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8章 困局
雁歸人走到涼亭外面，單手掐了個劍訣，只見一顆淡藍色的劍丸從他劍囊中飛出，懸停在身旁。
「此乃『靜瀾劍』，由『碧瀾仙晶』和『幻靈髓』打造，請二位仙子品鑑。」
說完，用手一指，淡藍色的劍光沖天而起。
隨著他心念轉動，那劍光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所過之處，虛空發出陣陣爆鳴。
「好劍法！」
涼亭之中，白清若還未開口，凌萱就已經讚嘆了起來：「這劍丸才剛剛出手，就有一股凌厲的氣勢撲面而來，不愧是雁道友，劍意之強盛，尋常人難望項背啊！」
雁歸人聽後，心中自有幾分得意，表面卻是不動聲色，謙虛道：「微末之學，在兩位仙子面前獻醜了。」
說著，手中法訣一變。
只見那劍光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轉眼之間，居然出現了三十二道各不相同的劍光。
這些劍光在半空中縱橫馳騁，演化出不同的劍意：
有的如飛鳥般縱橫馳騁；有的像游魚般靈動穿梭；有的好似繁花，在半空中綻放出層層劍氣……
也就短短片刻，三十二道劍光已經在半空中編織出了一個夢幻的世界，這世界中有山川湖海，有日月星辰，還有千軍萬馬……看上去如夢似幻。
「收！」
雁歸人忽然低喝一聲，三十二道劍光合而為一，半空中的夢幻世界徐徐消散。
與此同時，無數花瓣從天而降，好似下了一場花雨。
一道淡藍色的劍光從花雨中倒飛而回，劍光末端叼著一朵「靈夢幽曇」，看上去美輪美奐！
雁歸人收了劍丸，伸出左手，那「靈夢幽曇」剛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動作瀟灑至極！
「呵呵，這可是『靈幻劍經』，我宗的不傳之秘！有多少人想學而不得，今日卻為你折花，看你如何不心動？」
雁歸人自信滿滿。
他之所以用「散修」身份登場，就是想要扮豬吃老虎，先假裝普通，然後施展出玄妙劍道，以此折服白清若。
「什麼狗屁『無雙劍宗』，怎比得上我『幻羽劍宗』的傳承！今天見了本少爺的劍道，想必她的心也動搖了吧？」
想到這裡，雁歸人微微一笑，轉身回到了涼亭之中。
他才剛剛進來，凌萱便笑道：「雁道友當真是風華絕代，這一手劍術千變萬化，小女子都看花眼了！我看，不僅是雲夢山脈，就算放眼整個東韻靈州，雁道友也足以稱得上是天驕！」
這番話說得諂媚，如果說之前還有些遮遮掩掩，凌萱此時對他的推崇已經是不加掩飾了。
雁歸人輕輕一笑，並沒有拿正眼看她，而是徑直走到白清若的身前，將那朵「靈夢幽曇」送上。
「名花配美人，這朵『靈夢幽曇』送給白仙子，是再合適不過了。」
「多謝公子。」
出乎雁歸人的意料，白清若並沒有如想像中那樣表現得激動，僅僅只是笑了笑。
她用手一指，那朵「靈夢幽曇」便騰空而起，飛出了亭外，落在海面上空。
「此等靈花，還是不要隨意去折，讓它在原本的地方生長就好。」白清若淡淡道。
雁歸人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話雖如此，但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今日良辰美景，仙子又何必掃興呢？」
「是啊。」凌萱也笑道：「雁道友是一番好意，他的劍道你也看了，絕非普通劍修能夠相提並論的，今後你們兩人應該多多親近，或許能取長補短，增進自身所學呢！」
白清若聽後，搖了搖頭道：「老師曾說過，劍修是探索自身的大道，須得直指本心。雁道友的劍法花哨之處甚多，離本心卻遠矣。」
此言一出，涼亭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凌萱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雁歸人雖然臉色不變，但眼眸深處卻閃過一絲陰鷙之色。
過了片刻，凌萱打了個哈哈，笑道：「白姐姐何出此言？雁道友的劍術變化莫測，絕對是上乘劍道！」
