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破碎殘夢
陽光熄滅，世界崩塌。
然後就是墜落，無盡的墜落。
沒有【神性】之物會在短短的一瞬間重新經歷出生、成長、壯年、衰老……
……然後無可避免地步入死亡。
所有生命，即便連植物在內也同樣無法避免輪迴與死亡的過程。
當所有的一切都死去之後，就只剩下墜落，不停的繼續墜落，仿佛已經成為永恆般的墜落。
而當盲眼聖女清醒過來的剎那，她就已經踏足這片漆黑的，黯淡無光的土地上了。
直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這裡叫做黑石山脈。
在簡單介紹了自己曾經的經歷後，盲眼聖女認真的看著肖健緩緩開口道：
「……而剛剛的噩夢，令我回想起了那永恆般的墜落。」
盲眼聖女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而她頭頂上的倒計時，也隨著她的回憶而漸漸趨於停止。
「我曾經以為的一瞬間，其實已經是兩個輪迴……」
「也就是說……」
「……我本身居然就是古老者。」
盲眼聖女回過頭去，呆呆的望著牆壁上那跳動著的火焰。
「呵……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啊，這麼久了……」
「不過我很幸運，幸運的遇到了你……新鮮的，充滿了陽光氣息的新神。」
「真好。」
盲眼聖女轉過身來，貪婪的觀察著肖健的臉，仿佛要把他臉上每一個毛孔都深深地印刻在心裡一樣。
「……所以，腐蝕的源頭，其實是時間。」
「時間造就了一切，而時間也終將收走一切。」
「不肯妥協於時間黯然退場之人，就只能忍受腐蝕之痛，直到墜入瘋狂。」
忙眼聖女越說越平靜，臉上甚至漸漸泛起了真正的神光。
隨著記憶的恢復，她的氣息正在不斷攀升，角色卡中的數值也在飛快地恢復著。
然而，肖健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時間啊，時間。」
盲眼聖女忽然一聲長嘆，從胸前的溝壑中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結晶。
「我的經驗早已過時，我的權柄早已腐朽，而我的財產也終將化為塵埃……」
「……但作為『古老者』的我，終究還是有那麼點好東西的。」
盲眼聖女笑著將那枚晶瑩剔透的結晶遞到肖健手中。
然後溫柔的表情突然變得狠厲起來：「快走！！離開這裡！！」
沒等肖健回應，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了……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他的分身仿佛瞬移一般出現在了聖女峰之外的半空中！！
雖然他既沒感到被攻擊，生命值也沒受到任何損失……但這還是肖健第一次毫無抵抗的被他人特性命中。
然而，肖健沒有後怕，也沒覺得生氣，只是平靜地召喚出雙翼，讓自己穩定在半空中……
「……不會吧？」
雖然早已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但肖健仍然帶著一絲希望。
只可惜，自從盲眼聖女夢醒時刻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啵……」
「……噗。」
仿佛肥皂泡幻滅的聲音，整座聖女峰微微凸起、膨脹，隨後又迅速地墜落、塌陷。
高聳的山峰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巨大的盆地。
大量酸水如湧泉般從地底冒了出來，逐漸溢滿整座盆地……
然而，「水位」還在不斷上升，很快就從盆地周圍地勢最低洼的地方流淌出去，化作一條酸水之河。
盲眼聖女、象人守衛、市場、下街……乃至生活在周圍那各式各樣的附屬種族。
所有的一切，都如肥皂泡般幻滅了。
就像聖女峰的一切都是場早已死去的殘夢，在夢醒時分自然消散，再不被記起。
「……」
肖健面無表情地漂浮在半空中，手中摩挲著盲眼聖女最後送給他的那顆晶瑩剔透的結晶。
「原來，是時間啊……」
肖健望向無盡的黑暗，心中忽然有了一絲緊迫感。
就在不久之前，肖健還以為隨著世界碎片的不斷兼併，最後甚至能攢出一個類似真正世界的伊甸園。
