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2024-08-14 09:04:29 作者: 臨天
  第120章

  秦氿眨了眨眼,方才顧澤之是說了柳仁詢卒中了,但是她沒想到對方病得那麼重。

  顧澤之:「……」

  方才在宮裡的時候,柳仁詢已經很不好了,昏迷不醒,太醫也說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醒。

  顧澤之並不同情柳仁詢,也懶得幸災樂禍,他只是覺得無趣得很。

  雖說成王敗寇,可這寇太蠢的話,也實在沒意思。

  他出宮的時候,皇帝就讓人把柳仁詢送回府去,又送了太醫過去承恩公府照顧,皇帝做這一切自然是看在柳太后的面子上。

  柳仁詢還是死了,被他的外孫顧璟生生氣死了。

  顧澤之出聲讓杜若退下了,然後毫無預警地一把把秦氿橫抱了起來,有些扼腕地說道:「我們早些睡吧。」

  明早還要去弔唁呢!

  一夜無夢,秦氿罕見地起了個大早,因為要去柳府弔唁,所以換了一身霜色的衣裙,頭上身上戴上銀飾玉飾,渾身上下,一溜的素色,乾乾淨淨。

  顧澤之同樣穿得很素淨,一身月白直裰,頭髮以同色髮帶綰成一個髮髻,乍一看就跟個書生似的,添了幾分儒雅。

  秦氿看著他,思維忍不住開始發散了:難怪這話本子的狐狸精都喜歡書生,不,俊俏的書生呢。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兩人坐的朱輪車抵達了承恩公府。

  府外的檐下掛著兩盞素白的燈籠,還有一條條白綾白幔也掛了起來,空中還有無數白色的紙錢在飛舞著……

  任誰都能看出這家有喪事。

  「王爺,王妃,這邊請。」

  柳府的管家引著顧澤之與秦氿兩人往著靈堂方向去了。

  一路走去,府中的下人們腰間也都紮上了白麻布,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氣氛冷冷清清。

  靈堂早就布置好了,柳仁詢的棺槨就擺在靈堂正中,兩邊跪著麻布孝服的柳家人,男女老少俱跪在蒲團上,一個留著短須的中年男子跪在孝盆前,一張張地燒著紙錢,神情呆板。

  除了顧澤之和秦氿外,也有一些柳家其他的姻親故交來進香、祭奠,大部分人都沒有久留,他們都已經隱約知道柳仁詢死得不太光彩,還是與柳家撇清關係得好。

  顧澤之與秦氿先去上了香,顧澤之走到短須男子跟前,客套地慰問了幾句「節哀」云云的話。

  跪在孝盆前的短須男子理也沒理,繼續燒著紙錢。

  顧澤之的王妃是衛家的外孫女,柳家和衛家之間的仇怨是解不開的。

  顧澤之也不在意,他帶秦氿來弔唁,那是禮數。

  柳仁詢無論犯了什麼錯,他都是皇帝的舅父,太后的兄長,不看僧面看佛面。

  祭奠完亡者,顧澤之與秦氿就並肩出了靈堂,與迎面而來其他來弔唁的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這時,前方一個小廝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喊著:「世子爺,聖旨來了!」

  小廝喊的世子爺是承恩公世子柳廣和,也就是那個跪在孝盆前的短須男子。

  一聽聖旨來了,柳廣和雙眸微張,不禁有些忐忑。

  昨天皇帝派人把卒中的父親送回來時,柳廣和給內侍塞了銀子,想套話,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內侍只含糊地給說柳仁詢惹怒了皇帝,別的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柳廣和慌了,他後來探知二皇子和內閣閣老們也去了御書房,就又讓兒子們設法去打探消息,結果在閣老們那裡吃了閉門羹,而二皇子府被禁軍封鎖了。