說到這裡，頓了頓，又輕聲道：「姐姐，別怪妹妹我多嘴，可能你之前一直跟著你的老師學劍，沒有見過這天底下厲害的劍修，其實你老師所言也未必是真，有時候得開闊眼界，才能明白這劍道的玄妙。」
白清若聽了，臉色逐漸變得冷淡起來。
「此等微末之技，焉能與老師的劍道相提並論？就好比螢火與皓月爭輝！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說完，站起身來，向後飄然退出了涼亭，目光冷冷看向兩人。
「你們也不必演戲了，我想這位『雁公子』應當不是散修吧？」
雁歸人聽後，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仙子何出此言？」
白清若淡淡道：「前幾日我去幻羽劍宗遞送請柬，卻被人拒之門外，我心有不忿，於是在暗中搜集了有關這個宗門的情報。雁道友剛才所用之劍術，我猜應該是幻羽劍宗的『幻劍』。」
聽了這番話，雁歸人的臉色變了又變。
到最後，他臉上的驚訝之色漸漸消失，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白仙子果然是蕙質蘭心！不錯，我就是幻羽劍宗的大公子，左歸鴻。」
左歸鴻知道已經無法隱瞞，索性道出了自己的真名。
他把摺扇輕搖，呵呵笑道：「仙子勿怪，我之所以隱瞞身份，只是想與仙子平等交流，不想你因為我幻羽劍宗大公子的身份而有所拘謹。至於你說的請柬一事，我著實不知……不過仙子放心，本公子回去以後，一定嚴懲當時的值守之人，為仙子出這口惡氣！」
話音剛落，旁邊的凌萱也笑道：「哎呀，姐姐勿怪，左公子是真心喜歡你的。他若亮出身份，這雲夢山脈的女修大都要投懷送抱，可左公子不喜歡這些胭脂俗粉，所以才隱瞞身份，想要與姐姐真誠交心。」
說話的同時，還往白清若這邊走來，試圖把她拉回涼亭之中。
眼看兩人一唱一和，白清若氣極反笑。
「你們兩個唱得一齣好戲！」
她把劍訣一掐，一道白色劍光從劍囊中飛出，往三人中間一斬，居然斬出了一條虛空裂痕！
凌萱吃了一驚，腳步驟然停下，不敢再往前走。
左歸鴻卻是雙眼微眯，死死盯著白清若的劍丸，眼中精光流轉。
「好劍啊！」
他在心中讚嘆了一聲。
白清若的「靈蛇劍」的確不一般，乃是當年在南北大戰中叱吒風雲的凌霄之佩劍！
左歸鴻身為通玄境劍修，眼光自然不低，一眼就看出這靈蛇劍丸的不凡！
「美人名劍，俱是極品！我若將她收入帳下，豈不是雙喜臨門？」
這個念頭，讓左歸鴻的內心興奮到了極點。
只見他倒背雙手，悠悠道：「白仙子不必如此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是真心仰慕仙子，想要與你結為道侶。」
說到這裡，微微一笑，又補充道：「只要仙子點頭答應，我可以保證今後再也不碰別的女人，並且我幻羽劍宗還會大力扶持你們無雙劍宗，絕不會以大欺小。」
話音剛落，凌萱也笑道：「白姐姐，恭喜你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入大公子的帳中而不得嗎？要我說，你跟了大公子，今後也不必回那什麼無雙劍宗了，直接留在幻羽劍宗做個少主夫人，豈不美哉？」
「住口！」
白清若低喝了一聲，周身劍意奔涌。
「你二人狼狽為奸，卻打得這齷齪念頭！什麼幻羽劍宗，連給我老師提鞋都不配，若再敢胡說，休怪我劍下無情！」
此言一出，亭中二人都變了臉色。
左歸鴻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中露出一抹陰鷙之色。
「好大的口氣！白仙子……我還叫你一聲『仙子』，你可真別把自己看得太高。我左歸鴻是什麼身份？這百萬里雲夢山脈就沒有我得不到的女人，今天不過是陪你玩玩，你若識趣就乖乖向我俯首，否則……」
說到最後，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哎呀！大公子消消氣，姐姐她初來乍到不懂事，你可別往心裡去啊！」
