,她的冒牌哥哥林松風來了。
鼻涕噴出個害怕的泡泡。
他要幹什麼?
她還小,靈氣還沒恢復,可沒法保護自己哇。
林松風剛走到林宵宵前便同她來了個直勾勾的對視。
他穿著褐色刺繡銀紋的袍子,眼睛狹長,眼睛帶著石頭般的硬,不像十一歲的少年。
他定定的看著林宵宵,朝她的脖子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