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1章 玄靈洞天
三人在樹林外分別。
黃日升自去了清虛洞天，沈碧游身為臨安城主，不可能說走就走，於是帶著梁言一併返回了城內。
他有諸多事情要去處理，梁言懶得摻和，在自己的洞府中小住了幾日。
五天之後，沈碧游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便找到梁言，邀他一同前往玄靈洞天。
「呵呵，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梁言微微一笑。
兩人閒聊了幾句便一同出發，離開道盟大陣之後就可以御空飛遁，所以都祭出了遁光，往玄靈洞天趕去。
卻說這東韻靈州和南極仙洲大不相同。
南極仙洲是按照七山十二城這樣的修真勢力劃分區域，而東韻靈州則根據不同的地貌將整個大陸分成了七塊。
這七大區域分別是：靈霄域，蒼梧境，星瀚海，長生界，玄冰原，幽溟淵，以及荒古遺蹟。
其中，道、儒兩盟的總壇分別設在靈霄域和蒼梧境。
根據沈碧游的介紹，他們所在的玄靈洞天和黃日升所在的清虛洞天都位於靈霄域內，只有瑤光洞天比較特殊，孤懸於玄冰原中。
梁言聽後，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這瑤光洞天便是道盟的劍修聖地，原本他還抱有期望，如果兩大洞天相距不遠，倒也不是沒有機會見識道門劍術。
如今聽沈碧游的描述，這瑤光洞天和另外兩大洞天根本不在一個區域之中，就算有道盟的傳送令牌，一路使用傳送法陣，來回也得三、四年的時間。
虛境論道召開在即，梁言不可能一走就是三四年，此事只能作罷。
「可惜了。」他在心中暗忖了一聲。
接下來的路上，兩人使用了四次遠距離的傳送法陣，結果和當初鹿玄機一樣，也花了足足一年的時間才抵達靈霄域。
要說這靈霄域也是奇特，到處都是連綿起伏的山脈，中間夾雜著白色霧氣，仿佛坐落在雲海之上。
據沈碧游所說，這是此界獨有的「靈霄寶氣」，可以幫助修煉者凝神靜氣，非常適合道家功法的修煉。
對此，梁言自是心知肚明。
東韻靈州七大域肯定各有玄機，但最為寶貴的地方應該就是靈霄域和蒼梧境了，否則道、儒兩派也不會把總壇設在這兩地。
不過，道、儒兩派畢竟是人族正統，行事也不會太過霸道，在地理資源上給足了其他宗門發展的空間。
這可能也是道、儒兩派約定俗成的規矩吧，誰都不會輕易打破……
梁言和沈碧游同行，一邊觀賞路上的景色，一邊聽著沈碧游的介紹，短短數月，也對這靈霄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這天清晨，兩人來到了一片瘴氣瀰漫的山脈中。
「柳兄，咱們已經到了。」沈碧游呵呵笑道。
「哦？」
梁言的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
他將神識放出，環顧四周，只見此處是一片蠻荒山脈，到處都布滿了迷霧瘴氣和毒蟲猛獸，靈氣更是匱乏，怎麼看都不像是洞天福地的樣子。
「沈兄莫不是在說笑？玄靈洞天可是道盟三大洞天之一，怎可能建在這種不毛之地上？」梁言一臉的不相信。
「柳兄有所不知。」
沈碧游嘆了口氣道：「所謂『道法自然』，我道門最重視的就是一個緣字，無緣之人不得入道門。此處環繞的瘴氣和毒蟲猛獸其實是一層天然屏障，用以拒絕那些狂熱求道的修士。正所謂『仙山難覓，福緣難至』，這茫茫荒山，重重險境，印證了道門高遠而不可求。」
「原來如此……」
梁言微微點頭，看了一眼沈碧游，忽然笑道：「看沈兄的表情，似乎對這樣的規矩不太認同？」
「不認同又能如何？這是祖師定下的規矩，我等後輩弟子豈能質疑？再說了，這世間之事，有時候真難分個對錯。」
「呵呵，我看沈兄修為雖高，卻時常陷入迷茫啊，恐怕是有心結未解吧？恕我直言，倘若長此下去，沈兄將難以寸進。」梁言提醒道。
