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淳皇叔,你當真要和朕爭皇位?」
耶律延禧回到京城有一段時間了,不過這段時間裡,他連皇宮都進不去。
占據皇宮的是耶律淳,但耶律淳很給耶律延禧面子了,他把後宮封了起來,無關人等不等出入,自己只在大殿和御書房處理政務。
但架不住耶律延禧每天坐在宮門口叫門,耶律淳也不得不出去和他對話。
「皇侄,你若是這一次在護步答岡,哪怕能在戰場上多待會兒,我都會心服口服地把皇位還給你!」
「可你拋下七十萬大軍不管,頭也不回地直接跑了回來,讓多少將士們心寒!」
耶律淳站在黃色大羅傘下,非常痛心地指著耶律延禧!
「如果沒有兀顏光,我大遼七十萬大軍,就都要折在那兒!到時候咱們拿什麼對抗女真人?!」
「皇侄,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是大遼的罪人!」
「皇叔!朕為什麼要回來?還不是因為你們造反了!你們不造反,朕怎麼可能回來!」
耶律延禧同樣站在黃色的大羅傘下,一臉悲憤!
他覺得自己被背叛了,那可是自己最親的叔叔啊!
「你可是朕的皇叔啊!你怎麼就搶了朕的皇位?」
「耶律章努說要擁護你,你就來了?皇叔,你如果真的想當皇帝,為什麼皇爺爺當初傳位的時候,你不去爭取!你非得現在爭!」
「皇侄!是族老們請我回來坐鎮的!你知不知道東京丟了?我大遼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把五京之一丟了!而你居然連是誰在打遼陽都不知道!」
「你說,你是個合格的皇帝嗎?」
「大遼不能沒,所以皇侄,你,還是退下來吧!你的嬪妃,我會安排人,送到你的住處。來人!送先帝回府!」
耶律淳確實是個厚道人,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被耶律章努和自己的妻弟給架了上去,不得不和親侄子搶皇位,所以他最開始的時候,是直接拒絕這個提議,並且把兩個妻弟都關了起來。
直到族老們告訴他,耶律延禧實在是太讓人失望,而且東京已經被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敵人打下了,他這才緊急回京主持大局。
可如果他真的想當皇帝,早就有好幾次機會可以當了。
「皇叔!再給朕一個機會吧!」
耶律延禧破防了,因為當耶律淳說完之後,他清楚地看到守衛皇城的禁軍,都聽從耶律淳的命令,齊齊用長槍指著自己!
「皇侄,在遼國動盪結束之前,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府里,哪兒都別去。」
把耶律延禧先關起來,這是耶律淳在和族老們討論之後,得出來的最好的結果。
「皇叔,你別走!朕不去!朕不去!……」
耶律延禧看著耶律淳背對自己離開,再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些禁軍,他慌了。
雖然他身邊也有兵馬,可面對皇城禁軍,那些兵馬根本不敢和動手!
……
「王爺,耶律將軍前線來信。」
耶律淳剛回到大殿,就有內侍過來稟報。
「他怎麼了?」
耶律淳現在也特別頭疼耶律章努,這傢伙做事兒,都不和自己商量,如果不是自己當機立斷把兩個妻弟關了起來,少不得要背一個「早有預謀篡位」的罪名。
「東京那邊,似乎不順利。」
內侍沒有多說,而是把信遞了過去。
「……」
耶律淳接過信,拆開後,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麼這麼多事兒啊!」
耶律淳心裡非常不舒服,憑什麼你耶律延禧當皇帝可以吃喝玩樂,我就得過來給你收拾殘局?
但不爽歸不爽,在家族榮譽感的影響下,耶律淳還是很快恢復了心情。
「傳令下去,讓宗人府派人去西京,和天壽公主,還有兀顏駙馬好好談談。大敵當前,什麼西遼東遼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
「另外,去光祿寺,找個漢人寺卿,讓他去趙宋走一趟,問問趙宋,能不能管住自家造反的那些賊寇!」
「是!」
內侍行禮後告退,只留下耶律淳一個人在大殿裡,對著大遼地圖嘆氣。
麻煩,早知道當年,他就不讓皇位了。
……
大遼光祿寺。
「馬植!馬植!馬植在不在值?」
內侍帶著耶律淳的旨意,來到光祿寺找人,正巧,光祿寺今天當值的,還真有一個漢人寺卿在。
「我在!我在!」
一個中年漢子從裡面跑了出來,他叫馬植,出生在幽燕之地,是個不折不扣的漢人。
這人不簡單,雖然生在遼國,長在遼國,但他內心,是個純純的宋人,身在遼國心在宋!
所以從小,馬植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能在遼國朝廷混上一官半職,然後給宋廷當內應!給宋廷更多情報!
理想很美好,但馬植忘了一件事兒,那就是以他宋人的身份,在遼國始終就是二等人,是不可能成為大官的!
這麼多年了,他也僅僅是個普通的光祿卿,更進一步無望。
別說給宋廷提供情報,他連去宋廷的機會都沒有!他只能自己默默地先把情報攢起來,等待著時機。
日復一日的等待,並沒有讓馬植內心的火焰熄滅,他始終覺得,自己完成這個任務,他要用自己的情報,讓趙宋王朝,滅了遼國!
「馬植,聖上有旨,讓你準備一下,這一兩天立刻啟程去趙宋京城!」
「聖上,讓我去趙宋京城?」
聽到這個消息後,馬植先是一愣,隨後內心狂喜!
去京城?!
我可以去京城了!!
「怎麼,你不想去?」
內侍斜了馬植一眼,這傢伙一看就是個沒眼力見的,要不是因為今天只有他一個漢人寺卿在,他才不想選這人呢?
「去!公公!為了大遼!為了聖上!我可以!」
馬植趕緊表忠心,好不容易到手的機會,可不能就這麼丟了!
「好,好好辦差,以後再升一級也不是不可以,時間緊急,你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出發吧。」
「公公,那我是走水路,還是走陸路?有隨從一起嗎?」
「事情緊急,不能給你太多人,你就帶十個侍從,走哪條路自己定,聖上的要求是,儘快到達趙宋都城,打聽清楚這錦囊里的消息,打聽清楚後,立刻傳信回來!聽明白了沒有?」
內侍遞給馬植一個錦囊,特別叮囑道,別的他都可以不管,但一定要快!
「明白,請聖上放心,我馬植生是遼國的人,死是遼國的鬼!」
馬植內心狂喜,但表面上,還是要做出一副對遼國忠誠的模樣!
「這次去趙宋!我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