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了個懶腰,渾身崩響出一陣炒豆聲響的荀命稍微活動了下不知坐了多久的身體,隨意從儲物戒指中拈出了一顆辟穀丹扔進嘴中,而後便是收起了房間四角的雪白小劍。Google搜索閱讀
而至於那幾張符紙,則已經是在完成使命後便是染作了飛灰。
因為嘴中傳來的酸澀而表情微苦的荀命狠狠地吸了口,然後才是走去打開了窗戶。
一片皎潔的月光頓時若寒霜灑入房中。
荀命抬頭看天,一輪明亮的圓月高懸夜空。
勞逸結合,說的就是此時了。
於是荀命便是收起了身上的那件雪白法袍,仍是以先前的那身低調裝束推門而出,按照記憶走到了渡船劍刃上的一處觀景台上。
不過讓荀命有些意外的是,這處因為地處丙字房與乙字房之間,而在他的預估中最應是人跡稀少的觀景台上,此時竟是早已有著一對人影憑欄賞月。
看清了是一對年輕男女,荀命便是要順著走廊離去,去下一處觀景台碰碰運氣。
無冤無仇,那煞風景的事兒,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不過他還沒走兩步,就是被一個溫醇的男子嗓音喊住:
「這位小友切留步。」
嗯?
聽著耳畔的恬淡嗓音,荀命念頭微動,停下了腳步。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我也沒去打擾你倆風花雪月,總不能好端端地來找茬吧?
然後那好似一步便是來到了荀命身前的兩人,似乎是因為心情不錯,並沒有怎麼掩飾自己腳下的玄妙。
那個溫醇的嗓音再次響起:
「小友有心了,我們夫妻二人原本就已經是賞景完畢,正要準備回去,小友你可不必去多走那些冤枉路,在此處賞景便是。」
在這時,轉過身來的荀命才是看清楚了兩人的樣子。
兩人中的男子,一襲素雅儒衫微微飄搖,面容俊美,一雙鳳眼狹長,除了髮髻上別著的一根素雅木簪之外,身上便是沒有其他的飾物,只是有些奇怪地在腰間別了一根桃花盛開的桃木枝。
而那個給男子牽著小手的女子,一襲仙家粉裙,身上有著許多淡雅但卻顯然價值不菲的山上飾物,面若桃花,美艷動人,在聽到那句「夫妻二人」後,兩頰一紅,一雙桃花眼眸中秋水蕩漾。
好嘛。
把這一切都是看在眼裡的荀命在心裡撇了撇嘴,輕笑了一聲,不過臉上卻是絲毫沒有變化,保持著禮貌的淺笑。
然後他就是看到那個相貌俊美的但是在腰間別了根桃花枝的儒衫男子,好似在一個勁兒的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荀命心中瞭然,不過卻是像個愣頭青一般回了他一個「你瞅啥?」的眼神。
男子當時便是滿臉痛惜,一副「這小子十竅只通了九竅」的惋惜神情,要不是身旁還牽著那個女子,好似這會就是要扼腕捶胸了。
看著男子的好玩神情,荀命頓時覺著這位老哥定是一個妙人,也是也就不再開玩笑,如他心意,先是禮貌答謝,而後好似是突然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一聲驚呼,失聲道:
「兄台真箇兒好福氣!好俊俏的嫂嫂!」
那原本便是臉頰微紅的桃眸女子,一聽這話,臉頰唰地一下便是紅若熟苹,就是連那萬福都是忘了,羞赧之下半步向後,扭捏著便是更加緊貼男子。
那腰別桃花枝的男子眼神頓時一亮。
好後生,上道!
在那一臉滿足的俊美青年摟著那動人女子離開後,一下便是寂寥冷清的觀景台上,荀命憑欄遠望。
天上的天上,一輪明月如玉盤,灑下萬頃澄澈,將渡船下那片好似汪洋的雲海,染上了一層明晃浮動的銀輝。
天上月,井中月,又怎不是雲間月?
渡船外升起的無形屏障,在阻擋住破空烈風的同時,又是留有餘地,有意透過了一些「漏網之魚」,形成了微風搖曳的氣象,讓渡船上的人們好似立於山間平地,有風拂面,不感沉悶。
荀命迎風吸氣,任由那微風灌入自己的肺中,長長一口氣息滿盈,停頓許久,最後才是緩緩呼出。
好似隨著那口濁氣一同吐出了許多煩悶的荀命又是想起了先前的那對男女,雖然不免有些頭疼,但仍是沒忍住微微一笑。
那個老哥,是個妙人啊。
不過那位小嫂子,臉皮也忒薄,這麼不輕不重的夸上一句,咋個就差點鑽人家懷裡去了咧。
不過荀命當然先是看出了兩人明顯已是道侶,才是與那待人謙和的小老哥如此玩笑一場。
當然真正讓荀命停下腳步的原因,不只是那聲簡單的「小友留步」,而是在那溫醇青年在逼音成線之時,身上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傳出。
金丹起步,上不封頂。
不然荀命哪裡願意和他們多費言語?
山上山下,總是有些不變的道理。比如熱戀中的男女,腦子裡裝的不是漿糊,那也差離不了多少。
總之煩人。
回想起那小老哥一身洞天境的示人修為,荀命就又是不禁一笑。
好嘛,是同道中人啊。
從前跟著自己那個不著調的師父出門的時候,荀命就是喜歡壓境。
自己的本事不夠,就靠靈器。
然後就有不少心氣不低,但眼光著實不夠老道的小道童,給荀命揍成了豬頭。
不過如今嘛,都不用壓,自個兒就已經是「深藏不露」了。
愁人。
不過好像那個好看的小嫂嫂,也是差不多的修為?
那生了一雙桃花美目的女子,荀命則是甚至連她的「表面修為」都是沒看出來,好似她就真的只是一個不曾修道的凡人。
相較而言,這樣的偽裝就是十分的刻意了。
太假。
不過好在那一對好似神仙眷侶的兩人,對自己好像沒啥敵意。
於是荀命也就沒有再多想。
萍水相逢,山河悠悠,再也不見的結局總是多數。
玩鬧似的隨意吸納了些許月華,荀命又是看了會那銀芒浮動的雲海,而後便是要轉身離去,回到房中。
勞逸結合,這麼會兒也算是玩夠了,該回去繼續辦正事了。
不過荀命才是剛剛轉身,神情便是猛然一冷。
一粒金芒驀然自長劍渡船前的雲海之中沖天而起,轉瞬便是化作了一道巨大的金身法相,手持一柄足有山嶽大小的紫金巨錘,對著渡船便是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