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本就心裡不痛快,見兩個兒媳當著自己的面吵成這樣,心裡更不痛快了,當即罵了挑事的四夫人。
「三十多歲的人了,說話長點心,平時嘴巴比誰都狠,真說兩句又比誰都哭得丑,不許哭!」
四夫人被吼得一顫,硬生生將哭泣咽了回去,只是抬眼看向秦雲翹時的目光里,不知不覺帶上了怨念。
宋微瀾在這一幕看在眼裡,當即抬眼去看三嬸,果然看見對方眼底一閃的得意。
心中不禁冷笑。
好一個挑撥離間隔岸觀火。
宋微瀾立刻搶在了老夫人開口之前說話。
「三嬸,我娘何時說過懷疑您了?還有,您說自從我回來我娘就變了,那您倒是說說,我娘哪兒變了?」
周氏一噎,本就是捏造的,誰能說出個細枝末節來?
宋微瀾輕笑,看向四夫人:「四嬸,您看,三嬸根本就沒那個意思,倒是您,怎麼聽了點兒話頭就和我娘吵起來了呢?
您和我娘之間本就沒有任何矛盾,這樣吵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仇怨呢。」
她這不軟不硬的一句話,立刻將事情的起因點了出來,也將戰火又拉回到了周氏的身上。
秦雲翹忽然反應過來,難怪自己在國公府總是不討好,感情都是這個三弟妹暗中挑撥,而她從前竟一點沒察覺!
四夫人也回過味,自己好像被人當槍使了?
但看看周氏溫良的臉龐,她又懷疑是自己太敏感。
老夫人也因為宋微瀾的話皺了眉,看向周氏的眼神逐漸凌厲。
「微瀾,我和你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你最是清楚了,我也清楚,你這般性子定是在侍郎府受了什麼刺激,你放心,三嬸不怪你。」
周氏一番開腔,宋微瀾就成了那個背後挑撥的小人,而她儼然是個寬宏大量的長輩。
「那你便來說說,你和你二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吧,說清楚些,我也好幫你們評評理。」
開口的卻是老夫人。
像這種挑撥的招數她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百試百靈。
本就是栽贓陷害的事情,自然是要含含糊糊閃爍其詞,才能以靜制動,立於不敗之地。
今日怎麼一個兩個都叫她說清楚??
對上老夫人尖銳的目光,周氏一陣口乾舌燥,臉色一下子委屈下來,「娘,您是不是也在懷疑我?是不是寒梅陷害我了?」
老夫人不答反問:「那你說,寒梅陷害了你什麼?」
出乎意料的應對,周氏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若是直接捅出殺害婆婆的事兒,倘若寒梅什麼都沒說,定會顯得她心虛。
可什麼都不說的話,更顯得她心虛。
周氏立刻掉下眼淚:「娘,我知道,您心疼微瀾,您也在生氣我怠慢了微瀾……」
然後周氏便開始哭,哭得委屈傷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哭成這樣,誰還會繼續追問呢。
「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
周氏當即哭聲一停,委屈巴巴道:「兒媳錯了。」
這委屈巴巴的模樣叫四夫人生了憐憫之心,原想開口幫她幾句,但是想到自己方才吃過的暗虧,便又將嘴給閉上了。
回到自己的錦華院,周氏氣得摔了一套昂貴茶具,心裡的怒火還是下不去。
「賤人!宋微瀾就是一顆禍害人的小賤人!」
這廂。
秦雲翹和四夫人晚些離開清寧院,宋微瀾有事兒想問,便跟了出來,想找個機會和秦雲翹單獨說話。
而到了清寧院的院門口,四夫人臉色期期艾艾,站在秦雲翹旁邊,就是不肯走。
宋微瀾看出來四嬸的欲言又止,知道這會兒是沒機會問那件事兒了,便開口道:「娘,四嬸,我便進去了。」
四夫人聞言臉上明顯露出笑意,第一次朝宋微瀾露出溫和的笑意,「好,你進去。」
「等等,」秦雲翹卻拉住了宋微瀾的手,看向四夫人,「我有些話與我女兒說,單獨說。」
四夫人笑意一頓,露出少許尷尬,道了聲『你們聊』便灰溜溜地走了。
秦雲翹將宋微瀾牽到涼亭裡頭,吩咐下人上茶點,然後開口問她:「你說吧,娘聽著。」
原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娘全都看在眼裡了。
宋微瀾唇角慢慢揚起,毫無顧忌地開了口:「娘,我想知道大伯過世的事兒。」
秦雲翹臉上笑意淡去,沉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這裡是我的家,我想多了解一些。」
秦雲翹看了她一眼,沒再多問,將自己知道的說了。
「你大伯自幼習武,身體一直很好,你祖父去年過世,興許是這事兒對你大伯的打擊太大,在即將承襲爵位時忽發惡疾,來不及救治便去了。」
宋微瀾忙問:「什麼樣的惡疾?娘可看見過大伯發惡疾時的模樣?」
秦雲翹目露回憶:「嘔吐得厲害,便血,臉色發青,還喊著渾身都疼。
那時候已經入冬,天氣很好,即便三五日也沒事,可你大伯的屍首才一日便腐爛發臭,勉強停了三日下葬。」
嘔吐便血臉色發青,一日便腐爛……這都是中毒的跡象。
又是在承襲爵位那樣的關鍵時刻。
這其中肯定有陰謀。
可事情過去了一年,該處理的蛛絲馬跡肯定處理掉了,想要確定大伯是不是真的中毒,唯一的辦法便是驗屍。
驗屍於自己而言很簡單,可是,想要在古代開棺材驗屍,是難如登天。
宋微瀾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娘,倘若大伯是中毒而亡,現在只要開棺驗屍便能確定真假,您說,祖母會允許嗎?」
秦雲翹一聽這話臉就皺了眉,「開棺驗屍?給死了一年的人開棺驗屍?」瀾兒在哪兒聽說了這些邪門歪道?
肯定是在侍郎府學的。
驗屍這種事情秦雲翹不是沒聽過,但把死了一年的人挖出來驗屍,她還真沒聽過,這不是驗屍,這叫挖墳掘墓,是要壞風水,惹邪怨的。
「瀾兒,」秦雲翹儘量面色柔和,「開棺驗屍是大逆不道之事,別說你祖母,便是我聽了都要不高興的,你以後莫要再提了。」
宋微瀾乖乖點頭:「娘,我知道了。」
看來,只能悄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