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24-08-14 09:04:01 作者: 臨天
  第17章

  「……」蘇氏差點沒拍桌,死死地捏著帕子,保養得當的素手上指甲有些泛白。

  要是真這麼做,有了夏蓮的教訓在前,以後菀香院的那些下人面前,她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

  秦氿臉上笑眯眯的,一臉無辜地問道:「二嬸不會是捨不得吧?」

  她捨不得?

  她有什麼捨不得呢!這不是擺明了再說是她讓下人們慢待秦氿的嗎?

  !蘇氏的胸口隱隱作痛,她死死地捏著手上的帕子,幾乎從齒縫裡擠出聲音,說道:「這等欺主的下人,是該掌嘴!」

  於是,一盞茶後,一頭霧水的夏蓮就被帶到了榮和堂外的庭院裡跪下了。

  「啪!啪!啪!」

  竹板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夏蓮的面頰上。

  夏蓮聲嘶力竭地發出求饒聲,聲聲悽厲地迴響在空氣中,傳遍了整個榮和堂。

  這一下下板子也如同打在了蘇氏的臉上般,蘇氏臉色發白,麵皮生疼。

  等到秦氿再回到菀香院時,院子裡好像是變了天似的,下人們看著她時,全都是誠惶誠恐,冷汗涔涔,就怕那竹板下一個就對準了她們。

  對此,秦氿全不在意。

  她回房換了一身衣裳,等到了辰時三刻,就隨秦昕、秦笙姐妹倆出發去了盛華閣。

  盛華閣是泰親王府的產業,位於城南的和裕街,平日裡也頗受京中顯貴人家的喜愛,時常來這裡品茗賞花。

  詠絮會一季只辦一次,京中貴女們都以得到詠絮帖為榮。

  盛華閣的使女查看了詠絮帖後,就把秦家姐妹三人領了進去。

  穿過臨街的茶樓,後面就是一個小花園,這花園雖小,亭台樓閣應有盡有,布局雅致。

  十月初,秋意漸濃,園子裡百菊怒放,一片奼紫嫣紅。

  園子裡的東北角,是一個八角涼亭,亭子裡已經坐了不少姑娘,衣香鬢影。

  她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認得秦昕與秦笙,親親熱熱地彼此見了禮,但當她們的目光落在面生的秦氿身上時,眼神就變得微妙起來。

  這幾日,她們或多或少都聽說了,忠義侯府秦家認了一個從鄉里來的姑娘,據說是早年走失的,由皇后娘娘作主讓秦家接了回去。

  她們不禁面面相覷,心道:莫非這就是傳聞中的「那一位」?

  「昕妹妹,這位是……」泰親王府的瓔珞郡主看著秦氿,語調親昵地問秦昕道。

  「這是我三妹妹,單名一個『氿』字。」

  秦昕落落大方地介紹身側的秦氿,「是皇后娘娘賜的名。」

  果然是她!

  那些貴女們三三兩兩地交換著目光,皆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原來還真是個鄉巴佬!就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還要皇后娘娘來取。

  秦家真是倒霉!

  她們看著秦氿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打量、幾分居高臨下,就像是在看一個新鮮的小玩意似的。

  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貴女而言,秦氿即便出身高貴,可她長於鄉野,就註定與她們有一層不可磨滅的隔閡,永遠也不可能融到她們的圈子裡。


  說得難聽點,京城中但凡叫得上號的人家都不會娶秦氿這樣的姑娘!

  「……」秦氿一陣默然。

  她不由想到,小說中原主剛被找回來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的吧。

  原主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沒有學過琴棋書畫,也沒學過儀態舉止,更不懂得交際應酬,在驚才絕艷的秦昕襯托下,變得更加無所適從。

