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切,千末未都無從得知。
剛剛被系統從生死線中拉回來的他還處在深度休眠之中,也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才能再次甦醒。
「這就是未來的我嘛?哈哈,模樣真的是有夠帥氣的,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歡吧。」
在精神恍惚之間,意識模糊的千末未聽到了一個相當熟悉的聲音在和系統交談。
「啊,他醒了,不過你不是說應該還有很久才會醒的嘛,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很抱歉,我是永遠永遠不會欺騙您的】
從沒有聽過系統如此尊敬的語氣,這讓千末未一下就提起了精神,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和它對話。
直起身子,即使這樣做都差點要了他半條命,身體不知道是怎麼的,就仿佛是被撕爛了重新拼接到一起,除了痛還是痛,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叫囂著讓他躺下。
但他還是靠著自己的毅力,強忍著痛苦坐了起來。
「啊,你看他果然醒了。」
【歡迎回來,我的主人】
系統向他打了聲招呼,而千末未的注意力也壓根就沒放在它身上,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男人,千末未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雖然長相有些偏差,但這毫無疑問就是我,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面前熟悉的男人發出歡快的聲音,並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了手。
千末未也沒有懷疑,輕輕把手搭了上去。
「你,你好…我是千末未,你…」
「別這麼拘謹,反正我們是同一個人,你要是這麼緊張的話,我自己反倒是會不好意思哦,名字嘛…你姑且可以叫我世。」
「世…」眼中帶著遲疑,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毫無遲疑地說了出來。
「哈哈,好了好了,現階段就別亂動了,要知道把你拼好我們可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要是身體再裂開的話不僅我們要辛苦,你自己每次醒來之後也要難受上很長一段時間。」
「…那這裡是?」
「類似於你精神空間的一個地方吧,具體情況我也不好和你解釋,畢竟這裡面涉及到的知識有很多都是需要對基礎補全到一定程度後才能理解的。」
千末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總而言之,你現在就先在這裡把自己的精神養好,外面的情況也不用擔心太多,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那群暗之生命體已經全部撤離了這顆星球,所以現在放心的休息吧,英雄。」
千末未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擔任這個稱呼的資格和能力,那個扭曲的生命體壓根就不是現階段的自己能夠對付的,兩者的實力壓根就不在一個層次。
不過想到這裡,他看向系統的眼神帶上了幾分不善。
【對不起…那裡是我的失職,本來只是想給你一個殘酷的試煉,但沒想到那傢伙會在那個時候臨時變卦,不過我已經把它處理掉了,你的身體也已經還原到了完好的狀態,只要等精神恢復了就能正常的使用】
「…也就是說,那群傢伙全都是你整出來的麻煩?」
【…這是試煉必不可少的一環,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可能會引起你的不滿,但系統的法則要求我必須這樣做】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這個答覆。」
一邊自稱世的男人也附和著點頭:「你這樣做確實很不地道,那可是幾十億人的生命啊,怎麼能說奪去就奪去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傢伙的特性和習慣。」
【…我已經在後期阻止了它們的殺戮】
「你還在為自己的過錯辯駁!」
那個男人看上去比自己還要憤怒,千末未見狀稍微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和系統那樣是單純的機械程序,沒有人類的價值觀和感情就好。
「你阻止比們殺戮的方式,就是給予它們充足的能量,然後讓它們架起來一頂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碎星炮,你到底把生命視做了些什麼呀?我當初在創造你的時候,可沒有想過你會變成這副模樣。」
千末未多少有些搞懂為什麼系統會對這個男人如此尊敬了。
「真是的…就像是玩笑一樣,那麼多人的生命,說消散就消散,那麼多家庭說破碎就破碎,這個世界原本的軌跡發展應該是向著美好前進的。」
【…對不起】
千末未能感覺到系統現在已經徹底抬不起頭來,連語氣之中都帶著巨大的失落,這大概是一種自己一直以來所認為的正道,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否認的感覺。
「…我知道這麼多年的獨自漂泊讓你已經失去了一個作為人的價值觀,但我可沒有讓你連最基礎的善良都丟掉,況且這些東西全都能在資料庫里重現,你不想拿回來那就是你的問題。」
系統默默的挨訓,千末未在一邊躺著休息,並非他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而是現在的精神狀態完全不允許他那樣做。
「唉,也都是未來那些有著奇怪價值觀的我把你帶歪了…」
看了眼已經陷入夢鄉的千末未,世凝視著那一團光球,默默的流下了一滴眼淚。
「距離我死亡的時間已經這麼久了嗎…」
吸了口氣,他不過是主體分散出來的一道被保留在系統內部的殘魂,如果不是這次系統在翻找資料的時候找到了他,那他恐怕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重見天日。
「她們怎麼樣了…」