凌萱連忙勸說，同時又對白清若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道歉，說點軟話。
但白清若卻是冷眼相看，毫無反應。
凌萱不由得嘆了口氣，裝作語重心長的模樣：「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幻羽劍宗可是一流宗門，你怎能如此不敬？惹怒了大公子，你們無雙劍宗可是要遭遇滅頂之災的，姐姐還是服個軟吧，大公子素有雅量，定不會與你計較的。」
「笑話！」
白清若冷眼看向兩人：「要我向他服軟？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凌萱啊凌萱，當初我就不應該幫你，看來老師說得不錯，柔弱女子並不都是良善之輩，也有你這樣的蛇蠍心腸！」
「老師立宗在即，我不想多生事端，今日之事暫且記下來，咱們來日方長！」
說完，手中法訣一掐，將遁光亮起，向上沖天而走。
她也不傻，知道這是夢華宗的地盤，在此處爭鬥對自己不利，所以第一反應就是離開此地。
只要回到無雙劍宗，老師座下，自可高枕無憂……
眼看著白清若就要離開夢華宗，凌萱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今天這個局由她親自設計，目的就是為了討好左歸鴻，如果把事情辦砸了，那就不可能得到幻羽劍宗的支持。
想到這裡，凌萱立刻騰空而起，大聲喝道：
「站住！夢華宗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說話的同時，手中法訣一掐，半空中出現了成千上萬枚花瓣。
遠遠看去，五顏六色，繽紛絢爛，卻是一座以奇花為根基的大型殺陣！
白清若才遁出十里左右，周圍已經被花瓣覆蓋，無數詭異殺招就隱藏在這些花瓣之間，讓她不敢橫衝直撞，被迫放慢了速度。
與此同時，遠處人影一閃，一名中年書生擋在了她逃跑的路上。
此人正是雷靈閣閣主丁一！
白清若雙眼微眯，沉聲道：「丁閣主，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丁一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羞愧之色，但這點羞愧轉瞬即逝，嘆了口氣道：「對不住了，我們這些宗門想要在雲夢山立足，就必須投靠幻羽劍宗。我勸你也不要掙扎，早日歸降幻羽劍宗，說不定能落個好下場。」
「呵呵！」
白清若冷笑了一聲，橫劍在身前，厲聲道：「就憑你們，攔得住我麼？」
「你走不掉的。」
丁一說著，手中法訣一掐，只見浩瀚雷光在高空中凝聚，轉眼就化為一張雷網，從天而降！
白清若雙眼微眯，毫不猶豫地向上斬出一劍。
劍光奔騰，把虛空都斬出了裂痕！
丁一的雷網根本擋不住她的劍氣，交手僅片刻，雷網就被割破，咆哮的雷電在劍氣的鎮壓下逐漸灰飛煙滅……
看到這一幕，丁一眼角猛跳。
他知道白清若厲害，但不知道有這麼厲害！
以自己的實力根本擋不住她！
「擋我者死！」
陷入危局的白清若也表現出了凌厲的一面。
只見她手中法訣急掐，靈蛇劍丸在半空中不斷變化，猶如鬼魅，行蹤難測。
也就片刻的功夫，丁一的法術中露了破綻，被靈蛇劍抓住機會，刺破了他的護體靈光。
噗！
隨著一聲輕響，丁一的左臂被劍氣刺穿！
好在他修為不弱，立刻用法力鎮壓住了胸口的劍氣，並且將之逼出體外。
但他也因此而受傷，臉色蒼白，體內氣血翻滾，身不由己地向後倒飛了數百丈。
白清若一劍逼退了丁一，身形連閃，想要逃離夢華宗。
但她沒有飛出多遠，周圍的花瓣忽然聚攏而來，形成了十幾種詭異的殺招，逼得她不得不用靈蛇劍來抵擋。
「放棄吧，姐姐！」
凌萱飄然而至，用真誠的聲音勸說道：「幻羽劍宗的強大遠超你的想像，妹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不要再和大公子作對了。」
與此同時，左歸鴻也出現在附近，與丁一、凌萱二人成鼎足之勢，將白清若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