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陽此時緊閉雙眼,巧妙地操控著飛鳥類的被感染鳥群。
在讓它們開始搜索前,先將它們分成六組,
接著,對它們的本能意識進行「編程」。
使它們除了進食休息外,會很自然的去進行著不間斷的循環搜索。
這些感染鳥群就如同一支支精密的探測器,能將伊利比亞島上空的所有動態都盡收眼底。
一旦發現符合特定特徵的目標,
它們會立即將信息傳送到黑液大群,迅速觸發警報。
「儘管還沒有吞噬整個地球並化身為星球,
「但現在也算耳目遍布全球了。
「無論飛鳥動物還是連同寒冷北歐,都有許多我的大群子體……」
鍾陽看著桌面上神鳥突擊隊提交的,關於那個怪物的手繪畫像圖,
忍不住搖了搖頭,發出一聲嘆息:
「阿爾文的審美有待提高啊,竟然願意化身為這種醜陋的生物!」
他可不太願意去與如此噁心的東西交手!
……
1月19日。
遠東方面憑藉著遙遙領先的制度穩定性,已在取得了「重大突破」。
在這個全球異變初期的特別時間節點,精密電子儀器已經全面失效,
甦醒之初後,首先被恢復的是人力器具,比如自行車。
而在那之後,
早在上一周,遠東方面就折騰出了腳踏式滑翔飛機。
飛機採用了輕便的現代複合材料,遠比過去的木製飛機要優秀得多。
遠東這邊,甚至讓強化者用雙手替代翅膀動力源,來繼續飛得更高更快,
在穩定這一技術後,再採用腳踏式的動力系統,來製作更方便的持續飛行效果。
但是具有這種力量和耐力能力的士兵,數量還是不夠多。
所以,在一周後的現在,
改良的蒸汽機現在已經初步的能確定穩定了!
並以它,如今設計出來了第一架蒸汽飛機。
人類文明的科技並沒有遺失,物理規則也沒有變化。
變化只是一些精密材料的性質,以及較大範圍內的一些磁場效應。
新蒸汽機由於某些原因,也擁有了比過往更強大的動力。
因為現在的各種能量來源,
包括過去的煤礦在內,都檢測到含有能釋放出更多能量!
他們的蒸汽飛機使用的蒸汽機現在燒的「煤」,也有具有更高的轉化能量結果。
在親眼見證第一架蒸汽飛機成功起飛後,
鍾陽在一群高級官員和研究員們的簇擁中,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我原本認為這個世界會先進入智械危機,但現在它又從賽博時代,轉回了神秘蒸汽世界的風格?」
這種變化令他感到有些無語!
不過眼前的試飛成功,仍然是件喜事。
這項技術的成功還是值得誇獎的。
因此,
鍾陽以他慣有的風格,開始直白地叮囑、鼓舞身邊其他人。
「你們做得很好,如今我們擁有各種改進後的新蒸汽設備,藉助它們帶來的生產力,可以迅速恢復一些日常用品製作的生產線,並以最低限度的供應運行起來。但也要注意,不要規模過大的改造,我們需要預留足夠多的……」
……
1月20日。
遠東,東極市,市立第一中學。
今天是周四,下午四點鐘的放學時刻。
自進化浪潮開啟以來,如今已經過去整整一月。
在這顆藍色星球的其餘角落,秩序已崩壞,
唯有在遠東-昇陽地區,各大城市恢復了井然的秩序。
城市面貌逐漸恢復舊觀,
甚至於在這個周一,學校也已重新開放!
現在的接送人員和車輛絡繹不絕,使得學校門口一片擁擠。
人群中有個頂著粉紅色短髮的小姑娘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李馨聽著身邊人的喋喋不休,尤其是一些刻意討好的話語,越聽越覺得煩躁。
她並不認為自己有多麼有魅力,能夠剛轉學到這裡沒多久,就有一大群人圍在她身邊,想和她交朋友,不停地給她送禮,說她好話。
她認為自己不是非常聰明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是衝著鍾陽而來。
李馨很煩這些人,覺得這些同齡人勢力眼,而且很幼稚!
在跟隨謝紫菡逃亡的日子裡,她見證了許多令人震驚的景象,
那些人性的陰暗面被暴露無遺!