沈碧游點了點頭：「柳兄慧眼如炬，這是我的問題，無法藉助外力，只盼有一天能夠想通前世今生，再無遺憾了。」
梁言聽後，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他知道此事涉及沈碧游的隱秘，再聊下去，且不說禮貌與否，只恐因果牽扯太深，日後不好脫局了。
兩人轉過其它話題，一邊聊一邊飛馳，很快就深入了蠻荒山脈。
此處的確險惡，金丹境以下的修士不可能通過，哪怕成就金丹，也必須是那種功底紮實、手段不俗之人才能涉險通過。
梁言忽然有些好奇：「道門的低階弟子如何出來？」
「呵呵，進了玄靈洞天，不修煉到金丹境可別想下山。如果有特殊情況，那就由師門長輩護送出來。」
「原來如此……」
正閒聊間，前方雲霧忽然散開，露出了一條清澈的小溪。
小溪潺潺，直入山谷。
梁言定睛一看，發現山谷上方有一團金色的霞光，仿佛耀眼的星辰，在半空中沉沉浮浮。
他的神識極為敏銳，第一眼就看出這團霞光的不凡。
龐大到無法想像的空間之力隱藏於其中，哪怕以他的神識都只能窺探到冰山一角，就好像一個普通人站在了汪洋大海面前，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渺小的感覺。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玄靈洞天了吧？」梁言問道。
「不錯。」
沈碧游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籙，用真火燒了，青煙飄向半空，最終進入到了金霞之中。
須臾片刻，從那金霞內部飛出一條白虹，匹練似的橫跨虛空，瞬間就把兩人籠罩了進去。
梁言心中一驚，還不等他做出反應，周圍陡然出現了清濁二氣，隨後身不由己地騰空而起。
面對這種失控的狀態，他本能反應地就要催動法力來反制。
但沈碧游卻在一旁笑道：「柳兄勿驚，這是我道門的接引神光，對你沒有半點傷害，只需放鬆心神，任由這神光接引我們進入玄靈洞天即可。」
梁言剛才只是本能反應而已，此時聽了沈碧游之言，心神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兩人騰空而起，在白虹中越來越小，最終化為青煙，進入到了金霞內部。
一瞬間，梁言只覺周圍天旋地轉，各種景色交替變化。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空間之力漸漸穩固。
梁言落地一看，好個玄靈洞天！但見群山蒼翠，景色清奇，四周古木參天，遠處又有飛瀑流泉，真如銀河倒瀉，飛珠漸玉！
放眼望去，三三兩兩的道人，或是在林中對弈，或是於溪邊垂釣，又或者在雲海中品茶論道，閒情雅致，不一而足。
整個玄靈洞天，就仿佛一處世外桃源，沒有修真界的紛亂侵擾，到處都透著一股閒散的味道。
進入此地，就連梁言的內心都感到安寧，竟生出一種要在此地結廬而居，遠離外界世俗紛擾的衝動。
「不愧是道家三大洞天福地之一，果然令人大開眼界！」梁言由衷贊道。
沈碧游呵呵一笑：「我玄靈洞天有規矩，凡是初次進入這裡的修士，都必須去太初殿外上一炷香，否則便會被驅逐出去，道友先隨我去太初殿，之後再為你安排洞府吧。」
梁言知道入鄉隨俗的道理，於是微微一笑：「都聽沈兄安排。」
兩人低空飛行，穿過連綿起伏的山脈以及廣袤的樹林，遠遠看見了一座高聳入雲的擎天巨峰。
「那便是道祖峰了，太初殿就在道祖峰峰頂。」
沈碧游指了指遠處的高峰，向梁言介紹道：「道祖太初乃是道之始也，道生一，一為太初，一生二，二又生三，三生萬物，故而太初乃是一切之始。」
「道祖太初……就是他創立的道教麼？」
梁言在心中暗忖了一聲，極目遠眺。
只見那山峰巍峨高聳，向上直插雲霄，岩石呈青灰色，其上隱約可見古老的符文，仿佛是天地鐫刻的道之經卷。
山巔則被祥雲霧靄所環繞，從中暈出七彩華光，宛如仙冠加頂，莊嚴肅穆。
此等道教聖地，梁言就算再好奇，也不敢用神識去窺探，只能是遠遠看了一眼，露出驚嘆之色。
