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卿卿燃魂之下,集九耀之力凝結出了一枚燃燒著黑炎的稜錐,稜錐凝現的那剎,整片天地都仿佛為之緊繃了起來,像是隨時會為之崩塌。
陸風和唐元遠遠看著,本能的連大氣都不敢喘,魂海不自覺的翻湧震盪,似要被坼裂一樣。
萬物在這一刻都為之靜了下來,溪水不再流淌,塵埃不再起伏,甚至連月光似都被凍結住了一般。
環繞巨像魂影的九條弧形軌跡停下了運轉,其胸前的巨大黑炎稜錐倏得震顫了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陸風明白此般情景並非真的消失,而是徑直射了出去;
可饒是他暗自運轉祛邪靈眸下,都沒能窺探得清那份恐怖的速度。
墨稔山這邊,雖然捕捉到了那抹黑影,但卻根本做不出更多的反應;
九曜黑梭速度之快,讓他連挪移閃避的機會都沒有。
近乎瞬間,恐怖的能量便在他抵禦最前的雷隕環中炸裂開來,精純的靈魂力量四散宣洩,其內斂的恐怖雷霆風暴失控般攪得四周焦黑遍布碎石橫飛。
噗!
墨稔山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抹鮮血,三極環的炸裂,讓他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助我!」
墨稔山驚慌叫喝,明白以自身力量怕是很難完全擋下符卿卿這不要命的瘋狂攻勢。
站在君子朔身後的眾人連忙齊齊上前,一道道精純的靈魂力量朝著墨稔山灌去。
墨稔山顧不得調息,連忙聚集眾力輔以自身靈魂力量凝於中間的烈火環之上,以著精純的天道魂火相融化作圈圈火牆,試圖截住那恐怖的九曜攻勢。
然而,一連數道火牆相阻,卻僅僅只延緩了九曜黑梭半丁點的速度。
烈火環緊隨其後近乎也已摧枯拉朽的態勢崩裂開來,魂火四濺,讓得本就狼藉的四周,更顯破敗。
墨稔山煞白臉色猛然僵住,口中止不住的湧出一股鮮血,整個人霎時間蒼老下去,面目猙獰。
其後眾多屬於他這一派系的御魂族殘存,也因受到波及一個個噴出了鮮血,周身氣息劇烈震盪。
他們的實力可都比墨稔山差得遠了,遭受符卿卿那等級別的攻勢下,就算僅僅波及,也決然承受不住。
墨稔山卻渾然顧不得這些,眼看只剩下最後的一個寒冰環還在維繫著,連忙嘶聲咆哮道:「都給我使出全力!」
「朔公子,也請助我!」
懇請的同時,腳步有意往後撤了半步。
君子朔神色陡然一冷,自是清楚墨稔山此舉,意思是在告誡著他說若是抵擋不住,身後的他也決然倖免不了。
雖不忿於墨稔山的態度,但也清楚,眼下不出手怕是不行。
只是有些不甘於才吸斂的那部分精純的族巫長老能量,尚未煉化吸收歸於己用,就要揮霍浪費出去了。
此時的墨稔山跟前,寒冰環所屬四周已是一片白蒙濛霧雪紛飛之景,陰寒的靈魂之力如泥濘的潮水盤旋,一波波的沖刷向襲來的九曜黑梭,剝離著黑梭上的恐怖能量。
經過三番的連續攔阻下,終是起了效果,原本手臂粗細的九曜黑梭,被沖刷的足足縮小了一大圈,勢頭雖然依舊凌厲,但卻不再如此前那般迅猛。
只是此般狀態下的黑梭,同樣非他所能閃避得開的存在。
感受著自身靈魂力量大幅消耗,墨稔山絕望的目光看向身後的君子朔。
見後者身上兩股雄渾的能量瀰漫,朵朵奇異花朵憑空凝現,燃燒著熊熊幽火縈繞向九曜黑梭,墨稔山不由暗自鬆了口氣。
明白君子朔捨棄了兩名族巫長老的靈魂精純能量,想來應是能夠應對眼下局面。
反觀符卿卿這邊,卻是驚的怒火四起,放聲罵道:「你個叛徒,竟將我族秘法都擅自傳給了外人!你對得起御魂族的先祖們嗎!」
嘴中如是罵著,心頭卻是於君子朔如此輕鬆就施展而出感到萬般震驚。
要知道,這『業火魂蓮』當年她可整整修行了三載,才勉強能施展至如君子朔眼下這般的程度。
是對方真的天賦異稟?
