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嗯?嗯?
我辣麼多的字兒呢?!
荀命一雙眼眸圓睜,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整個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呆滯在了原地。
好半會兒,他才是堪堪回了點魂,顫抖著手把冊子翻了個面。
萬一……
結果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同樣的一片空白之後,荀命感覺好似有一縷魂魄從自己的嘴中悠悠飄出,緩緩升天。
心頭霎然一陣絞痛, 好似有人在那開了個口子一般,荀命全身的力氣像是決堤了的流水,自那飛瀉而出。
所幸他身下的那個小馬扎還沒有被他收起,所以當他在一陣脫力中向後倒去時,先是有一根樹幹攔住了他的後仰倒勢,接著便是有一個不大柔軟的小馬扎墊住了他的屁股, 讓他不至於摔個結結實實。
胸膛劇烈起伏,鼻尖的氣息只進不出, 就這麼坐了小半天,荀命才是稍微緩過來了點勁。
本來就是準備起身了,結果頭一低又是看到了大腿上那本潔白得好似嶄新的雪白冊子,又是一陣呼吸不暢,一把抄起,差點就是要往地上砸去。
不過好在他所剩不多的理智攔住了他,讓他抬起的手生生停在了空中,好半天后才是緩緩放下。
我……他……她……特……啊……
啊!
又是許久,荀命臉色才是重新有了一絲紅潤的荀命才是收起了那本空空如也的雪白冊子,僵硬地站起了身,踉蹌了兩步,才是向著南邊走去。
只是腳下步伐,虛浮空乏,甚至不如村頭老奶奶走的踏實。
「沒了……沒了……」
丟了魂似的一步沒一步地走著,荀命嘴裡低聲碎碎念著,好似著了魔一般。
雖然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但是他的每個毛孔卻好像都是在向外噴涌著心痛的氣息。
痛,太痛了。
一聲放肆的狂笑驀然傳來, 好似震動得林間樹葉微微作響,無風自動。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來者何人,報上名兒來!」
一個面容略帶稚嫩的青年,一襲白袍在胸襟處披散而開,手中倒持著個朱紅的酒葫蘆,從天而降,一下擋住了荀命的去路。
塵土飛揚中,那個白袍開散的青年還沒完全站穩身子,便是反手過頭,噸噸噸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放下酒葫蘆,用手背隨意的抹了一把嘴,那個兩眼朦朧,兩頰潮紅的白袍青年斜斜看了好似失魂落魄的荀命一眼,而後一聲冷笑:
「哦,原來是個小癟三啊,看你這方向,是要去我們海山關?」
在那放蕩青年出現的瞬間, 荀命的眼神便是驀然冷下。
雖然那人的話語真的是難聽至極, 但荀命仍是神色不變, 沒有去接他故意滋事的話頭, 只是用不響亮但卻是能確保對方聽到的聲音「恩」了一聲,表示是的。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荀命罵不還口的「軟弱」表現,那人的氣焰頓時更加囂張,好似是就要抬手喝酒,不過那隻手只是抬起到一半,便又是驀然落下。
只見那白袍青年滿臉酒醉的通紅,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看著荀命就好似是在看待一具白日行走的死屍一般,做了個難看的鬼臉,而後就是要放聲大笑:
「洞天境的廢物,來送死嗎?哈……」
一處好似陰陽相隔的破碎心湖中,一個半身浸沒在「黑水」中的蒼白青年,緩緩抬起了頭,露出了一雙猩紅若鮮血凝成的眼眸。
一道白影驀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一顆拳頭便是直直砸進了那酒醉青年的臉中,生生打斷了他的狂笑,兩人所在的空間好似剎那停滯,一圈無形的氣環自那一拳處轟然散開,又是一瞬,極動與極靜才是驀然轉換。
只見一道人影霎然向後仰,化作了一枚炮彈,一瞬飛出,撞碎了一長排的林木。
兩道鮮紅的血跡自半空中牽扯而出,好似綴在那酒醉青年臉上的兩條紅纓,在那轟然飛揚炸開的木屑塵土中一閃而逝。
已是收起了臉上原先的悲戚,此時的荀命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他緩緩將那隻拳面上一片血肉模糊的右手收回了身前,慢慢張開五指,而後又是緩緩握緊,血流不止。
雖然走的不是煉體的路子,但只說武技的話,荀命還是會上一些的。
不然之前他也不會能和姜司南打個「不相上下」。
不用血氣靈力,不說姜司南留手不少,可要是換個一般的金丹體修,那說不準也就是落得個給打成豬頭的下場。
而先前那一拳,陰魚中的「那個」荀命,顯然是走的「寅吃卯糧」的路子,不管不顧,直接就是一招金丹境界的拳招砸在了那孫子的臉上。
半晌後才是重新壓制住了心境的荀命瞟了眼林間那條被「犁」出的長線的盡頭,冷笑了一聲:
「金丹境的廢物,笑你媽呢?」
道袍衣袖一揮,衣袖中的左手捏一劍指,手腕輕扭。
六柄飛劍便是自那「長線」盡頭飛掠而至。
一銀,一黑,四白。
「中秋」,「墨雲」,雪白小劍。
先前那看似隨意的暴起一拳,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靈力,武技,符篆,飛劍,以及那個白袍青年的酒醉與大意。
缺一不可。
符篆破碎,輔助身法出其不意來到青年身前,六柄飛劍急掠而出,釘死青年身上六處經脈大竅穴,最後才是那悍然一拳,直砸面門。
心中冰冷逐漸散去,手上的火辣刺痛逐漸清晰,荀命收回為六柄飛劍,繼續向著南邊走去,只是稍微偏轉了些許方向,繞過了那個還在昏迷的白袍青年。
剛剛的那一拳,在即將砸在那人面門的前一瞬,他的那身白袍上驀然浮現出了一道道阡陌縱橫的交錯藍芒,藍芒交織,好似形成了一張天羅地網,竟是護住了他並沒有被衣袍遮蔽的面門,卸去了荀命那一拳至少五成的威勢。
所以那原本即使是實打實砸中也重創不了那人的一拳,最後其實更多的是打出了個「表面功夫」。
真正讓那人短暫昏迷的,是荀命在那柄使用極少的「墨雲」劍尖血槽上淬上的毒。
不過對於一個年紀輕輕就是金丹的修士來說,那點毒很快就是能被化解。
除非荀命現在就去一劍削掉他的腦袋,不然過會等他爬起來,正面交手,如今還只是個洞天境小修士的荀命,九成九要遭重。
不過既然是海山關的修士,那萍水相逢也並沒有必要分生死。
嘴巴賤點歸賤點,到底還是守衛邊境的人族。
說不準到了海山關還能碰上呢……
所以荀命只是在那昏迷青年的身側不遠輕輕飄過,沒有其他的作為。
在荀命離開後不久,那個面門先是給狠狠砸上了一拳,而後又是沉沉睡上了一覺的白袍青年緩緩醒轉,身上的酒氣雖然還沒完全散盡,但那些灌進腦袋裡的酒卻已經是散了個精光。
他直直地挺屍在一片斷裂的樹幹之上,呆呆地看著天上,眼前先是閃過了一個女子的面容,而後又是閃過了一個狗日的孫子的身影,接著則是出現了一個穿著道袍、藏拙功夫了得的老陰棍的樣子,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給氣笑道:
「他娘的,這都什麼破事兒……」
三道身著相同制式白袍的年輕男女自天邊掠來,一閃便是出現在了那已經酒醒的酒醉青年身畔,神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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