她感到自己稱得上幼稚的三觀,被徹底被震碎重組。
作為被遺棄和誘餌作用的城市中,有許多無人機也不願意深入巡邏的地方。
若那些感染者已經不把命當命,毫不畏死。
那麼它們也無法用死亡威脅他們,使他們聽話。
一旦過度深入的話,複雜的樓體環境……
隨時可能會出現一塊磚頭,就把無人機砸壞。
軍基據點那邊的舊統治者們,不願意接受那樣的損失。
一架無人機,可比幾個普通感染者的命……精貴得多!
於是,這也成了李馨當時和謝紫菡,能夠頻頻逃脫特工追捕的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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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那些日子裡,見到了非常多的東西。
比如在那些陰暗處,有被稱為「肉「的人類肢體部分,
或是活生生的人,特別是女性,會被關起來當寵物。
男性被驅使當奴隸,驅使著做種種事情。
但無論男女,都在更加強而有力的強者控制下,身體上遍布著鞭子和棍子打出的淤青,為了活著和一口吃的,去在那末日般的城市亂境中,盡全力取悅控制著食物、也控制著他們生命的強者。
「為什麼……」
李馨像其他初中生一樣走到學校的自行車棚,騎上一輛自行車後。
她想忘掉那些灰暗和血淋淋的畫面與慘叫,可是始終忘不掉。
哪怕現在她明白了!
鍾陽一直在秘密地,派了很厲害的人保護自己。
但現在回想起來,她更加憤怒。
他明明一直在看著,卻直到現在才來接走她。
並且……
李馨腦子很亂,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生氣了。
她迅速蹬蹬蹬的騎行,車輪速度飆升至三十公里每小時以上。
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兩側的街道景象飛速地向後飛逝。
張揚的粉紅色短髮飛揚起來。
她有著嬰兒肥的可愛臉龐,總算露出了一些單純的笑容。
……
李馨就讀的中學,距離現在居住的山中小區不算很遠。
她狂蹬著自行車,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
一米五出頭的嬌小身軀爆發出巨大力量,像一陣狂風卷過社區大門,
看門的保安們都是眼皮一跳,注意到視網膜里有一抹粉,
他們立即就會心一笑,都知道是誰家的小姑娘了。
保安們自然認識她,在遠東這邊,這樣發色是很少見的。
小區環境優美清新,仿佛一片森林公園,路邊兩側是寬闊的別墅區,間隔至少在一百米以上。
這些別墅設計各異,有些是兩層,有些是三層,每棟都帶有花園和游泳池,還有些設計有小型園林景觀。
她來到了山頂附近的這個小區,將自行車頭一提起,輕而易舉地跨進花園,
將車扔到草地上,然後向大廳走去,嘴裡喊著:「我回來了!」
「知道了。」
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大廳傳來,讓這個粗心的粉發少女緊張起來,
她睜大眼睛看著客廳里的那個人,驚得傻傻張嘴。
「啊……」
李馨眨了眨綠眼睛,然後又眨了眨。
鍾陽放下手中的《空氣與氣體動力學引論》,轉頭看向門口那個可愛的粉發少女,「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李馨嘟起了嘴,看起來就像個小油瓶,看了看四周,「我媽呢?」。
「我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以後也要朝九晚五的上下班。」鍾陽指了指身邊的沙發,「現在才四點二十多。」
青春期的粉發少女假裝沒聽到,徑直走到冰箱那邊打開冰箱門。
本來只抓了一瓶飲料,她想了想,又抓了另外一瓶。
然後轉身走到沙發上,狠狠地把自己摔在離著少年一米遠的地方。
「你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時間來和我聊天!」
李馨聲音清脆,努力裝成不在乎的語調樣子。
鍾陽仿佛嗅到少女那溢出來的過時老舊傲嬌氣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剛才見到你都沒給我好臉色看,那我還經常過來幹嘛?!」他逗弄起她來。
在他的眼裡,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是最正常的平凡少女了。
她不是像獨生子女幻想中可愛的妹妹或者溫柔的姐姐,就是一個普通女孩而已。
「你現在這麼厲害了,大家都要巴結你還來不及,誰敢給你臉色看呀!」李馨坐直了身子,故作不屑地說道。
「不是就只有你敢麼!」鍾陽也滿臉驚訝的配合她。
「我……」
李馨聽了這話,立刻感到詞窮了。
她如今哪裡是對手,三言兩語就被拿捏得死死的接不上話,只能哼哼唧唧的表達不高興。
鍾陽也平靜下來,打開了那瓶明顯是給自己的飲料。
他心裡還算滿意,這丫頭鬧脾氣歸鬧,至少家教還在。
……
遠東,司令部。
鍾陽看著又是緊急傳過來的一份報告。
標題:《西南蜀地的夜裡,某個小區出現燈光,隨後查探到精密電子儀器活動的跡象,後續調查中,疑似當地出現特別進化者,具有修復能力。》
他一下子重視起來,明白這是關係到生產戰略價值的對象!