然而，按照盲眼聖女講述的經歷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時間限制的……
世界的時間耗盡了就會崩散為世界碎片，而世界碎片時間耗盡了，就會繼續崩塌、墜落。
按照盲眼聖女的敘述推測，這種墜落是不會有盡頭的……除非墜落途中落到了別的什麼東西上。
所以，如果說聖女峰是盲眼聖女的殘夢的話，那麼整座黑石山脈，搞不好也是其他某個強大的，甚至連階位名稱都不知道的存在……的殘夢。
這樣的推測，讓肖健不寒而慄。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存在的話，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去打擾祂……讓祂繼續混沌著安眠即可，否則整個黑石山脈都會如肥皂泡般在那位的夢醒時分幻滅。
「啪！」
忽然，肖健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哪有時間繼續這些東西！時間啊時間，得趕緊爭取時間。」
肖健用力揉搓臉頰。
也不知道小院的時間還有多少？
要塞鎮呢？
風車世界呢？
界牆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疑問更多了，事情更多，問題是解決問題的途徑和效率卻依舊如故。
肖健直接收回了分身，手拿著盲眼聖女最後的禮物，來到了老楠木面前……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他還是將這塊意義非凡的東西丟進了石頭篝火之中。
畢竟，這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利用方式——即便肖健竭盡全力使用了【破惘】效果了，但仍然無法獲得這塊結晶的任何信息，所以也只能如此。
然而，還沒等這塊晶瑩剔透的結晶掉入石頭篝火，一隻透明的、穿著古代盔甲的手忽然將它接住了。
「咦？老祖宗，您怎麼出來了？」肖健大驚失色，連忙行禮。
「……」
半透明的戰士身穿宋代步人甲，面色凝重地捏著那塊結晶看向了肖健：「你是從哪得到這件東西的？」
「是……」
肖健大致的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聽完之後，趙家村的老祖宗慢慢沉默了起來。
「這究竟是什麼？」
肖健試探著問道。
「……」
半透明的重甲戰士抬頭看了肖健一眼，然後輕聲答道：「根源。」
「……我是問，這東西是什麼？遺物？特性？還是別的什麼東西？」肖健不解地追問道。
「不是那些浮於表面的東西，這是半份根源，一切的根源。」
半透明的重甲戰士緩緩抬起頭，看著認真的看著肖健：「它有很大作用，甚至可以讓你再進半步……也可以讓那根樹枝完全進化。」
「所以，根源就是根源，是一切的根源。」
重甲戰士隨手將它丟了回來。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自己好好保管吧，不要什麼東西都隨隨便便的就獻祭掉。」
「可是，獻祭給您豈不是更……」
還沒等肖健說完，那半透明的重甲戰士忽然笑了笑，指了指著榕樹的樹冠。
忽然，一片綠葉從樹冠中飄落，在半空中漸漸從實體變成透明，最終又打著旋，化為一縷薄霧消失了。
「老祖……宗？」
肖健猛一回頭，發現那半透明的重甲戰士早已消失不見了。
等他再次回頭望向老楠木的樹冠時，仿佛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
但，他明明看到那片綠色的葉子落下來了！
到目前為止，老楠木的樹冠上，一共有4種葉子。
首先是半透明的霧狀的葉子。
現在肖健已經知道了，它們是由靈魂構成的，而且還得是比較特殊的靈魂。
在遇到威脅小院存亡的危機時，這些靈魂會自我消耗，從而抵消來自外界的攻擊。
至於那些同樣為迷霧構成的帶刺的果子估計也跟葉片差不多，畢竟都是由特殊的靈魂構成。
其次就是肖健最熟悉的金色和黑色的葉子了。
金色由特性構成，帶有恢復光環。黑色由遺物構成，帶有減少敵人恢復速度的光環。
最後就是那些綠色的葉片了。
儘管這些綠葉在末日之前就一直存在，可直至今日肖健都沒搞清楚它們究竟有什麼作用。
但是……剛剛那綠葉掉落的一幕，讓肖健有了些不太好的聯想。
肖健繞著老楠木走了好幾圈，一直抬著腦袋脖子都有些酸了……可最終他也沒查清楚，這綠色的葉片究竟是多了還是少了。
