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王室之所以定下如此天衣無縫的誅殺計劃,很可能是根據種種跡象推測出,奧術之都消滅巫妖皇帝的那位神秘半神強者,十有八九是和灰燼法師團一路的。
既然敵人是一位威能無邊的半神,那麼怎樣誇張的布置都不為過。
於是就有了冰封之城外,元素之塔掀起滅世之怒的誇張一幕。
何景太已經連罵人的詞都想不出來了。冰怒之塔是古往今來水系魔法領域的集大成之作,它在冰封之城屹立數百年,就守護了這個王國整整數百年!
禁咒之下,無人能活!
禁咒之威,鬼神莫測!
而元素之怒的打擊範圍,則涵蓋了整個寒冰王國!逃到天涯海角,也無一處安全!
如今,這煌煌天威即將對他們三人迎頭落下,恰如山洪爆發捲走了三隻螞蟻!
天地間充塞了寒冰元素的咆哮與怒吼,滾滾元素洪流如百川入海,被傲指九天的冰怒之塔盡數吸納攫取,一股可怕的陰寒之力正在虛空中潛伏醞釀。
這時候躺倒在地的老塞巴頓緩過一口氣來,睜開眼睛一骨碌翻身坐起,可是當他雙目聚焦,看清了遠處冰封之城正在發生的事情之後,差點被嚇得再次背過氣去。
「難道真是天要亡我烈焰帝國嗎?」老塞巴頓一把抱住安德烈,含淚問蒼天,悲情可昭日月。
「何先生,真的很抱歉,居然要連累你陪我們一起送死。」塞巴頓老淚縱橫,萬分悲戚道,「您是堂堂的半神強者,只要不遇上禁咒轟擊,天下之大,哪裡不可去得?可惜這一回是老夫害了你啊……」
「唉……命不由人啊!」何景太也是心生絕望,搖頭唏噓不已,然後懷著萬分之一的僥倖心理,他試探著問了一句,「冰怒之塔釋放的禁咒,包不包括精神攻擊?」
老塞巴頓聞言略一怔愣,然後如實回答道:「精神領域的魔法研究在法恩大陸一直屬於小眾選擇,哪怕在最精研此道的寒冰王國也是如此。只能說,以四大元素為基礎建立的魔法體系天生就適合物理破壞。」
「總而言之,繪製整個禁咒符文的過程中,如果要額外添加百分之十的精神攻擊,物理領域的破壞力至少要降低百分之三十。所以,寒冰王國睿智的大法師們是不會這麼白費力氣的。」
「哦,這樣啊,那沒事了。」何景太飛快從地上爬了起來,捋了捋糟亂的頭髮,拍掉衣服上沾染的塵土,好好整理自己的風度和儀容。
在塞巴頓,安德烈兩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何景太兩眼一翻:「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起來!接著奏樂接著舞!」
老塞巴頓徹底懵了,支支吾吾道:「可是何先生,冰怒之塔正在釋放的禁咒怎麼辦……」
「禁咒?那是什麼東西?在老子面前連屁都不算!」何景太鼻孔朝天重重一哼,渾然忘記了自己之前被徹底嚇壞的模樣。
塞巴頓和安德烈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所措。
正當此時,整座冰封之城上空輪轉盤旋的元素渦雲同時向內收縮,長鯨吸水般被吸入冰怒之塔的巨大杖頭,一股摧天滅地的寒冰之力壓縮到極致,驟然化作一道藍色霹靂怒射向蒼穹。
天地之間風嘯雲動,徹骨寒氣彌天壓頂而來。何景太三人抬頭看去,就見一個究極恐怖之物正在蒼穹之上凝聚成型。
森然寒冰做骨,繽紛白雪為體,徑粗十圍,長過百丈,刃口展露的那一抹冰冷鋒芒勝過世間一切神兵利器!
仿佛無上天神失落在人間的兵器,像劍,像矛又像戟,巨大鋒利到能貫穿深淵,斬開整片大地!
夾雜雪片冰粒的獵獵寒風環繞在這件冰雕雪鑄的絕世兵器周圍,仿佛群臣朝拜著他們的帝君!