還是墨稔山三年前就已經吃裡扒外了?
符卿卿隱隱更傾向於前者,三年前族內的環境就算給墨稔山十萬個膽子,當也不敢如此行事。
這也讓得她於君子朔更為忌憚,若放任其成長下去,御魂族的底蘊怕是都要為他一人所耗盡。
砰!
墨稔山最後凝現的寒冰環應勢破碎,整個人氣息陡然衰竭,臉上一片死寂,其後眾多御魂族殘眾,瞬息間倒下八成,站著的也都氣息虛浮,再無鏖戰之力。
索性,君子朔的馳援於最後關頭抵達到了眾人身前。
一朵朵璀璨的紅蓮綻放著濃郁精純的靈魂氣息,如飛旋的鐮刃一般,不斷的撞向憑著余勢還在前沖的九曜黑梭。
終是於逼近墨稔山眉心前的那剎,將之徹底瓦解消散下來。
九曜化一攻勢潰散之下;
符卿卿整個人猶似被抽空一般,瞬間萎靡下來,臉上同樣變得毫無血色,渾身氣息虛浮動盪。
此般狀態下,再難維繫巨像魂影,彼此的連接陡然斷開。
猶若山崩地陷一般,山嶽般高大的巨像魂影瞬間崩塌下來,精純的靈魂力量殘餘傾瀉下,讓得每個人都為之心神一盪。
君子朔看著巨像魂影散去,臉色陰沉到了極致,朝符卿卿喝道:「原本若她乖乖配合,道出你們御魂族剩餘族人的藏匿之所,我還可放你一馬,如今,只能撬開你的嘴了!」
「你做夢,」符卿卿虛弱的半撐在地,怒吼道:「我就算死,也絕不會泄露其他族人的下落。」
說著埋怨的目光朝陸風二人瞪去。
「尊上都死了,你們還不信她的話嗎?再不動手報仇,等那狗賊強大起來,你們永遠也不會再有機會了!」
噔~
符卿卿驀然感應到什麼,自納具之中取出一柄古樸長劍,愕然道:「你們不信我和尊上,那她的話總歸可以信吧!」
陸風看了眼符卿卿遞過來的長劍,入手的瞬間,一股悄然的魂識沒入腦海。
郝然正是當日百穀劍墟之中所見過的那道虛影。
陸風感應虛影傳遞的信息之下,臉色兀自沉了下去,狠厲的目光朝君子朔瞪去,「你不僅殺了書老,還將他化作了魂靈?!」
君子朔一怔,雖沒看透方才符卿卿做了什麼,但就陸風問出此般話語下,他明白後者已然知曉。
當下坦言說道:「陸兄哪裡的話,朔某人可未曾欺瞞於你,你那老師確實非我所害,乃是他自陷於此地的幻境,與那老太婆起了爭執後所亡。」
君子朔邊說邊取出一個青黑色的燈盞,朝著陸風揚了揚,輕蔑笑道:「陸兄能尋到此地,想來於御魂族並不陌生,這斂魂皿的功效我就不多介紹了。」
「你那老師確實被我化作了魂靈,收入了這斂魂皿之中,可你當清楚一點,我那是為了救他,若非有我這一手幫襯,他的殘魂保管已經煙消雲散了,你當感激我才是。」
陸風臉色陰沉不定。
君子朔又道:「以我如今的實力,殺你易如反掌,你該明白,我大可沒必要同你解釋這些。」
「不,不是的~」
一道清脆干涉的魂音突然傳出。
陸風回頭,見同樣的一架燈盞於符卿卿手中提著,喬雪兒的身影已經浮現了出來,滿目焦急,「尊上沒有殺人~尊上僅是將那人驅趕了出去,雖然下手重了些,可不會死的。」
「是他,」喬雪兒纖長的手臂指向遠處的君子朔,「是他突然出現,說看中了那人的學識底蘊,逼迫那人主動化作魂靈,那人不願,結果被逼得自爆了魂丹。」
陸風聽得喬雪兒此話,陰沉的臉上再也壓不住那股怒火,顧不得撇下手中長劍,徑直朝君子朔沖了過去。
「將斂魂皿交出來!」
陸風提劍直刺而向,意圖將書老的魂靈搶回,哪怕能如喬雪兒這般殘存世間,於他而言也算是一種慰藉。
唐元緊隨其後,於另一側攻向君子朔,對於喬雪兒的話他是無條件信任的,絕不會有半點懷疑。
君子朔眼看事情敗露,索性也不再端著,陰邪笑道:「要怪就怪你那老師識出了我身份,而我又需要這麼一位修行經驗豐富之人詢問,所以,真怪不得我。」
「拿命來!」陸風殺意凜然,雙眼驀然染上一抹紅蘊,凶意畢露。
轟!
