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紀落陽之前,林守溪暫先回到了新房。¸,ø¤º°`°º¤ø,¸ ➅9𝕊HUⓍ.C๏ᗰ ¸,ø¤º°`°º¤ø,¸閱讀М
他的房間恰好在小禾的正下方,理論上在天花板開個洞就能夜襲大小姐的房間了。
林守溪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先前與小禾一陣比試,他的衣服也惹上了少女的淡香,他覺得有些不雅,也沐浴更衣了一番。
沐浴的時候,林守溪想了許多事。
他最先思考的還是那句咒語。
這般強大的咒語不可能憑空生效,他當時一定是觸發了什麼事件,是什麼呢……
很快,林守溪有了幾個基本的猜想,只可惜劍不在身邊,無法驗證。
繼神大典就在明日,但今晚風雨未散,不知還會不會出什麼事。
林守溪看著窗外的夜色,再次想起小禾的預言。
小禾預見的年齡為十八歲,按理來說,繼神大典過後他們應百無顧忌了才是,為何還要等四年?這裡面會發生什麼嗎?還是說,自己的品德真的這般高潔……
預言、龍屍、邪靈、血妖……身體的疲累在溫水中漸漸消釋,心中的疑問卻在水霧中更顯撲朔迷離。
林守溪很快洗好了澡,換上了一身更適合打架的黑衣,他以真氣烘乾了頭髮,推門而出,卻是愣住了。
只見房間中間擺上了一張椅子,雪發黑裳的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側對著他,雙臂環胸,雙腿交疊,臉色一如既往地冷冰冰的。
林守溪忍不住問:「大小姐,原來你才是鑰匙?」
但他又看了一眼門,門上的鎖還掛的好好的……
「我可不是鑰匙。」小禾轉過頭,鄭重其事道:「我是來監督你的。」
「監督我?」
林守溪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自己才離開多久,這小丫頭就捨不得自己了嗎?
「是啊。」小禾坦然點頭,打量了林守溪一番,質問道:「大晚上穿這麼好看,是打算去哪裡?」
林守溪看著自己一身烏漆墨黑的衣服,對於小禾的『好看』頗有微詞,但很快他也釋然了,心想或許這是傳說中的衣靠人裝。
「大小姐能先告訴我,你是從哪裡進來的嗎?」林守溪問。
小禾指了指上方,「我房間的地板拆開一塊,開個洞就下來了呀。」
林守溪震驚,自己只不過是設想,沒想到這小丫頭直接付諸實踐了!
「小禾,你真是……」林守溪看了看上方,欲言又止。
「什麼?」小禾目光一厲
「小禾注意安全。🐝👤 ❻❾Şн𝓊χ.匚σ𝓂 🎉🐟」林守溪嘆了口氣。
小禾螓首輕點,繼續問:「可以告訴我,你打算去做什麼了嗎?」
「這樣的小事還需要知會你嗎?」
「你果然不把本小姐放眼裡。」
小禾雪腮微鼓,嬌俏的小臉蛋板起,看上去很兇。
林守溪走到她身邊,解釋道:「我想去見一見紀落陽與王二關,調查一下霧巷刺殺之事,尋些線索也好,此事一日不明朗,那支箭就一日躲在暗處。」
「倒是正事。」小禾點點頭,表示認同。
「那我……去了?」林守溪試探著說。
「哎,再等等。」小禾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還有什麼吩咐?」林守溪問。
小禾神色更認真了幾分,說:「你的武學技巧究竟是哪裡學來的?到底還藏了多少?當時古庭小院的時候,你不願對我坦白我也理解,現在可以與我說實話了吧?」
原來小禾本打算睡覺,可一閉上眼,腦子裡就反覆翻滾起方才比試輸掉的場景,她忽然覺得自己與孽池中那些久被封印的妖也沒什麼不同,皆是自信滿滿,然後被殘忍打敗……
想到這裡,小禾無比氣餒,心氣低落。她自幼苦修,於林間獵鹿,於雪中殺妖,隱沒真容潛入巫家,斬謫仙人,奪回自己姓氏,可謂一氣呵成,風采無雙,今日卻……卻被他摁在膝上打了……我都十四歲了哎。
小禾是有爭強好勝之心的,她越想越氣,蜷在被子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於是她打開了自己提前布好的暗道,明目張胆地潛入了林守溪的屋子,打算問個明白。
「怎麼?你還不願意坦白麼?」小禾神色幽幽。
林守溪輕輕搖頭,說:「我只是覺得,這沒有太多好說的。」
「什麼意思?」
「我們家鄉尚武,我自幼修習武術,將武林中有名有姓的武學幾乎學了個遍,底子打得好,在純粹武學的較量上,自然會更勝一籌,俗話說術業有專攻,在法術的造詣上,我就差小禾很遠,若真全力出手,我必敗無疑的。」林守溪溫和地解釋說。
