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請。」
小廝打扮的御林軍將馬車停下來,站在車架之下恭敬地請她下車。
宋微瀾抿唇跳下來。
「宋小姐隨我來。」
周圍不知道多少御林軍盯著,宋微瀾哪兒敢反抗,只能乖乖跟著此人往宮門走,緊握的掌心全是汗。
太后連秦不辭都敢暗算,而且秦不辭知道以後也只是隱忍不發,說明太后的權勢連他也忌憚。
自己就是今日被殺了,國公府也無處說理,秦不辭更不會蹚渾水。
可是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兒惹到了太后,竟讓太后大動干戈派出這麼多御林軍『請』自己進宮?
皇宮很大,從進宮門到太后所居的永壽宮就走了大半個時辰。
在永壽宮外等了一小會兒,才有宮女上前來請她進去。
「宋小姐進來吧。」
宋微瀾低頭跟在宮女身後,心裡十分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進宮,不曉得宮裡的規矩,擔心行差踏錯正好被太后找到藉口殺死。
因此進去小廳以後頭都不敢抬,憑感覺站定後視線所及只能看見了一雙微微露出來的繡花鞋,鞋面上鑲嵌著一顆拇指大小的東珠,奢華奪目。
再往上是孔雀藍的裙擺,繡工華麗,一看就不是凡品。
視線只敢看到這兒,宋微瀾垂著眸子行禮。
「小女見過太后娘娘。」
然而回應她的是落針可聞的寂靜,間或有瓷器摩擦之聲。
像是喝茶時用杯蓋撇去浮沫。
這種氣氛充滿壓迫感。
約莫一盞茶以後,安靜的小廳里響起帶笑的女人聲音。
「不愧是國公府的血脈,即便長在毫無底蘊的侍郎府,也出落得端莊大氣。」
宋微瀾低著頭回話:「多謝太后娘娘誇獎。」
「低著頭做什麼,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宋微瀾恭順抬頭,目光便順勢落在了太后的臉上。
當看清竟然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時,她的眼底閃過錯愕。
眼前的女人看起來才三十出頭,五官艷麗,氣質嫵媚中透著鋒芒,透著成熟女人的韻味。
在她不著痕跡打量太后時,太后也在看她,眼底閃過驚艷之色。
「難怪,難怪啊……」
宋微瀾不懂這句感嘆的含義,沒有接話。
而太后似乎對她來了興趣,抬手將她喊到面前來。
「聽說你醫術極好,那你替哀家看看到底是什麼毛病。」
宋微瀾便問道:「不知太后娘娘是什麼症狀?」
太后模樣微微苦惱,「哀家整宿整宿睡不著,太醫開了安神的方子,效果並不好,哀家想要好好睡一覺。」
宋微瀾為太后看了脈象,斟酌著說道:「太后娘娘是為了天下百姓憂思太多,心神消耗之下難以入眠。」
「你可能治?」
「此乃心病,小女治不了,只能太后娘娘自己想開,不過小女有藥能讓太后娘娘一夜無夢,好眠到天亮。」
「太好了,你開方子吧。」
宋微瀾便開了安眠的方子,太后吩咐宮女收下方子,然後將自己手腕上的掐絲琺瑯金手鐲取下來,放到她手裡。
「可不許跟哀家客氣,快拿好了。」
原本客套的話已經到了嘴邊,被太后這麼一說,宋微瀾立刻咽了回去,乖乖地收了金手鐲。
「哀家很喜歡你,下次叫你入宮你可不能推拒了。」
宋微瀾心裡琢磨著這句話是不是要放自己走了,面上忙不迭應下。
隨後太后便吩咐了宮女送她離開。
直到走出永壽宮,宋微瀾才敢松下心裡的一口氣,快步跟著太監朝宮外走。
等出了皇宮,她心裡微微有些不真實。
還以為會被刁難,沒想到竟然真的只是看了病就讓她離開了。
不過她也沒心情揣測太后此舉的目的,只希望以後不要再被傳進宮去了。
這氣場和秦不辭差不多。
永壽宮。
太后懶洋洋地吩咐宮女。
「請張太醫過來。」
「是。」
一炷香後,張太醫背著藥箱快步進來,站在太后面前行禮。
「卑職參見太后娘娘!」
太后指了桌上的方子,對他道:「看看這方子可有問題。」
張太醫摸不著情況,立刻上前拿起方子,老老實實看完,認真說道:「這是一張安眠的方子,配藥刁鑽獨道,卑職很是佩服!」
太后便道:「你這是承認你的醫術不如開這方子之人了?」
張太醫有些尷尬,「卑職……確實不如此人。」
隨後斗著膽子問道:「不知這方子是哪位泰斗所開?」
太后紅唇微啟,「國公府那位剛剛被尋回來的小姐,叫宋微瀾。」
張太醫眼睛一亮,「原來是宋小姐!難怪難怪!」
「那你便按這方子給哀家抓藥,哀家試試看這方子到底能不能安眠。」
張太醫應下,拿了方子告退。
在張太醫退下以後,太后起身去了仁泰殿。
仁泰殿是小皇帝趙策處理公務的地方。
太后駕臨,根本無需經過小皇帝的同意,直接進了小皇帝處理政務的地方。
貼身的太監剛稟報母后駕臨的消息,孫熠一抬頭就看見了母后,立刻站起來,恭敬地迎上前。
「母后有禮。」
「熠兒無需多禮。」
母子二人相對而坐,太后慈愛地關心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
「前不久給你遞來的畫像可有喜歡的?」
孫熠面對這位母后總是十分緊繃,聞言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都可以。」
太后神色淡了幾分:「那便是都不喜歡了。」
孫熠忙搖頭:「母后挑的兒臣全都很喜歡!」
這般的順從取悅了太后,美艷女人展開笑顏,溫柔地說道:「一群庸脂俗粉你不喜歡很正常,母后今日見到一個十分有趣的姑娘,母后想著你定會喜歡,所以想幫你迎娶她做貴妃。」
孫熠垂下眸子,掩住了情緒,聲音無波無瀾,「母后做主便是。」
太后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既然你沒有異議,母后今日便寫下懿旨,讓她入宮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