然後,這震裂心魂的可怕神兵就攜著開天闢地之勢轟然墜落!剎那間冰風怒卷,天地號哭。
面對這從天而降的審判之矛,何景太雙手齊出,以迅雷之勢把安德烈和塞巴頓兩人同時按倒在地上,置於自己身軀的保護下,然後用自己弓起的脊背迎向那蒼穹墜下的審判神兵。
「開啟技能:無下限!」
狂風被撕裂的聲音猶如天威咆哮,雲霄落下的萬鈞審判巨刃終於重擊在何景太脆弱單薄的後背中央!
剎那間的碰撞猶如行星轟擊,迸發出滅世巨力。
冰雪雕琢的審判之刃轟然炸碎,高速飛射的每一塊碎片都是最致命的暗器,碎片席捲的範圍囊括了方圓萬米,赫赫冰風凍結了每一寸土地。
這股肆意飛揚的冰雪風暴直到十分鐘後才塵埃落地。審判冰矛的墜落點周圍早就從青翠草地變成了皚皚凍原,冰原中央一個大雪堆顯得格外醒目。
龐大的雪堆忽然間蠕動了一下,然後轟然倒塌下來,一隻凍得發青的手從雪中探出,狠狠扒住外面一塊大冰磚。以此為借力點,何景太的腦袋從雪堆里冒了出來。
何景太整個人掙扎著爬出雪堆,另一隻手還順便拖出了塞巴頓與安德烈兩個人。
小安德烈忽然嚎啕大哭著撲在臉色青白如紙的塞巴頓身上:「何先生,塞巴頓爺爺快不行了,他被禁咒打傷了!您快救救他吧!」
「嚎什麼嚎?禁咒已經被我擋住了,老東西被凍壞了而已,你點把火烤一下,他說不定就醒了。」何景太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小安德烈連忙翻動魔法書,召喚出一個火球托在手上,湊近老塞巴頓身前不停燻烤著。
冰怒之塔的禁咒打擊一共有三波傷害。
第一波傷害威力最大,審判之刃從天而降,將領軍強者活生生砸成肉泥。
第二波傷害威力稍小,但範圍極廣,審判之矛落地炸碎之後,數以億萬計的鋒利寒冰碎片向四面八方無差別激射,將方圓萬米之內的所有敵軍打成篩子。
因為躲在何景太身下,所以安德烈兩人同樣避過了這一輪攻擊。
第三波攻擊威力最弱,那就是籠罩整個戰場的寒氣將持續好幾天時間,將受傷體弱的敵人活活凍斃。
良久,老塞巴頓鬍子眉毛上的冰霜融化又蒸發了,面色也從青白轉為紅潤。他哼唧了幾聲,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老傢伙醒來之後頭腦還不是太清醒,茫然掃視四周道:「這是哪兒?我這是死了還是活著?對了!這雪地是冷的,火焰是熱的,我應該還活著!」
他一轉頭看見了手托火球,目露關切的小安德烈,頓時老淚縱橫,激動萬分:「安德烈殿下,您……您也還活著?」
小安德烈重重點頭道:「是的,塞巴頓爺爺,我們都還活著!是何先生施展神通拯救了我們。」
「何先生……是啊,一切都多虧了何先生,要不是他……」老塞巴頓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下,雙目圓瞪暴睜,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不可思議之事,「不對!」
「塞巴頓爺爺,什麼事情不對啊?」安德烈疑惑地問。
老塞巴頓一骨碌從地上翻身爬起,滿臉震駭神情道:「完全不對!那可是禁咒啊!冰怒之塔上百名法師合力施展的終極魔法!普天之下無人能擋!」
「可何先生就是擋住了啊!」小安德烈眨了眨眼。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老塞巴頓忽然嚴肅得整張臉都繃緊,「何景太先生他不是一個半神,不是一個墮落法師,他是……真正的神階!」
「禁咒之下,眾生平等!沒有任何一個凡人能在冰怒之塔的轟擊下倖存!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