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榛,快步來到湖邊,鄧展站定之後,抱拳向劉辯深深行了一禮。
回頭看了他一眼,劉辯朝他擺了擺手,對他說道:「鄧將軍免禮!」
「陛下,方才末將親自審訊,已是從人犯口中套得一名單,只是……」從懷中掏出記載的那份名單,鄧展話說了一半,就有些遲疑的把後半截給咽了回去,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名單上有兩個人,如今在漢軍之中有著偏將身份,當著孫尚香的面,鄧展是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說。
王榛走到他身旁,從他手中接過名單,雙手捧著,遞給了劉辯。
展開名單,簡單瀏覽了一遍,劉辯向鄧展問道:「鄧將軍以為,這份名單,有幾分可能是真?」
被劉辯問的一愣,鄧展想了一下才說道:「八九分是真!」
「八九分是真……」拿著名單,劉辯先是重複了一遍鄧展的話,隨後對他說道:「在朕看來,這份名單卻是有著十分是真!」
劉辯相信名單的真實性,讓鄧展更是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
一旁的孫尚香,從鄧展的臉上看出了不自然,小心翼翼的對劉辯說道:「陛下,倘若不便,我這便退下……」
「無須退下!」朝孫尚香擺了擺手,劉辯對她說道:「你回到江東尚須一些時日,或許待到你返回江東,朕已擊破孫氏,眼下這些事情並非十分緊要,朕還不打算瞞著你!」
「將這些人,全都抓起來!」把名單遞還給鄧展,劉辯眼睛微微眯了眯,對他說道:「倘若查出幕後主使,當即誅殺,不留半點後患!」
「諾!」應了一聲,鄧展抱拳退了下去。
看著鄧展退去的身影,孫尚香試探著向劉辯問道:「名單尚未確實,陛下便要鄧將軍擒人,若是擒錯了……」
「社稷為重,錯了便是錯了!」沒等孫尚香把話說完,劉辯回過頭,一臉凝重的對她說道:「朕南征北戰數年,如今方才匡復漢室,使得大漢社稷穩固。任何人意圖從中作梗,要我大漢分崩離析,朕都會要了他們的腦袋!」
「即便他們往日有過何種功績,也是殺無赦!」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劉辯的語氣也比先前更加低沉,從口中冒出了這麼一句。
他這句話說的低沉卻十分平淡,孫尚香聽了,渾身倒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見到劉辯,也是有了些時日,她還從來沒見過這位皇帝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孫尚香看來,劉辯是個很有城府,即便心中想著什麼,說出來的也只不過是皮毛的皇帝。
能當著她的面說出無論是誰,只要對大漢社稷動了邪念,一律殺無赦的話來,無疑是讓孫尚香聯想到了江東孫氏。
想到如今還妄圖抗衡朝廷,保住江東一隅的孫權,孫尚香的心就揪在了嗓子眼裡、
孫權雖說對她並不是十分照料,甚至還會不顧她的安危,為了保住江東,把她送到洛陽來。
可他畢竟是孫尚香的兄長,眼睜睜看著江東被漢軍攻破,孫氏一門被殺,孫尚香無論如何,也是於心不忍!
目光並沒有在她臉上逗留太久,看出她神色間的糾葛,劉辯轉過臉去,望向了碧波粼粼的湖面。
這片湖,許多年來,帶給了他無數次的寧靜,也曾發生過一些光怪陸離的事情,眼下卻是平靜的出奇。
水面上,雖是蕩漾著細微的波浪,波浪卻是要比以往平緩了許多。
天下即將太平,江山也將穩固,來到這個時代,劉辯終於逆轉了時代的變遷!
離開皇宮的鄧展,回到龍騎衛軍營,立刻下令讓龍騎衛前往皇宮擒人。
漢軍大營,劉辯早就讓鄧展打過招呼,營中將士並沒有機會離開,尤其是負責分發物資的軍需,更是人人被漢軍將士們監管著,他們甚至連自殺的機會也是沒有。
龍騎衛進入軍營,依照名單上所列的名字,沒用多少工夫,所有被列進名單的人,就都被龍騎衛擒獲。
被擒獲的這些人,一個個垂頭喪氣,有如喪家之犬,龍騎衛將他們押出軍營時,他們之中甚至連個叫冤的都沒有。
軍營內,幾位漢軍將領並肩站著,看著龍騎衛將十數名身穿漢軍衣甲的漢子押解出去。
望著那些人的背影,幾個漢軍將領都沒有吭聲,可他們臉上的神色,卻很是不好看。
漢軍大營中,被抓住了如此多的細作,在漢軍建立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雖說與他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可在他們看來,依然是個莫大的恥辱!