他不得不暫時減少市里山上小區別墅中的本體意識流量,開始仔細的研讀這份報告。
……
客廳里。
氛圍安靜了好一會兒,足足有幾分鐘。
李馨先忍不住了,她頻頻用眼角餘光偷瞄旁邊的人。
她看到對方一直不說話的平靜臉龐,心裡突然就有些害怕,
她害怕他這種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的樣子!
李馨心裡害怕,自己會不會真的惹他生氣,
他會不會又像那次一樣,忽然間就又消失,不再管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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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害怕之餘……
這張好看的臉,和坐在旁邊時有一種好聞的味道,這些都讓她心跳加速,
李馨滿腦子依然是矛盾糾結的心情想法。
明明在不算很久之前,她還能幻想一下自己要奮發圖強,好好的念書,然後也要進入藍海大學,一路的追趕上他。
可是他現在變得這麼厲害,身邊圍繞著的都是那些非常出色的人,她又感到了巨大的挫敗。
……
鍾陽把司令部那邊的緊急情報讀完,總算能分心了。
注意力回到這邊,他才注意到小馨在偷看自己。
「怎麼,我臉上長花了?」他不由得打趣道,「還是伱又啞巴了?」
「不要亂說!」李馨小聲嗔怪,臉有些紅紅了。
「好好好,我錯了。」他笑了起來,「那你這樣看,是想問我什麼呢?」
李馨抬起頭看著鍾陽,流露好奇的問,「是不是紫菡姐姐讓你過來的?」
他挑眉,不掩飾真心的驚訝:「你怎麼猜到的?」
她眼珠子狡黠一轉,忽然就滿臉高興起來,揚起小臉蛋兒,「嘿嘿,當然啦,我可是很厲害的!」
鍾陽看著李馨那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是是是,你紫菡姐姐和老師都向我反映,你這傢伙在學校非常厲害,出入都是一大群人圍著,不像去讀書的,反而像是領導參觀學校呢!」
「才沒有!」少女活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
「反正我是不相信他們胡說的,所以才親自過來。畢竟你不喜歡克隆體。」鍾陽輕描淡寫的說。
李馨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說:「陽哥哥,我……我確實不喜歡,總覺得那樣很怪。」
她是聽到他說他不相信別人胡說,這才鼓起了勇氣說出真心話。
鍾陽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後,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小姑娘大膽對視了兩秒,就忍不住移開視線。
他若有所思,其實能理解李馨及她這類人的想法。
有些人會覺得一個意識操縱多個身軀,是很恐怖的事情。
也會有人覺得能夠同時操縱著化身萬千,實在太酷了!
「我知道了,那以後就算再忙,每個月也儘量抽一兩天過來陪你。」鍾陽柔聲向她承諾。
「嗯!」李馨眼睛仿佛亮了一下,忙不迭的點頭。
他很少向他人承諾些什麼,不過眼前的小姑娘比較特殊。
他已經不太想主動建立更多的新密切人際關係,越發念舊情了。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學校生活怎麼了,和我說說?應該沒有人欺負你吧。」
「誰敢!」
李馨揮舞起白皙拳頭,流露出一絲真正的煞氣。
這些凶意一閃而過。
只是鍾陽捕捉到了,卻不動聲色。
他作為合格的傾聽者,很快從漸漸地活躍得嘰嘰喳喳地講起學校事情的小馨口中,探聽到了不少情況。
包括她覺得她的那些同學非常幼稚!