但無論肖健如何安慰自己，綠葉掉落的那一幕都令他揮之不去。
再結合他從盲眼聖女那裡聽來的「時間」理論。
難道說……
「……」
「淦。」
肖健只覺壓力山大。
來回走了幾圈之後，忽然想起了那個半人高的小女孩——如果說黑石山脈是某個不可探知的強大存在的殘夢，那他們這些生活在「夢境」中的人又算什麼？
NPC嗎？
想到這裡，肖健一刻不停，立即選擇對黑髮壯漢使用了【偽造之身】。
……
風車世界中，只有半人高的小女孩正蹲在高高的圍欄之上，望著遠方正在田地里忙碌的狂信徒發呆。
不過，從她偶爾晃動的小腳就不難看出，她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撲稜稜……」
忽然，一隻碩大的渡鴉飛了上來，落在小女孩身邊後直接化作了肖健的模樣。
「偉大的火焰之眼。」
小女孩連忙跳下欄杆，有模有樣地行禮道。
「……這都誰教你的？」不知怎麼的，見到她之後，肖健的心中忽然放下一塊大石。
也許，這個曾經生活在「夢境」中，現在卻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讓他對之前的那場「殘夢」多多少少有了個錨點。
「是白毛哥哥教的！」小女孩凱特脆生生的答道。
「怎麼樣？在這裡生活還習慣嗎？吃的用的各方面……」
肖健問道。
「都很好哦！」小女孩笑了起來，看上去很幸福的樣子。
也就是她沒長尾巴，不然現在肯定翹得高高的。
「那就好。」肖健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然後遞給她一整盒麥芽糖。
「哇！讚美偉大的火焰之眼！」小女孩歡呼一聲，抱起那盒麥芽糖，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
與小傢伙互動了一會之後，肖健也沒在這裡多浪費時間，而是直接來到了要塞鎮。
……
幾天不見，要塞鎮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隨著牧場鎮和農場鎮這兩大世界碎片併入進來，要塞鎮的面積已經變得極為寬廣了……再加上那些並進來的中小碎片，此時的要塞鎮除了形狀有些不規整之外，整體面積已經與曾經的南五要塞相差無幾了！
但目前的要塞鎮還是有些地廣人稀，而各種建築仍是以要塞鎮這邊比較齊全，所以暫時這裡仍然是整個大型世界碎片的中心。
肖健直接去了邵友先「隔離」的那間小屋，本來是想趕緊跟他聊聊「時間」的問題。
然而他撲了個空——邵友先已經完成了隔離出來了，現在已經不知去哪忙了。
正當肖健準備隨便拽個人過來問問邵友先的去向時，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巨響。
「轟……隆隆隆隆……」
一聲巨響過後，巨大的回音如雷般在空氣中來回翻滾。
肖健猛然躍上半空，直接召喚出雙翼就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飛了過去……
等他落地的時候，發現邵友先和張衛東兩個人居然都在！
「……什麼情況？」肖健直接落在了兩人旁邊。
張衛東和邵友先聽到肖健的聲音，頓時回過頭來異口同聲道：
「神明大人！」
「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肖健問道。
在他面前，一座高大的防禦塔倒了，而旁邊還有一些血跡。
「是那隻老虎……它終於忍不住出現了，硬頂著防禦塔的攻擊將它拆了，然後帶走了兩個哨兵。」
張衛東答道。
然後肖健又看向了邵友先，邵友先連忙答道：「張衛東把我抓過來的，我都不知道他叫我做什麼。」
「……」
肖健眉頭微微皺起。
那個聲響之後他就飛過來了，沒想到張衛東的速度比他還快……
「……你怎麼知道那隻老虎要襲擊這裡？」肖健奇怪道。
「不是我知道……而是……唉。」
張衛東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原來，在此之前他們合併的一個小型聚居地中，發現了一些新鮮的生活痕跡，而且還有一些血跡。
參謀部的人推測那裡的人應該是被襲擊了，所以張衛東就想拽著邵友先過來看看什麼情況……
沒想到他們剛靠近那個出事的碎片，之前漏網的神獸級老虎就突然襲擊了旁邊的防禦塔。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