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將結婚證明遞給夏思月:「今天剛好有車去市里,我讓人帶你去醫院。」
夏思月小心翼翼地收好結婚證明,一臉感激地看著中年男子:「謝謝。」
聲音落下的瞬間,一輛吉普車在夏思月面前停下,車窗落下,露出一張方臉。
「弟妹,上來。」 ✸❈
這裡只有她一個女人,夏思月不用猜也知道他喊的是誰。
方臉男下車將夏思月的箱子放在後備箱:「你跟阿言心有靈犀啊,今天剛發電報去阿言老家,你就來了。」
「可能是吧。」夏思月上車將門關上。
方臉男開車技術很好,總能避開路面上的坑坑窪窪。
到市醫院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坐了一天的車,夏思月沒進多少食,感覺有點餓了,肚子發出抗議的聲音。
方臉男很體貼地帶她來到國營飯店。
室內溫度要比外面高一點,沒那麼冷。
夏思月拉下遮住臉的圍巾,露出一張精緻白皙的臉。
方臉男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女同志,一下子看懵了。
他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看就多看了幾眼,眼神里沒有褻瀆,只有欣賞。
夏思月歪頭看著方臉男:「你想吃什麼?」
女子溫柔動聽的聲音讓四方臉瞬間清醒。
他輕輕咳了一下,以掩飾尷尬:「我去點菜,弟妹想吃什麼?」
夏思月掏出糧票和一張兩塊的紙幣遞給方臉男:「給我來個紅燒肉,一盤青菜就可以了。」
國營飯店的廚師要從學徒做起,然後經歷廚工、墩上和灶上一步步走過來。
其間還要經歷職業技能考核和評定,要根據取得資格證書來評定工資標準。
所以夏思月一點也不擔心,菜會不會合她的口味。
方臉男拒絕她的票跟錢:「領導說了,你在這裡的一切開銷,由部隊支付。」
說完,他轉身點了四個菜,三葷一湯。
點完菜,交了錢開票,然後憑票領取餐點。
沒等多久,菜就好了。
每一道都很有特色。
看得人很有食慾。
方臉男招呼夏思月:「弟妹,多吃點。」
夏思月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嘴裡,色澤紅潤、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這味道是絕了。
縱使再好吃再餓,但夏思月心系霍言,吃不下多少。
「吃完就去醫院。」
方臉男見夏思月沒怎麼動筷子,也知道他擔心霍言,忍不住勸一句。
「弟妹,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哪來的精力照顧阿言,別到時候,他還沒醒,你就倒了。」
在方臉男的勸說下,夏思月又多吃了幾口。
當兵的人吃飯速度快,方臉男三兩下就是一碗。
他胃口特別好,吃了差不多六碗。
部隊生活不好,方臉男已經很久沒吃肉了。
這次能吃上,還是沾夏思月的光。
「弟妹,謝謝你。」
在這個很多人家連溫飽都解決不了的年代,能下次館子是一件特別值得炫耀和吹噓的事。
方臉男覺得他可以吹一年。
兩人走出國營飯店,往醫院走去。
剛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瀟瀟,我承認霍言有潛力,也有責任,但他現在躺在床上沒醒,你一個未婚女,守在這裡,像什麼話!」
「他救了你,就等於救了我全家,我以身相許怎麼了?」
王一國氣的倒仰,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胡鬧,他是一個活死人,你想都別想!」
王一國出任務時,傷了根本,只有王瀟一個女兒。
從小把她當眼珠子來疼,幾乎是要什麼給什麼。
王瀟也爭氣,學習成績好,高中畢業後,又憑自己的能力考進文工團,成了團里的台柱子。
大家都以為她會找個家庭背景跟她差不多的。
但她偏偏不按常理出牌,看上了從鄉下來的泥腿子——霍言。
王瀟對待感情,不像其她女生那樣害羞含蓄。
喜歡一個人,就要告訴他。
她跑去跟霍言表達心意,慘遭拒絕。
越是這樣,越想得到。
王瀟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機的霍言,胸口悶悶的:「我相信他會醒。」
王一國怕自己氣出病來,深吸一口氣,將怒火壓下去:「瀟瀟,別拿自己的後半生做賭注,我們賭不起。」
夏思月聽到兩人的對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家阿言行情真好!
都躺在床上不能動了,還有女人想嫁給他。
方臉男尷尬地撓了撓頭。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思月聽不下去了,她提著箱子走進病房,慢慢來到霍言面前。
看到他的鼻子插著呼吸管,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她握著霍言的手,一滴滴淚水落到他手背上:「阿言,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了。」
千言萬語,化作這一句。
王瀟看著突然冒出來的漂亮女人,心裡咯噔一下。
這個女人是誰?
方臉男一句話介紹了夏思月的身份:「王團,這是霍言同志的妻子,叫夏思月。」
轟!
這番話宛如一道炸雷在王一國父女倆耳邊響起。
兩人頓時被炸得手腳發顫,全身血液急速逆流而行。
霍言結婚了?
她剛剛聽到了多少?
王瀟反應過來後,睜大了雙眸,淚花像水晶般凝結著。
「不,我不相信,肯定是假的。」
王一國也覺得這話的可信度不高,他是霍言的領導。
霍言打結婚報告,必須經過他的手。
他並沒有看到霍言的結婚申請報告。
「姑娘,霍言還是單身。」
夏思月拿出結婚證明給他看:「我們在村里打了結婚證明。
結婚報告,他打算回部隊再申請,只是世事無常,還沒申請,就出了這樣的事。」
王一國的表情一言難盡。
剛剛還擔心閨女嫁給一個活死人。
轉眼又來了個大反轉。
王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不信,沒有結婚證,婚姻是不受法律保護。」
夏思月冷著臉,義正辭嚴道:「在我們鄉下,只要擺了酒,就是兩口子。
再說,受不受法律保護,不是你說了算。只要我婆婆,我男人,霍家的每一個人承認就行了。」
說完,不再去看王瀟那張慘白如紙的臉,轉身問方臉男:「你知道主治醫生是哪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