再看道祖峰的周圍，還有上百座山峰。
雖然這些山峰也都巍峨壯觀，放在外界也是令人驚嘆的仙山，但和道祖峰一比，卻是螢火與皓月的區別了。
「我們要去道祖峰上香嗎？」梁言問道。
沈碧游搖了搖頭：「柳兄，別說是你了，連我都沒有去過道祖峰。這是莊嚴之地，等閒人不得靠近。」
「那我們……」
「我們去附近任意一座山峰上香即可。」
沈碧游指了指那些環繞在道祖峰附近的山巒，笑道：「這一百零八座山峰，每座山峰都設有焚香殿，只要在裡面上一炷香，就算是參拜過道祖了。」
「原來如此。」梁言恍然道。
兩人隨即按落遁光，到了其中一座山峰的山腳下，然後沿著石梯一路向上攀登，沒多久來到了峰頂。
果然看到了一座焚香殿，用香檀木搭建而成，高有百丈，古樸清奇。
還未靠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梁言跟隨沈碧游進入殿中，只見裡面有數個蒲團，旁邊坐一老道，似乎負責看守此地。
他的修為只有通玄境，但見了沈碧游卻不起身，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道門奇特，不同尋常宗門，梁言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了。
他目光一掃，發現供台上面空空如也，只在牆壁上刻了八個大字，正是：
鴻蒙開天掌道聖祖！
旁邊沈碧游似是猜到了他心中疑惑，笑道：「道祖雕像只有總壇才有，我等三大洞天雖無雕像，但各有一件道祖當年的遺留之物，分別存放於三大洞天的道祖峰峰頂。至於這些焚香殿，只供奉尊號而已。」
「那我對這牆壁上的道祖尊號焚香參拜即可？」梁言問道。
「不錯。」
沈碧游點了點頭，笑道：「拜過道祖之後，你也算是我玄靈洞天的一員了，雖不是道門弟子，卻也可以代表我們玄靈洞天出席虛境論道。」
「好。」
梁言沒有廢話，從香案上取來三支檀香，走到了一個蒲團前。
他正準備下拜，殿外卻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慢著！」
聽到有人阻止，梁言也不好強行上香，於是轉過身來，想要看看到底是誰。
只見十餘個年輕道人魚貫而入，緊接著，一名中年男子龍行虎步，昂首走進了殿內。
此人身著紫色道袍，袖口繪有金色祥雲紋路，眉目剛毅，劍眉斜飛，氣息與其他道人都不同，看上去極為霸道。
他目光所及之處，仿佛連空氣都為之凝結……
看見此人，沈碧游眉頭微蹙，眼中露出一絲明顯的厭惡之色。
片刻後，他冷冷道：「韓伯，你又弄什麼玄虛？」
來人冷笑了一聲，喝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沈碧游，你怎敢因私廢公，招一外人參加虛境論道？」
沈碧游聽後，臉色陰沉：「此次虛境論道，我是領隊之人，師父讓我自行招募人手，與你何干？」
「呵呵。」
韓伯皮笑肉不笑：「沈碧游啊沈碧游，你也就仗著諸位師叔師伯們的器重，在宗內橫行無忌，視規矩為無物！」
「住口！」沈碧游怒道：「我在宗內一直循規蹈矩，豈容你來污衊？」
「那你為何招一外人？」韓伯責問道。
沈碧游看了梁言一眼，臉色認真道：「柳兄雖是外人，但他神通不弱，人品、心性、智謀俱是極佳，我招他入隊，並非因私廢公，反而是為了虛境論道的大局著想。」
「神通不弱？」
韓伯哈哈大笑起來：「沈碧游，你當我眼瞎不成？此人僅僅只有渡二災的實力，也敢稱神通不弱？宗內那麼多有名有姓的弟子你都看不上，反而招一外人，這不是因私廢公是什麼？」
此言一出，就連之前一直打著瞌睡的老道也睜開了雙眼，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梁言。
至於梁言，他算是聽出來了，這個叫「韓伯」的修士恐怕與沈碧游有矛盾，現在是藉機生事，來找自己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