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各處入口,莫要走脫了一個人!」與孫尚香的護衛們對峙著,領頭的龍騎衛軍官把手一招,下了條封死宅子的命令。
闖進宅子的龍騎衛,立刻守住了宅院的正門,甚至還有幾個龍騎衛占據了牆角,提防著有人翻牆逃出。
鄧展沒有來到,為防止衝突擴大,龍騎衛並沒有做出任何不恰當的舉動。
孫尚香也制止了衛士們反抗的企圖,雙方只是默默的對峙著。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光景,庭院中的氣氛已是凝重到了極點,眼看就要瀕臨爆發的邊緣,大門外走進來五個人。
最前面的,是一身甲冑的鄧展,跟在他身後的,則是四名龍騎衛兵士。
進入屋內,鄧展先是看了一眼被龍騎衛擋住的護衛們,隨後跨步朝著孫尚香走了過去。
到了孫尚香跟前,他抱拳拱了拱說道:「陛下以為孫小姐身旁必有內應,著我等已是守候多日,終是讓我等尋到了端倪,今日前來,便是要擒獲此人!」
說著話,鄧展也不管向他回禮的孫尚香,目光再度遊走在庭院內的護衛身上。
鄧展看向護衛,護衛們都是十分緊張,進入庭院的龍騎衛,也都擺出了隨時上前廝殺的態勢。
心裡沒鬼的護衛們,雖說緊張,卻也感覺到,這件事情與他們並沒有關係,一個個持劍的手都鬆開了些。
視線在護衛們臉上遊走著,鄧展的表情十分凝重。
他的目光最後落到了一個護衛的身上,抬手朝那護衛一指,向庭院內的龍騎衛喝道:「將此人擒住!」
當鄧展指向那護衛的時候,孫尚香明顯的看出,護衛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一群龍騎衛應聲而上,蜂擁著朝那護衛沖了上去。
眼看著龍騎衛就要衝到那護衛近前,護衛心知逃不過,陡然掉轉長劍,猛的朝自己心窩扎了下去。
沒有衝到近前的龍騎衛,眼看著他自殺,卻是毫無辦法。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龍騎衛,到了那護衛身前,護衛的心口已經被長劍扎穿。
其中一個龍騎衛跨步上前,扶住那護衛的後心,將他攙住,另一個龍騎衛則抓住了插在護衛心口的長劍劍柄。
手握著劍柄,那龍騎衛並沒敢將長劍拔出。
沒有人能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看著胸口插了支長劍的護衛,鄧展臉色一片鐵青。
緊鎖著眉頭,跨步上前,瞪著已經奄奄一息的護衛,鄧展臉色是一片鐵青。
本以為擒住此人,會從他口中得來有用的訊息,沒想到,剛要抓捕,此人竟是自殺了。
死無對證,順藤摸瓜是徹底的成了泡影。
眼看著護衛倒地,孫尚香的臉色也是很不好看。
她緊鎖著眉頭,環顧著其餘護衛,雖是沒有說話,目光中卻流露出了一抹狐疑。
這些人都是她從江東帶來的,當初也是經過江東孫氏選擇,沒想到,在這些人之中,竟然果真隱藏著挾持她的內應。
孫尚香的臉色很不好,看著她的護衛們,粉拳也是緊緊的攥了攥。
自殺的護衛終於斷絕了氣息,鄧展轉身抱拳朝孫尚香拱了拱,對她說道:「孫小姐,蟄伏在小姐身邊的,除了此人應是再無內應。小姐當可放心使用其餘護衛!」
鄧展這句話,對孫尚香倒是沒有起到多少效用,那些神經緊張的護衛,卻是一個個的鬆了口氣。
他無疑是在給護衛們洗脫嫌疑,跟在孫尚香身旁,倘若被懷疑,他們以後的日子必定不會很好過。
即便能安然過了這些日子,日後回到江東,孫尚香只須在孫權面前不輕不重的說上兩句壞話,他們這些人的命運,就是可以琢磨到的。
護衛們起先對前來擒人的鄧展並沒什麼好感,可當他說出剩下的人應是都沒問題的話時,所有護衛都向他投來了感激的目光。
並沒有理會護衛們的感激,鄧展向龍騎衛一招手說道:「走!」
進入庭院的龍騎衛,紛紛跟在鄧展身後離去。
離開庭院,鄧展並沒有返回龍騎衛軍營,而是徑直朝著洛陽皇宮走去。
皇宮內院的湖面上,一葉小舟隨波蕩漾。
小舟上,劉辯與王榛相向而坐,王榛持著船槳,正輕輕擺動著。
漿片落在水中,劃出一圈圈漣漪,小舟在湖面上緩慢的移動著。
正泛著舟,劉辯看見湖邊有個衛士正抱拳朝他們這邊喊著什麼。
由於有些距離,他聽的不是很真切,向划船的王榛問道:「那衛士在喊什麼?」
扭頭看向湖岸邊,王榛也是一臉的迷茫。
距離太遠,她也沒有聽清衛士在喊些什麼。
「靠岸!」曉得衛士必定是有緊要的事情,劉辯向王榛吩咐了一句。
應了一聲,王榛劃著名船,朝岸邊靠了過去。
小舟漸漸靠向了湖邊,當他們離湖邊只有二十步遠近的時候,衛士再次喊了一聲。
這一回,劉辯是聽了個真切。
衛士說的是鄧展前來求見!
