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秀荷面前的家丁輕蔑一笑,摩拳擦掌準備,「你們都打過這傻子,就我還沒過手癮呢,這次誰都別跟我搶!」
「行行行,快打快打。��
「啪!」
話音未落,家丁便蓄足力氣,用盡全力一巴掌呼到秀荷臉上!
秀荷直接被扇飛,一口血噴在柱子上。
面頰上的劇痛將其驚醒。
「嘶……好痛!誰打我?」秀荷迷茫又憤怒地抬起頭,赫然見到自己面前圍滿了人。
「我打的,怎麼?」
家丁甩了甩酸痛的手,獰笑道,「你得罪了萬家,給夜家丟臉,老爺讓咱們好好教訓你!」
得罪萬家?給夜家丟臉?
那不是九傻子乾的嗎?怎麼變成她了?
「你們在說什麼?我是秀荷啊!」
秀荷捂著劇痛的面頰,用忍痛沙啞的聲音為自己辯解。
頂著夜九的臉,唯一能看出端倪的聲音也變了,說她是秀荷?誰信誰就是傻子!
「哈哈哈哈!」
「嘿,幾天不見,這傻子更傻了!」
「你以為老子沒見過秀荷啊,秀荷可比你好看太多了,丑鬼!」
平日裡十分愛慕秀荷的家丁,第一個狠狠踢了秀荷一腳。
「啊!」
秀荷慘叫出聲,整個人撲倒在地上,隨即又飛快地爬起來。
發現說不清楚了,聰明如秀荷,第一反應就是逃命!
方才踢她的家丁幾個大步追上去,一把揪住她頭髮往下一拽,她頓時狠狠摔在地上。
其他家丁一涌而上,一頓群毆!
夜九畢竟是京都主家的小姐,平日裡他們動手都不會傷及要害,只往肉多的地方打,全都是皮外傷。
但往往是皮外傷,才是最折磨人的,畢竟一時半會暈不了。
往日都在旁邊看熱鬧,添柴拱火,幸災樂禍的秀荷,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為當事人。
「啊啊!啊!」
「別打了!我真的是秀荷啊!」
一聲聲哀嚎淹沒在拳腳相加中,最後乾脆裝暈一動不動。
「這傻子暈了?誰下的重手?」
「我可沒有……」
「教訓也教訓了,走了走了,領賞去!」
幾個家丁走前還吐了秀荷口水。
他們走得急,沒注意到群毆了這麼久,秀荷那張夜九的臉,居然沒有半點新傷。
確定人走遠了,秀荷才艱難地撐起來。
她全身劇痛無比,幾乎沒一塊好地方,仿佛有馬車從她身上碾過。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秀荷一張嘴便是濃烈的血腥味,左右看看,吃力地挪到水塘邊,低頭看向水中的自己。
就在這個瞬間,魂符解除。
倒映在水面上的那張臉,鼻青臉腫,幾乎已經沒了人樣。
但仔細看還是可以分辨出,那不是夜九,就是她本人!
「他們……他們都眼瞎了嗎?還是都瘋了!」
秀荷氣得大聲尖叫,猛地扯痛嘴角,哀嚎得更大聲了,「嘶……痛…痛!好痛啊!」
她這是撞了什麼邪了?怎麼會發生這麼匪夷所思的事!
這麼大的聲音很難不令人起疑,很快就把正在搜找夜九的侍衛吸引過來。
「找到她了!」
「跑啊?怎麼不跑了?捆起來押到老爺面前!」
兩名侍衛一上來就給秀荷套上繩索,把秀荷都嚇懵了。
她不停掙扎,嘶聲力竭地大叫:「你們幹什麼?你們好好看看啊,我是秀荷!不是那個又傻又丑的夜九!」
聞言,倆侍衛紛紛皺眉,投去看傻子的目光。
「我們當然知道你是秀荷。」
「怪不得敢在九殿下面前嘔吐,原來是失心瘋了,帶走帶走!」
還準備繼續辯解的秀荷當場裂開,神智錯亂,碎成一片又一片。
風一吹,化成灰。
她真的瘋了!
「我……我是誰?我在哪兒?你們要把我怎麼樣?放開我!啊!」
秀荷瘋癲發狂,被侍衛一拳打暈拖走。
而夜九輕而易舉甩掉追兵,用回自己的臉,哼著小曲,腳步輕快向記憶中的小院走去。
在帝褚玦面前不敢吱聲的小湯圓,這會兒終於能說話了。
「我看到你身上的傷,還以為你要露餡了,還好他們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
小湯圓噗嗤笑出聲,「我已經想像到那個婢女的慘狀了,哈哈哈哈!」
夜九輕哼,誰讓秀荷自動撞到她的槍口上?
如果是跟她無冤無仇的人,她就會藏得再深些,以免成為她的替死鬼。
既然有好機會,何不好好利用?
「對了。」小湯圓有點擔心,「那個九殿下不會再來尋仇吧?」
「應該不會。」
方才那事一定在大美人的心裡留下了巨大的陰影,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夜家了。
正如她所料。
古璃國京都郊外,一座僻靜闊大的府邸依山而建,最南方有一處天然溫泉。
假山重疊間,明燈千盞。
水霧氤氳宛若仙境,層層玄色紗幔隨風曼舞。
溫泉一角,傾倒眾生的身影慵懶倚靠,墨發傾瀉在水中,美得如仙如畫。
當然,得先忽略他慍怒中泛著幾分迷茫,又有點殺氣的神情。
帝星莫從他身後的假山上冒出頭來,輕眨星眸,抱怨:「九哥,你還沒洗好啊。」
再洗就要脫層皮了!
「莫莫。」
帝褚玦啟唇。
「嗯?」
「我……變醜了嗎?」
「啊?」帝星莫萬萬沒想到九哥會問出這種奇怪的問題,但他還是一臉認真地思考了,「沒有吧,九哥一直是莫莫見過最好看的人!」
「那我……變臭了嗎?」
帝褚玦凝重地眯起狹眸,顯然他問出這個問題,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哈?」
帝星莫一臉問號,九哥是不是泡溫泉泡太久了,發燒了?
心裡這樣想,但他還是把脖子伸長,仔細嗅了嗅空氣,認真搖頭:「沒有啊,九哥身上可香了!」
每天都沐浴換衣,又因為太強,所以從不出汗沾灰的九哥,怎麼可能臭嘛。
是香才對,很像一夜大雨後,行走在幽深竹林中的氣味。
沁人心脾,神清氣爽。
得到自己想要的的答案,帝褚玦縱身驚起水花,一個瞬移閃出溫泉。再出現時,已穿好了雪白衣袍。
「那便是,變衰了。」
他篤定地啟唇。
榮城這個不祥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