一方面,傾聽這些另一個角度的情報信息,有助於了解遠東底層。
另一方面,他有些擔心小馨的心理狀態。
這也是得益於謝紫菡的提醒。
謝紫菡在來到遠東後,鍾陽沒有「金屋藏嬌」的養著她。
相反,他知道她是有潛力的。
於是在讓雅琳娜安排兩人的生活起居問題後,第一時間調動她。
在那之後,謝紫菡就成了秘密部門「天網」的一員實習生。
天網——專門負責人工智慧底層維護與開發的秘密部門。
鍾陽也有一具克隆體,常年呆在那個地方。
他能清楚意識到,經常處於那樣的環境,有助於自己更好了解人工智慧底層。
也因此,非要說的話……
他和謝紫菡其實能算得上是「同事」!
共同在一個地方做事,雖然自己是她的最大領導。
她倒是天天和自己聊技術問題,聊得很歡,
還偶爾會高興的說,感覺就像回到了過去上大學時一樣。
這裡的人都對謝紫菡格外照顧著,她跟著部門裡的前輩們學習成長,頂尖的人才資源和設備,讓她一個計算機宅女,在這裡面過得很舒適。
鍾陽高興於在經歷一些事情後,算得上舊同學與朋友的謝紫菡,她現在能夠在她自己喜歡的領域裡面發光發熱。
同時,由於兩人關係升溫,
謝紫菡也悄悄地把關於那段流浪逃亡日子裡,關於兩個女孩遇到的許多事情,都一點一滴的在聊天中,都告訴了鍾陽,並且讓他慢慢拼湊出全貌……
她基於主觀情緒的聊天,比起暗中保護倆人的手下們匯報內容,要更加的真實。
因此他現在注意到了,小馨的精神狀態需要引導。
那些流亡路上遇到的事情,對她來說,恐怕還是太沉重了。
「陽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李馨忽然問。
「怎麼?」鍾陽訝然,眨眨眼,「你怎麼看出來的?」
「就是、就是好像直覺吧?」李馨也不太肯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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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在想著一些事情。」鍾陽覺得可能自己心不在焉的樣子被發現了。
李馨深吸一口氣,大膽的說:「我也可以幫忙的!我……嗯,力氣很大,肯定能幫上點什麼!」
她說完後,就心中忐忑不安的等待回答。
鍾陽挑眉,道:「你不想念書了?這還沒初中畢業就要來給我打工了呀!」
「讀書還有什麼用嗎……」李馨嘴裡嘀咕著,不過好像也很識趣,說這話的聲音並不大。
「也可以,我仔細想想。」
鍾陽的回答,讓她感到意外的睜大眼睛。
他沒理會她的反應,而是認真的思考這件事情。
不是她,或者說不止她。
而是整個遠東,關於少年少女們的教育問題。
他這兩天確實心情不太好。
主要是那頭肉山藏起來了,連著兩天都沒有發現。
鍾陽不喜歡這種「弱者」還躲躲藏藏,像只煩人的老鼠蒼蠅,總是躲在陰暗處。
要自己時時刻刻盯著吧,那太煩人了!
明明能一手摁死的東西,偏偏還要浪費精力盯著!
不盯著吧,這些老鼠蒼蠅又會搞一些噁心人的小破壞,實打實的對他造成財產資源損失。
相反。
如果那個阿爾文換成一個4階的超級強大敵人,鍾陽會非常高興。
對方這樣潛藏著,他只會更加用心制定更完善周密的計劃,來在決戰之時拿到更多的勝算!
「正好,我剛準備要親自去調查一樁奇怪現象的任務,就捎帶上你一起吧……不過,學校方面我能處理。但是你的媽媽呢?你打算怎麼和她說?」
鍾陽想到另一件事情,忽然反過來問眼前的粉發少女。
這一問,李馨聽了就傻眼。
她心想:是哦!媽媽那邊要怎麼解釋?
自己要是說不想讀書了,肯定會惹來一頓……難以想像的數落甚至板著臉,還有可能哭給自己看吧?
李馨稍微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咬牙抱著少年胳膊,仰面看他,流露出小動物一樣的可憐兮兮表情,幾乎像是天生就會的演技,不用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