【死了,和主體一起,永遠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是嗎…」
他轉過身子,向著千末未這邊走去,而系統也跟在他身後,人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會做出一些相當不理智的行為,為了防止他可能會對千末未做出什麼不利的事,系統必須時刻監管。
它本就是沒有感情的機械,即使機體之中會傳來熟悉感,但那也並不意味它真的有感情。
在系統的眼裡,所有的一切都被早早的標好了價格,而在這其中,唯一無價的也只有主體所留下來的種子,雖說比起種子,他們更像是殘片,但無法否認的是每一個殘片都有成長為主體的可能性。
而這個主體遺留下來的殘魄,價值是肯定沒有千末未高。
即使自己現在對他尊敬無比,可一旦他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那它會親手將這一縷殘魄消除。
「…就算我想忽視也沒辦法忽視呀,看著一個和自己一摸一樣,但內在卻和自己一點也不像的人在這,內心果然還是免不了五味雜陳。」
【他們都是您留下來的種子,是生命的承接,雖說其中大部分都是以主體為模板而誕生的,但她們都有著各自不同的人格】
世能理解,他畢竟也是一個已經死了這麼多年的人了,再去糾結這些東西並沒有意義。
「哈,那麼就到這裡吧,記得下一次一定一定不要那麼過分了,即使他們在你眼中低等生命,但畢竟是還活著的生命,能別殺還是別殺了。」
【我了解了,下一次會優先選擇犧牲更少的計劃實施的】
「那…就好。」
世說完後便化為光點消散,頓時這諾大的空間裡就只剩下系統和還在沉睡的千末未。
……
半年後。
在這群外來的暗之生命體消失的半年裡,活下來的人類和精靈就如同大火候的野草般,很快就再次冒出了頭。
只是比起災前那繁盛的文明和鮮活的世界,重建之後的文明卻無法抑制的蒙上了一層灰霧,這一點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都一樣。
合眾,紅豆杉的研究所。
這半年來,這個地方的變化並不大,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裡面住著的那些人們。
「你說…他到底去哪了呢?」
「不知道,但我相信他沒有拋下我們一個走了。」
「也是…」
這樣的對話已經變成了日常環節中的一部分,每天都會在這座研究所里進行上好幾次,仿佛只要她們這樣一直期待著,那個人就會回來一樣。
「…我真的是搞不懂你們為什麼要瞞著我。」
歸來的透子已經辭去了冠軍的職位,打算當一個全職的妻子,或許未來也有可能變成一個媽媽,但事實卻是她做好了準備,可那個男人又像上一次那樣不告而別。
「哈哈,別攔著我,未來,別把酒拿走啊!」
自打幾個月前就一直是這樣醉生夢死的紅豆杉,除了愛和未來就沒幾個人能阻止她無節制的酗酒,不過更大的可能是她們自己都沉浸在悲傷之中,無力去管其他人的事情。
娜姿捧著茶杯透過被擦拭的乾乾淨淨的窗戶眺望這遠方,她再過幾天就要離開這個讓她浪費了太多感情的地方,到最後不還是什麼也沒能收穫到。
只可惜沒能在臨走前見上他一面,私底下收集了許多情報也完全沒了作用,虧她還以為這樣做能博得他的好感感,到頭來也只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僅什麼也沒能撈到,反而白白浪費了力氣。
「媽媽,你說爸爸他還有回來的那一天嗎?」
「…會的,他答應過我們,不是嗎?」
「可是…」
「乖,別想這麼多,我們一定能等到他的,一定。」
小菊兒抱著愛,臉上掛著堅定的笑容,在這群人中只有她一直堅信著千末未能夠平安歸來,就算是女兒的話也沒辦法動搖她的決心,大不了就在這裡坐著等他一輩子。
「哈,又輸了,市姐你在卡牌遊戲這方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呢。」
剛阻止完紅豆杉酗酒的未來又被無聊的阿市拉過去打了一把精靈桌遊,結果還是一如既往的輸的一塌糊塗。
「…未來,聽說唐草鎮已經被重建的差不多了,我們到時候出去逛逛吧…」
「啊,市姐你還有這方面的閒心嗎,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超痴迷訓練精靈的嗎,現在也沒那麼危險了,你不是…」
說到一半,未來就注意到阿市的表情也開始變得難看,聯想到當初正是阿哥把市姐帶到這一條路上來的,瞬間就明白她為什麼不願意拾起這方面的訓練了。
更何況這一次的天災徹底讓人類認識到了依靠精靈的力量到底有多麼不靠譜,大戰之後人類估計會更重視自我提升以及科技這方面的力量吧。
但精靈訓練家在災後依然會是主流,只是這種主流恐怕不會持續多久,她有注意到災後的網上一直有在流傳著一種能讓人通過鍛鍊擁有強大力量的秘籍,也有很多人早就拍視頻證明了那個秘籍的真實性。
畢竟之前可沒有人能夠不藉助任何外力輕鬆跳個十米高,也沒有人能夠一拳粉碎一塊巨大的石碑。
雖說真實性有待商榷,可直覺一直在告訴未來那是真的,因為她記得前段時間的那兩位客人就擁有這種超人般的力量。
「對了,市姐你有記得那個叫幸子的妹妹和阿爾姐姐到底是什麼時候走的嗎?」
「大概是兩個月前吧,我還記得她們說要去找什麼東西來著?」
「…不會吧,她們難不成是去找阿哥了!」
阿市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這樣說的話,確實很有可能,畢竟那兩個女生一看就知道和千末未這個花心大蘿蔔有著不錯的關係。
「啊!!!為什麼當初我沒有攔著她們,或者乾脆和她們一起走呢!」
一想到有找到阿哥的可能,未來就再也坐不住了,無論身下的沙發再怎麼柔軟也沒辦法吸引她分毫。
「我們當初有留她們的交流方式嗎?」
「應該有吧…我記得紅豆杉博士有給她們置辦手機來著,博士她應該有留她們的號碼。」
話剛剛說完,未來就像箭一樣飛了出去,直奔又不知道是從哪裡掏出了一瓶酒的紅豆杉。
於是剛才的慘劇便又一次重現了,紅豆杉手中的酒瓶被無情奪走,無視了自從阿哥離開這個家裡之後就逐漸開始自暴自棄的阿姐哭訴的請求,未來抓住她的手,用希翼的眼神注視著醉醺醺的紅豆杉。
「阿姐,你有沒有之前那兩個客人的聯絡方式。」
「啊…你要那個東西幹什麼?」
「我在想她們有可能知道阿哥的下落。」
紅豆杉清醒了。
她邁著晃悠的步伐,堅定地向著研究室的方向前進。
而一邊的未來則是張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那個一直用酒精封閉自己的阿姐也會有如此清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