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微心寒。
他的疼愛不只給了她,也給了其他女子。
想到傳家寶差點給了冒牌貨,憋氣的蘇青雲便忍不住了:「家法都是當時處置,過後處置算什麼?若是傳出去還以為林家沒有規矩呢。」
「還是說賢婿把我們當外人了?」蘇青雲含笑看著他。
「小婿不敢。」林澤堯順和。
里外里的話逼的他毫無退路,頂著上牙膛,朝下人擺手:「實施家法。」
扇耳光的啪啪聲,和著林玉兒壓抑的悶哼聲譜成了好聽的樂章。
堵在孟知微心口的那口氣也散了許多。
林玉兒的臉像開花的紅棗饅頭。
她沒臉看人,捂著臉抽泣著跑開了。
林澤堯背著身,雙眼通紅。
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他不配做男人!
「夫人,岳丈岳母難得過來一趟,你陪著說會話,我安撫安撫今日離去的賓客。」林澤堯一副有擔當的模樣。
孟知微心裡冷笑:是去安撫情兒吧。
孟家人跟護衛似的前後簇擁著孟知微回了房間。
「房間不夠大,院子的花草不夠鮮艷,改明讓你娘挑些宮裡的品種過來,你外甥女宮中的花爭奇鬥豔的。」孟顯義覺得婆家再好也比不上娘家。
「好。」蘇青雲笑著應了。
四仰八叉躺在嬰兒床的林宵宵急的踹開了小被子,啊啊的直叫喚。
【外祖父,外祖母,我我,別忘了我。】
孟顯義一口口水差點嗆死,拍拍耳朵,老了?不中用了?出現幻聽了?
又一聲祖父炸開了,哎喲喂,他這老傢伙循著聲趴在嬰兒床前。
沒錯,他的確聽到了外孫女的心裡話。
蘇青雲站著沒動,眼皮子卻直跳。
想到外孫女出生那日的祥瑞之兆,也就能接受了。
【嘿嘿,不客氣的說,我想要皇上賜下的玉石。】
奶糰子揮著手,呲著牙齦。
老兩口只有一個想法:給,立刻回府搬過來。
「小妹,這林家烏煙瘴氣的,你那小姑子……」孟北言說著便閉了嘴,他知道小妹很維護婆家人。
孟知微洞察到了他的心思,暗罵自己蠢貨:「二哥,林玉兒虛假且不守婦道,不是個好相與的,我會注意的。」
孟北言訝異看著小妹,許久才緩緩點頭:「小妹生了宵宵後變化很大,你能拎得清,二哥很高興,總之,小妹要小心。」
【二舅舅才要小心呢,二舅舅最近辦的女子消失案的卷宗證據要被人燒掉了哦。】
【皇上知道了會打二舅舅屁股的,好慘好慘。】
孟北言怔住,喉嚨短促的痙攣,眼珠子黏在宵宵忽閃的大眼睛上。
他,他聽到了嬰兒的心裡話!
而且,近日他查的女子消失案可是絕密級別的,小傢伙竟然知道。
胳膊上起了層雞皮疙瘩,他這外甥女不得了啊。
「小妹,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孟北言的屁股跟著了火似的,一時都呆不住了,他跑到門口,停下來道:「小妹,你讓我查的事過幾日便會有眉目。」
月科里的奶娃娃覺多,林宵宵抓著小被子,困的直打瞌睡。
可當她聽到外祖母和娘親嘀嘀咕咕時,噌的豎起耳朵,睜著圓溜溜的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大點聲,我也要聽八卦。
「微兒,你瞧宵宵,跟小大人似的,看這樣也想插上一嘴呢。」蘇青雲越看越稀罕。
他們老孟家是祖墳冒青煙了,才得了這麼個寶貝。
娘倆說著話呢,孟顯義忽然朝門口看去,怒喝一聲:「誰?」
跟耗子似的林松風見躲不住了,這才故作大方的站出來,搶先解釋:「孩兒來看妹妹,見母親和外祖母說話不敢打擾。」
「這孩子真懂事,想來風兒同你有話說,我和你爹先回了。」蘇青雲道。
他們離開後,林松風略帶橘皮的臉上滿是猶豫,可還是說了:「母親,可不可以給姑姑求個情?」
「哦?」孟知微拉過小被子蓋在宵宵肚子上。
「姑姑剛生完堂妹,又挨了打,再跪幾日一定受不住。」他的語氣快了起來:「更何況,堂妹剛出生,不能沒有娘親的照。」
孟知微欣慰的看著大兒子。
林玉兒固然可恨,但……
「你姑姑待你是實打實的好,你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我……」心才軟了一分,豎耳朵偷聽的小宵宵按耐不住了,雞腿般的小胖腿蹬在欄杆上。
【娘親笨笨,冒牌大哥是渣爹和小情兒的兒子,當然要對他好啦。】
【當初渣爹和小情兒調包了我的親大哥。】
【看著娘親疼愛冒牌貨,好氣氣。】
孟知微握著林松風的手頹然鬆開,空茫悽然的眸如一隻困獸。
她強撐著才沒有昏倒。
眼前的孩子,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竟是林澤堯和林玉兒的兒子?
方才她還傻傻的想,可以允許兒子去探望。
他們把她當成傻子啊。
她擰緊手絹,她的親生兒子在哪裡!
「娘?娘?」林松風眼裡布滿了期待。
孟知微認真看他的模樣,她和林澤堯都是雙眼皮,林玉兒是單眼皮。
林松風,也是單眼皮,且兒子隨母,他同林玉兒長的很像。
想到林松風往日孝順、體貼林玉兒的情形,她倏然明白了。
原來,全家就她最蠢。
眼下不能打草驚蛇,她怕,這對喪盡天良的狗東西傷了她親兒子。
「風兒,大朔以孝為先,令是祖母下的,你為何要讓我出面求情?你想把母親架到逆反祖母,不孝祖母名聲上麼?」孟知微眉眼寡淡:「還是說風兒想擔上不孝的名頭?」
林松風炙熱的心好似潑了桶涼水,寒意直衝天靈蓋,抖著嘴唇:「是兒子考慮不周了,兒子先去練劍了。」
他走後,孟知微覺得渾身虛脫了,後背被汗水打濕,大口大口的喘氣,好像要過去了一樣。
直到白郎中走進來,她才精神了些,壓低聲音:「那些補藥?」
白郎中神色凝重:「二小姐日日吃的補藥乃是讓人致幻的,時間久了便會痴傻呆囁,悄然死去。」
「狗男女!」孟知微咽下喉嚨的腥甜。
門口,響起竹苓略慌張的聲音響起:「少爺,夫人現在不方便,還請……誒少爺你怎麼硬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