但還不待逼近君子朔跟前,一股恐怖的靈魂能量便如海浪般朝他沖了過來。
正面迎上的那剎,陸風只覺仿佛呼吸都被遏停了下來,魂海險些為之傾覆,整個人不住的抽搐,根本再難往前進攻半分,就被這股勢頭生生沖飛了出去。
甚至於連握劍的手,在那一剎間都失去了意識,將手中長劍給鬆了開來。
唐元的處境同樣不好受。
君子朔轟飛陸風的那剎,偏轉余勢一股腦全都襲向了唐元所在,直將後者震懾的險些當場昏厥過去,強撐著挺過來下,臉色比之陸風還要來得慘白。
君子朔看著倒在地上的二人,嘴角揚起一抹冷蔑,「此般情景,放在以往,我可想都不敢想,如今卻是出現在了眼前,陸兄!這可真要好好謝謝你啊!」
陸風聽言,明白君子朔所言是在指交易邪元煞心懺之事,一時間心頭只覺百感交集,一股難以言喻的懊悔與自責浮現。
若非因自己給了君子朔這般邪術,後者斷然不會有今日的實力,書老更不會因此而落得如此下場……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老陸!」唐元急道:「莫要被他擾了心緒,那邪術沒這般厲害的效果,是他逼得太多人獻祭靈魂之力,才有的如此成就,這與你沒關係。」
君子朔輕咳了一聲,朝一側的墨稔山點了下頭。
後者會意,虛弱的邁步朝唐元靠去;
儘管受了極重的傷,但應對一個天魂境後息實力都沒有的唐元,他還是有把握的。
「住手!」陸風頓時一急,「有什麼就沖我來!」
君子朔冷笑,「放心,你,我同樣也不會放過,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可願入我麾下?為我所用?」
陸風憤懣的啐了一聲,「君家有你這等子嗣,簡直丟盡顏面。」
想著眼下情景或許只有搬出君家,才能讓得君子朔清醒一二了。
卻沒想,君子朔滿是無所謂的笑了笑,「放心,今日之事,可傳不到君家耳中,等傳至的那一日,我也當不會再懼。」
「原本看你還有些價值,不過看你這態度,是不願臣服於我了……」君子朔提了提手中的斂魂皿,邪傲道:「既如此,那我便只好送你去陪著你那老師了。」
君子朔驀然抬起手中斂魂皿,道道幽光綻放,一股無形的威壓朝陸風蓋去。
嘴中喃喃:「本不願再消耗族巫那僅剩的一份靈魂力量,奈何,你實在太不識相。」
呃!
陸風悶哼一聲,只覺魂海像是被煮開的沸水一般,劇烈翻滾,命魂隱隱有著一股要被生生抽離的架勢。
簌!
正在這時,異變突生。
落於地面的長劍突然冷不丁的朝著君子朔飛襲了過去,以一道精準且刁鑽的完美弧線,割向君子朔的手腕。
君子朔滿目駭然,怎麼也想不到如此情景下,陸風竟還能控制著長劍做出此等攻勢,驚慌失措下,近乎本能的鬆開了握著燈盞的手,以著極限的速度從那抹劍鋒之中抽離了出來。
墨稔山見此變故,連忙顧不得對付唐元,閃身來到君子朔身旁。
待得見那柄長劍挑著落於地上的燈盞,回到陸風身邊時,二人不由同時一怔。
「藏魂於劍!?」
君子朔驚駭的瞪大了眼,「這劍不是你在掌控!?」
話語是衝著陸風說的,但此刻的後者卻已是退到了幾十丈開外,一手提燈,一手握劍,同唐元一起回到了符卿卿身旁。
君子朔被這一幕徹底激怒,目光環伺,突然又冷笑起來;
抬手朝著身後遠處的草簇一揚,一具殘屍兀自被引了過來。
「老師!」
「書老!」
陸風和唐元異口同聲的叫嚷;
陸風額頭青筋暴起,睚眥欲裂的怒吼道:「枉你貴為君家年輕輩第一人,行事竟如此卑劣,有膽的直接沖我來!」
「呵!」君子朔被氣笑,反手竟直接將書老的殘屍給震成了肉沫,玩味笑道:「沖你來?方才你在我手下,可是像條狗一樣,連動彈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