龍騎衛到了漢軍大營,將名單上的人悉數擒獲,紛紛押往龍騎衛軍營。
他們的動靜並不算小,很快,洛陽城內就沸騰了起來。
臨近黃昏,一個身穿百姓深衣的漢子牽著一匹快馬出了城,上了馬背,那漢子雙腿朝著馬腹上狠命一夾,策馬往西北方向奔去。
漢子離開後的第二天,從洛陽城內奔出了數騎快馬,快馬馳騁的方向,竟是與他一模一樣。
半個多月之後,身在西涼的沮授得到了從洛陽傳來的消息。
西涼已是許久未開戰端,當沮授得到消息後,鎮守西涼的將士們很快便接到了一條命令。
討伐韓遂的命令。
暗中在洛陽城內埋伏眼線,意圖造成漢室動盪,從中漁利的,竟是早先曾送馬騰父子等人前往洛陽,心內還多有不忿的韓遂。
經歷了許多時日,韓遂麾下兵馬並沒有得到從漢室撥發的太多補給,許多將士暗中投效沮授,雙方實力早已不再對等。
奉命引領大軍抵達韓遂駐地,馬岱正要下令大軍進攻,從韓遂駐地中奔出一騎快馬。
馬背上的騎士,一邊揮舞著手中的一個包裹,一邊向馬岱高聲喊著:「將軍莫急,某乃前來獻出韓遂人頭!」
聽到馬背上那人的喊聲,馬岱抬起手臂,止住了將士們前進的腳步。
策馬朝他奔來的騎士,到了離馬岱還有十多步的地方,勒住戰馬翻身跳下馬背,雙手抱拳對馬岱說道:「將軍,韓遂意圖謀反,已為城內將軍們誅殺。為免生靈塗炭,將軍們特獻出韓遂人頭,還望馬將軍莫要揮兵廝殺!」
抬起長槍,朝那騎士一指,馬岱冷冷的對他說道:「將韓遂人頭呈上來!」
雙手捧著染血的包裹,騎士並沒有上前,而是馬岱身後一個親兵策馬上前,用長槍挑起包裹,掉轉戰馬,往回奔去。
到了馬岱近前,那親兵從槍頭上取下包裹,將長槍朝地上一紮,雙手捧著包裹遞向了馬岱。
接過包裹,馬岱將它放在身前,解開包袱看了一眼。
包袱中果然是顆人頭,以往也是見過韓遂,看到那顆人頭,馬岱嘴角微微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向那前來獻頭的騎士說道:「你且返回,告知眾人,某這便向大將軍呈稟,至於你等,等候大將軍發落!」
「諾!」滿心惶恐的應了一聲,騎士翻身上了馬背,兜轉戰馬返回城內去了。
韓遂被殺,他麾下兵馬已是亂了,沮授當然不會任由混亂擴大,很快就做出決定,收編韓遂麾下所有兵馬。
至於殺死韓遂的那幾個人,當然不會得到重用。
今日他們敢殺韓遂,日後不曉得為了自家利益,會不會動手殺了沮授!
消息沒用多少天,就傳回了洛陽。
得知是韓遂暗中作梗,而且他已是被麾下將軍誅殺,劉辯心內莫名的有些感慨。
當年漢靈帝,為了平定黃巾,把天下分封,給了諸侯無盡的權力。
可諸侯卻並不領情,不僅沒有一心為朝廷著想,反倒還各自擴張勢力,朝廷的威望也是逐步衰退。
以至於經過近二十年的征戰,劉辯已是即將統一天下,還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諸侯,暗中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將這些人徹底剷除,劉辯很懷疑,他的江山究竟能做多久。
經歷了一些事情,孫尚香和劉辯之間的關係也是近了許多。
身為江東孫氏一族,她當然希望朝廷大軍不要南下,可她同時也明白,如今的孫權,為了保住權勢,根本不可能把江東拱手讓出。
江東與朝廷一戰,勢在必行,眼下所要等的,無非是劉辯找尋到最佳的出兵時機。
皇宮內院的湖邊,劉辯臨湖而立,他的視線停留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已是許久沒有說話。
最後的征伐即將來臨,討伐江東,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
可劉辯卻不敢有半點疏忽大意、
他還記得赤壁之戰,江東水軍一把火燒了曹操八十三萬大軍的記載,雖說那段歷史已是被他改寫,這個時代不可能再有赤壁之戰,戰爭沒有結束,誰也不會知道結果!
一陣風兒從湖面上掠來,撩起了劉辯鬢角的頭髮,讓他的身影顯得很是蕭瑟。
自從來到了這個時代,他和命運抗爭掙扎著,保住了性命,成就了霸業,即將一統江山,劉辯卻在這股風中,感到一陣莫名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