  這把本就絕望的原主推向了另一個地獄。

  但是,秦氿不是原主。

  她是不想摻和到原劇情里,但也不意味著,誰都能來踩她一腳。

  秦氿毫不避諱地朝瓔珞郡主回望了過去。

  她的杏眼漂亮極了,弧度優美,睫毛又長又密,映得那漆黑如墨玉的瞳孔又清又亮,仿佛雨後碧空如洗的藍天。

  瓔珞郡主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略顯驚訝。

  她原以為這個秦氿不過是個鄉野長大的野丫頭,在她堂堂郡主面前,必會畏畏縮縮,小家子氣得很,可是眼前的少女卻與她想像得迥然不同。

  清雅中透著幾分靈動,落落大方。

  秦氿這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讓一些打量的目光變得意興闌珊。

  她們乾脆不再理會秦氿,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渭涇分明。

  陸陸續續地,又有不少姑娘到了。

  她們看到秦氿這張陌生的面孔都會打聽一二,然後,就遠遠地避開了她,仿佛是怕沾染上她身上的「鄉野氣」。

  那些貴女們或是賞花,或是閒聊,或是聽曲子,或是玩著投壺,言笑晏晏。

  而秦氿則獨自一人靠在亭子的欄杆處,悠然自得地餵著池中的魚兒。

  她既然回到了秦家,早晚都避不開這種局面。

  所以,昨日秦笙「約」她來此時,哪怕明知秦笙是想讓她丟臉,她也沒有拒絕。

  她只是回秦家而已,又不打算把自己關起來一輩子不見人。

  誘人的魚食一拋入水池中,就有一尾尾金魚甩著尾巴蜂湧而來搶食,池面上隨之盪起了陣陣漣漪。

  「三姐姐怎麼在這裡餵起魚來了?」

  這時,秦笙儀態大方地走了過來,笑道,「二姐姐正在那邊作畫呢,三姐姐不去瞧瞧嗎?」

  「咱們都是姐妹,就算三姐姐自慚形穢,也該去瞧瞧,不然,旁人還以為咱們姐妹不和呢,三姐姐你說是不是?」

  秦笙雖然笑吟吟的,但話中對秦氿的鄙夷顯然而易見,周圍的幾個貴女也聽到了,興味盎然地交換著眼神。

  「四妹妹說的是。」

  秦氿把最後一把魚食拋了出去,正色道,「咱們姐妹確實不和。」

  秦笙的笑容霎時僵在了臉上。

  不遠處,一個穿藕色衣裳的姑娘忍不住「噗哧」一聲輕笑了出來。

  秦笙的臉色更僵了,硬邦邦地說道:「你到底去不去?」

  秦氿拍了拍手上的魚食殘渣,笑眯眯地說道:「不去。」

  秦笙:「……」

  秦笙一口氣憋在肚子裡,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失態,心裡只覺得這人果然討厭!


  秦笙惱怒地看著她,又一次問道:「你到底去不去?」

  「不……」秦氿慢悠悠地吐出了這個字,目光不經意間瞟過左前方,看到了正從茶樓方向走來的幾道身影。

  七八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朝這邊走來,個個都是俊逸不凡。

  秦氿本來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卻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幾個公子中有兩道熟悉的身影,一個是二皇子顧璟,而走在最中間的卻是蕭澤!

  秦氿怔了怔,瞪大了眼。

  那確實是蕭澤!

  他錦衣玉袍,頭髮以紫金冠束起,容貌俊美,氣度從容,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淺笑,負手緩行,那閒適的步履間透著幾分雍容,幾分優雅。

  秦氿望著他那一慣溫和、極具欺騙性的俊臉,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騰地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對秦笙說道:「好啊。」

  這一下,換作秦笙愣住了。

  她還以為又會被秦氿拒絕呢!這秦氿想一出是一出的,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沒等她回過神,就聽秦氿已經急切地催促道:「還去不去?」

  秦笙生怕她又反悔,忙道:「走吧!」

  姐妹倆才剛邁出亭子,後方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輕呼,「快看,是二皇子殿下……」

  秦笙停下了腳步,想要回頭,秦氿催促道:「快走啦!」

  說著,秦氿加快了腳步,把秦笙甩在了後頭。

  秦笙:「……」

  秦笙拿她沒辦法,只能快步追了上去。

  池塘的對面是一個兩層的水閣,七八個貴女正聚在水閣中,圍在秦昕的周圍。

  秦昕站在一張紅漆木大案前,剛收了筆,把羊毫筆放在了筆擱上。

  一幅西王母的畫像鋪呈在案上,那畫上的西王母頭戴五鳳冠,長眉細目,雍容端莊,一派仙風道骨的風範。

  幾個貴女圍在一起評著畫:

  「昕姐姐這幅畫畫得真好,王母娘娘端莊慈祥,觀之可親而又可敬。」

  「是啊,一股悲天憫人之氣撲面而來。」

  「昕姐姐的畫藝又精進了!」

  「……」

  讚譽之詞此起彼伏。

  「三妹妹,」秦昕似乎這時才注意到秦氿過來,抬頭含笑道,「我剛剛還在找你呢。

  你怎麼不和我們一塊兒玩呢。」

  秦氿笑而不語。

  秦笙迫不及待地說道:「二姐姐,二皇子殿下來了。」

  說著,她瞪了秦氿一眼,都怪秦氿跑得太快,不然她就能把她二皇子殿下領過來了。

  秦昕的眼睛一亮。

  自打二皇子在江臨行宮被皇帝下令禁足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秦氿一眼,目光幽深。

  她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顧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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