小禾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事事爭強,所以對此尤為上心。
「你都學了個遍?」小禾問。
「嗯,我們家鄉真氣稀薄,故而只能另闢蹊徑。」林守溪說。
「沒問這個,我的意思是,哪怕是邪教武功你也學嗎?」小禾問。
「邪教武功……我們江湖上確實有白骨爪,吸星大法之類公認的邪術,但我覺得,謀事在人,武學皆是兵器,只要我們妥善使用就好。」林守溪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一些需要自殘身體才能修煉的功法,我是堅決不學的。」
「原來如此……」小禾若有所思地點頭,她放下了交疊的腿,雙手覆在膝上,模樣乖巧了許多,虛心求教:「那你可以教我這些嗎?」
「當然可以,只是……」林守溪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只是什麼?」小禾問。
「只是我們家鄉很重師門傳承,你需拜我為師,我才能將它們傳授給你。」林守溪順勢說。
「可我不是你師妹嗎?」小禾睜著水靈靈的眼眸看他。
「師妹不行,必須是徒弟。」
「哪有這樣的呀!」
「你學不學?」
「那……拜師要做什麼?」小禾問。
「先磕三個響頭,喊聲師父,以後我教你武功,期間你須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林守溪變本加厲。
眼前的小禾亦不是善茬,聽到這裡,她就意識到林守溪是在逗自己了,少女摩拳擦掌,再度撲了上去,直接以武力威脅。
兩人又在地上扭打了一陣。
最終,林守溪做出了讓步,答應繼神大典之後傾囊相授。
「拉勾。」
小禾伸出了小拇指。
林守溪與她手指相扣,許下了承諾。
兩人糾纏完畢,林守溪打算開門送這尊小妖精回去,卻見小禾縱身一躍,直接跳回了房間裡,她一邊合上木地板,一邊提醒道:「路上小心哦。」
林守溪無奈地笑了笑,他想著少女清艷的臉與狡黠的眸,覺得四年有些漫長。
收拾思緒,整理衣裳,林守溪開門出去,走入了雨夜。
……
自孽池斬妖開始,他和王二關、紀落陽已許久不曾交流。
紀落陽被發配給了三小姐,三小姐的小樓很好找。
他沿著樓壁輕盈地攀援而上,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三小姐的樓外,樓內亮著燈,乒鈴乓啷的聲音在裡面響著,女子的叫罵聲時不時傳來,聽起來是那位三小姐在發脾氣。
林守溪靜靜聽了一會兒。
三小姐翻來覆去罵的內容無非是說雲真人沒用,老不死,保護不了巫家,說小禾是賤種,早就該死還陰魂不散,與那個叫林守溪的狼狽為奸,罵紀落陽修為太低,也是個沒用的廢物,最後她嗚嗚地哭了起來,像是在哀悼大公子的死。
巫家大多數人對於大公子有著狂熱的崇拜,他的死亡無疑是晴天霹靂。
林守溪悄悄離去,潛入了紀落陽的房間。
紀落陽的房間很乾淨,物件擺放得一絲不苟,倒像是個老學究。
林守溪想著那日孽池中聽到的對話,飛快來到了書架前,目光從書脊中掠過,他逆旋黑丸釋放真氣,讓真氣順著書架的縫隙流動,尋找有沒有暗門之類的東西。
他又取來了紀落陽的箭囊查探。
沒有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他猶不放心,又環視整個房間,試圖尋些不尋常之處,但這裡的布置也沒任何古怪,反而給人以久違的安定之感。
林守溪最終作罷,走出了房間,回到了三小姐的門前。
他想和紀落陽聊聊。
紀落陽察覺到了林守溪的到來,往窗這邊看了一眼。
兩人隔窗對視。
紀落陽看了看三小姐,又看向林守溪,無奈地搖頭,表示自己脫不開身。
林守溪等了一會兒,但三小姐還在持續發著瘋,摔著東西,估計稍後還要讓紀落陽將整個屋子打掃一遍,如此一番下來,等紀落陽出來,恐怕天都亮了。
紀落陽嘗試勸慰她幾句,但三小姐卻氣得更重,大吼著:「你個奴才也配說話?」
說著,她直接將一張木椅子往他身上摔。
紀落陽眼中有怒氣,但他們已訂立了神侍契約,所以他也沒辦法反抗——反抗就會遭到契約的反噬。
林守溪暫時離去,先去尋王二關。
對於這個小胖子,林守溪放不下心,這小胖子雖然看上去口無遮攔,張揚而愚蠢,但這種愚蠢如果是演出來,那他該是何等可怕的人?