「告訴他,讓鄧展來湖邊見朕!」吩咐了王榛一句,劉辯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湖邊。
孫尚香被挾持,這件事讓他心內感到很是不爽。
江東孫氏,既是派她來到洛陽,必定不會自己人從中作梗,對她下手的必定是另有其人!
還有什麼人會從江東孫氏和朝廷爭鬥中獲取好處?
這幾日劉辯一直在想的就是這件事情,可他幾乎是將全天下手中還有兵權的人理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他認為能從這件事中得到好處的人。
鄧展負責的,是調查潛伏在孫尚香身邊的內應,連續數日沒有消息,如今突然求見,必定是有了結果。
可不知為什麼,劉辯有種直覺,一種很不好的直覺。
隱隱的,他感覺到鄧展這次或許不會帶回什麼有用的訊息,至少不會帶回他希望得到的消息。
小舟朝岸邊靠攏,岸上的衛士已經飛跑著離去。
當小舟即將靠到岸邊,劉辯看見了飛快朝他這邊跑來的鄧展。
從鄧展的步伐中,他看出了一絲慌亂,也正是這絲慌亂,讓他更加確定,鄧展這次恐怕是無功而返。
小舟靠了岸,鄧展也到了湖邊。
「陛下!」抱拳躬身,向還在舟上的劉辯行了一禮,鄧展開口說道:「末將引領龍騎衛,探查孫小姐下處……」
「上船說話!」根本沒等鄧展把話說完,劉辯就打亂了他,對他說道:「朕正有些事情要你去做!」
應了一聲,鄧展趕忙走到船邊,縱身跳上了小船。
他畢竟是劍客出身,身法輕盈,跳上小船,船身竟是連搖晃都沒搖晃。
鄧展露出這一手,劉辯微微一笑,對王榛說道:「鄧將軍不僅劍術高絕,身法也是一等一的好。朕上船時,這小舟直晃的猶如要翻過去一般!」
王榛甜甜一笑,對劉辯說道:「陛下身法也是不同尋常,倘若陛下武藝不精,當年領軍廝殺,萬軍之中又如何身先士卒?」
「你這王榛,越發是油腔滑調,與你姐姐更是不像了!」笑著說了王榛一句,劉辯假意把臉一板,對她說道:「好生划船,朕有緊要之事要與鄧將軍說!」
平日裡跟在劉辯身旁久了,王榛當然能看出劉辯什麼時候是真的發怒,她吐了下小舌頭,做了個鬼臉,劃著名船往湖心去了。
站在小舟上,鄧展有些手足無措。
小舟並不是很大,他要是坐下,要麼與王榛並肩,要麼與劉辯並肩,無論如何選擇,好似都不太對。
可能是看出了鄧展的尷尬,劉辯笑著朝他招了招手說道:「鄧將軍,你我也是許多日子未有如此親近的說話,坐朕身邊,就如當年一般!」
「末將不敢!」劉辯畢竟是當今皇帝,鄧展雖說是龍騎衛統領,畢竟還是大漢臣子,哪裡敢與他並肩坐著,趕忙說道:「末將只是站著便可!」
「你我君臣乃是故交,便如兄弟一般,大殿之上有個君臣之禮便可,眼下只是隨意泛舟,無須諸多顧忌!」再次朝鄧展招了招手,劉辯又一次要他坐下。
也是不敢連續拒絕,鄧展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在劉辯身旁側身坐了。
待到鄧展坐下,劉辯就向他問道:「可有尋到孫小姐身旁內應?」
「尋到了!」提到這件事,鄧展就有些愧疚,低著頭對劉辯說道:「只是末將無能,並未擒到活口!」
「自殺了?」看著湖面,劉辯就好像在現場似得,向鄧展問了一句!
「是!」低著頭,鄧展臉上愧疚更深,對劉辯說道:「倘若末將早些料想到……」
「即便你料想到,也是難以阻止!」微微笑著搖了搖頭,劉辯對鄧展說道:「他既是要自殺,你等離的又遠,待到你等衝上前去,怕是也阻攔不得!」
低著頭,鄧展沒有應聲。
劉辯說的,正是當時發生的實際情況,他根本不用再為自己辯解什麼,劉辯已經替他做了辯解。
「死無對證啊!」望著碧波粼粼的湖面,劉辯輕輕嘆息了一聲,對鄧展說道:「朕尋思了數日,也是沒能尋思到,究竟什麼人,意圖對孫尚香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