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姑娘,你我從來不是敵人。在很多時候,我們,是天然的同盟。」
齊凌瓔說完這話後,便鬆開了她的雙手,眼眸一轉,抬首看向了趙氏的院子。
「沒有誰會永遠站在頂峰,也沒有誰可以永遠被你依靠。站在正確的隊列,永遠比埋頭苦幹重要多了。」
齊凌瓔的雙手順著茜雪的肩頭一路滑下,再次握著她的雙手。
「冬日素來風冷,若抱在一起熬過去,總能等來春日的。」
明明大家都走在寒風裡,齊凌瓔的手卻格外冰冷,茜雪被這仿佛冰雪的溫度凍的一哆嗦,連抬頭看齊凌瓔表情的勇氣都無法生出。
「六小姐還是同我快些去屋裡暖一暖吧,您的手……」
齊凌瓔倏然鬆開雙手,笑著頷首,「勞煩茜姑娘繼續帶路了。」
茜雪走在前面步履穩健,但是心裡卻亂七八糟,剛剛齊六是想讓自己投靠她嗎?
那齊六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是否對少爺有害?自己又要不要同少爺說呢?
好在很快就到了景煜的院子,茜雪便找了新的話頭介紹道:「前面就是少爺的住處了,奴婢的房間也不遠了。」
齊凌瓔禮貌頷首,看著眼前的一切無波無瀾,卻還是禮貌地點評了幾句。
「景大人品味不凡,院落布置看似簡單,卻巧思不少,無形中便見其風骨。」
茜雪訥訥地點點頭,她只知道好看不好看,但是,為何好看,她卻是說不出的,更不要說雅這種難以揣度的東西。
二人正要步入院子,卻聽到有人喚茜雪的名字。
茜雪側首看去,便看到景軒朝自己走來,手中還捧著書卷,應是剛剛在院落里吟詩。
待景軒走進,這才發現茜雪身後還跟著一人,容貌昳麗,氣質出塵,特別那雙鳳眸,冷靜淡然,似九天之上睥睨凡人的仙君,他因此不由多看了一眼。
茜雪注意到了個景軒的視線,索性互相介紹了一下。
這二人也都不算無名之輩,一個是聖上欽點的探花郎,當年打馬遊街引得無數帝都人民圍觀。
一個是眾多百姓交口稱讚的大善人,傳言景大郎君為她甘受家法,只求同她偕老。
二人淡淡一禮,便各忙各的去了,畢竟未來是叔嫂,該避嫌還是要避嫌的。
等進了景煜的院子,齊凌瓔又開口說道:「景二郎君看起來同茜姑娘關係還不錯。」
「奴婢之前一直在大夫人院裡伺候,所以,常能碰見二少爺,所以比府里其他人略相熟些。大夫人的院裡的下人皆是如此。」
茜雪回答得很是順暢,一點都不心虛遮掩。
「那你為何會被分到景大人院中?畢竟,景夫人對於景大郎君似是有些誤會。」
茜雪被問得心口一顫,這其中的事情,簡直一筆糊塗帳,根本無法同其他人說。
「奴婢不敢揣測主子們的心思,只管聽吩咐就是。」,茜雪想了想便打算含糊地遮過去。
茜雪感到齊凌瓔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似是想看出些什麼來。
茜雪明白,齊凌瓔沒信她的糊弄。
茜雪心裡想法紛飛,齊凌瓔卻挪走了視線,這讓茜雪不由鬆了口氣。
「不知,哪間是茜姑娘的房間?」
茜雪趕忙指向了自己的房間,「屋舍簡陋,怕是要委屈六小姐了。」
齊凌瓔卻輕輕笑了起來,她走近一步,輕拍茜雪肩膀。
「茜姑娘,你這房間,同景大人的居所挨得還挺近。」
茜雪臉色一白,這房間安排之事,不是她能干預的,現在似乎要她背上這錯處一般。
「茜姑娘,你在緊張什麼?我不過是將剛才觀察的事隨意一說,並沒有旁的意思。」
「奴婢不敢。」,茜雪回身垂頭請罪。
齊凌瓔卻低下頭來,緩緩靠近茜雪耳邊,「景大郎君的身體歸屬權,於我來說,並不重要。」
茜雪被這句話驚得眼睛圓睜,沒控制住看向齊凌瓔。
她的笑容依舊溫婉恬淡,只有依舊冷淡的眸子,在印證著剛剛的一切並非玩笑。
茜雪咬了下唇,輕聲回道:「六小姐還是隨奴婢去李嬤嬤屋中更換衣物吧,李嬤嬤是少爺的乳母,定是比奴婢伺候得更好些。」
齊凌瓔卻兀地露出個無辜的表情來,「茜姑娘這是嫌棄我不成?」
這話說得,要是被人聽去,茜雪真是渾身八百張嘴都解釋不清。
她只得頭皮發麻地推開自己的房門,「承蒙六小姐不嫌棄,奴婢榮幸之至。」
齊凌瓔笑著邁進房間,隨意地看了眼。
屋子不大,卻收拾得很是利落,所有東西都規製得整整齊齊,看得人心情舒爽。
齊凌瓔自顧自坐在了屋中的圓凳上,視線掃過全屋,最終落在了還在燃燒的銀絲炭上。
「茜姑娘這房間,雖然不大卻很是舒服呢。」
茜雪不明所以,只是無聲地將房門關好,又將門帘拉緊,免得讓寒風吹了進來。
她幹完這些就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桌子旁,待看到齊凌瓔衣服上的水漬,這才暗罵自己一句記性差。
「六小姐稍等,奴婢這便去尋些衣服出來讓您挑選。」
茜雪急急忙忙想轉身,卻齊凌瓔阻止了。
「茜姑娘坐著吧,衣服我剛剛喚絲竹去取了。」
茜雪有些懵地看了過來,齊凌瓔卻笑著示意她坐下。
「茜姑娘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水是我故意灑的,我既然有此打算,自然是準備了換洗衣物的。」
茜雪有些尷尬地又站回桌邊,還是沒敢坐下。
「我今日來本就打算同茜姑娘單獨談談,這潑水的時機也剛好為茜姑娘解了圍。解圍之事雖是順勢而為的,但我達到了目的,對茜姑娘的結果也是好的。」
齊凌瓔直直看向茜雪,不給她的逃避的機會,「同那日在齊府之事一樣,不論本心如何,我總是幫了茜姑娘的,何不坐下同我好好談談呢?」
茜雪無法拒絕,正打算坐下,卻一眼掃到了桌上的茶盞。
「奴婢去給六小姐沏盞茶。」
茜雪心裡頭一次感恩景煜非給她塞過來的一些還不錯的茶葉,不然,她以前那些子碎茶,哪能招待人啊。
茜雪忙碌著沏茶,齊凌瓔烤著火,似是在回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