林守溪明白,進入一個陌生的群體後,永遠不要覺得只有自己在藏拙,他與小禾是率先亮出了刀鋒,而紀落陽與王二關……不到一切塵埃落定,他永遠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藏器於身了。
他潛入了二公子的樓,尋了一會兒,找到了王二關的住處。
沒有急著敲門,林守溪斂住氣息在外面偷聽了一會兒。
小胖子在屋內練習拳術,修習功法,一如既往地努力,努力之餘他也會罵罵咧咧幾句,要麼罵自己以前的家族如何看不起自己,自己以後會怎麼報復,要麼罵林守溪那小子如何不老實,扮豬吃老虎。
林守溪嘆了口氣,心想果然誰都看自己不順眼。
嘆氣聲響起,王二關也很敏銳,「誰?誰在外面?」
林守溪敲了敲門。
王二關開門,看到林守溪的臉,吃了一驚,「你,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敘敘舊。」林守溪說。
王二關緊張了起來,他探出腦袋,左顧右盼了一會兒,說:「我與你有什麼好敘的?」
林守溪也不管他說什麼,自顧自地走入了屋內。
王二關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也攔他不住,他嘆息著掩門,問:
「你這尊殺神今日登門,到底是有什麼事情啊?」
「我有些問題想問你。」林守溪說。
「唉,你要問就問吧,我儘量回答你。」王二關說。
「你們在孽池中的對話我聽到了。」林守溪也懶得旁敲側擊,直接開門見山地問。
王二關肥胖的身軀震了震,他壓下了慌亂,問:「什麼對話?當時我和紀落陽說了很多話,我怎麼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句?」
「你說,那東西有那麼重要嗎?為了它命都差點沒了,你還斥責紀落陽,說他窮慣了,隨便撈本秘籍都能當寶。」
林守溪平靜地將他們當時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王二關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說:「什麼東西啊……我真不記得了。」
「你不願告訴我麼?」林守溪問。
「我真的什麼都不說你也沒辦法啊!」
王二關耍起了無賴,「你難道還要嚴刑拷打我不成?繼神大典可是雲真人唯一看重的大事,你若真敢將這事攪了,他絕不會放過你,林守溪,你的境界比起我們確實不俗,但和見神境的雲真人相比,差得太遠了!」
林守溪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他。
王二關說得興奮了起來,脖子都有些發紅,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
「別看這些天雲真人處處忍讓你們,顯得很無能為力,但猛獸終究是猛獸,它只是暫時閉上了鋒利的尖牙,收起了如鉤的利爪,溫和只是表象,我能感覺得出來,雲真人的身體裡憋著一團火,一團沖天的怒火,等他秋後算帳的時候,你,小禾,甚至是我們……一個也逃不掉的!」
王二關一口氣將這番話說完後才大大地喘了口氣,他眼睛瞪得圓如銅鈴,炯炯有神。
此番直抒胸臆,讓他的念頭也通達了不少。
林守溪當然明白這些。
這些天雲真人確實太過憋屈了些,他見證了老家主的死,目睹了巫家的亂,原本信誓旦旦要殺死自己,卻還要親自將他請出往夜閣,他想要殺小禾立威,但礙於繼神大典大計,選擇了退讓。
哪怕是暗地裡煉取的神濁,也被小禾一把火燒了。
雲真人是仙人,是足以碾壓他們所有人的仙人。
他不會覺得雲真人是真的意志消沉。相反,雲真人越是如此,反而越危險。
但這些不是他現在關心的事。
他準備繼續套話,王二關卻又喋喋不休地開口,語重心長地給他講起人生的道理:
「林守溪,我知道你命大,那天從崖上摔下去也沒能將你摔死,但運氣只是一時的,沒有人能一帆風順下去!」
「那天從崖上摔下去?」林守溪先是一愣,隨即臉色變了:「哪天?」
王二關嘴巴半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林守溪猛然明白了什麼,他注視著王二關,冷冷發問:「洛書在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