  柳廣和知道父親怕是犯了什麼大事了,這件事多半與二皇子有關。

  他也來不及想更多辦法,父親就去了,他只能急急忙忙地派人去宮裡報了喪,又操辦起父親的喪事。

  「世子爺。」

  柳大夫人以帕子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睛,看著柳廣和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期待,還以為這道聖旨是皇帝欽封丈夫為承恩公的。

  柳家人從靈堂蜂擁而出,齊刷刷地跪在了靈堂前的空地上。

  顧澤之與秦氿恰好跟來傳旨的周新交錯而過,彼此頷首致意後,就各自往前走去。

  很快,就聽後方傳來了周新尖細的聲音:「咱家就開始宣讀聖旨了。」

  柳大夫人滿懷希望,可是等來的卻是一盆冷水。


  她以為這是道封爵的聖旨,結果事實完全相反,這竟然是一道奪爵的聖旨。

  在聖旨里,皇帝以一句話帶過了柳仁詢與二皇子勾結豫王陷害衛修石的事,奪了柳家承恩公的爵位,並罰沒柳家的家產。

  因為柳仁詢死了,也就免了流徙之罰。

  一道聖旨不過區區百來字卻宣判了整個柳家的命運,把他們從天堂直拽到了地獄。

  當周新念完最後「欽此」二字時,柳廣和都遲遲沒有反應,直到周新重重地咳了一聲,柳廣和才艱難地高舉起了雙手。

  「臣……」

  這個字才出口,就頓住了,從此,他再也沒資格自稱「臣」了。

  「草民接旨。」

  柳廣和聲音艱澀地說道,接過了那道沉甸甸的聖旨。

  所有柳家人都是失魂落魄。

  一夜之前,他們還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府,是皇帝的舅家;一夜之後,他們柳家就成了卑賤的平民,再不是勛貴人家了。

  柳廣和身後跪著的柳家女眷們都嚶嚶地哭了起來,比之前在靈堂里哭得還傷心,一個個眼睛通紅,淚如雨下。

  她們是真的傷心,柳家被奪了爵,罰了家產,以後日子艱難且不說,連兒女的親事也難了,尤其是膝下有適齡的姑娘本來要議親的,更是如喪考妣。

  柳廣和心情沉重地捧著聖旨,憤恨、懊惱、後悔、抑鬱等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早就勸過父親別把賭注都押在顧璟身上,現在可好了,顧璟把他們柳家害成了這樣!

  他不能恨糊塗的亡父,就只能把所有的帳都記在顧璟的身上。

  柳家人愁眉苦臉,哭哭啼啼。

  可他們再哭也沒用,周新前腳一走,後腳錦衣衛就來了,該抄就抄,全然不顧柳府還有喪事在辦,柳家鬧哄哄的一片。

  京城不少府邸都派人在觀望著柳府。

  柳仁詢死得突然,死後不僅被奪爵,連帶柳家還被錦衣衛抄家,罪名是勾結豫王誣陷衛修石,在朝堂上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柳家徹底倒了!

  但衛家卻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柳家怎麼樣,衛修石總算是洗清了與豫王勾結的嫌疑,這是大喜。

  在秦氿去衛府的時候,衛太夫人就喜形於色地拉著秦氿的手就說個沒完沒了,「氿姐兒,多虧了你家澤之,他真是有心了!」

  衛太夫人活到這把年紀,自是知道這世道向來是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對顧澤之更滿意了。

  她笑眯眯地說著:「那天我們從宮裡回來後,你大哥就帶著澤之來了,當時澤之就說,三天之內,這件事必能解決,讓我寬心。」

  「這孩子說三天,果然是三天。

  一言九鼎,有你外祖父的風采!」

  衛太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縫。

  為了衛修石被柳仁詢彈劾的事,衛太夫人這幾天都沒睡好覺,現在,終於放心了。

  「氿姐兒,皇后娘娘真是給你挑了個好夫婿。」

  衛大夫人也是頻頻點頭,心裡覺得這衛家的姑娘和外孫女在擇婿上都是好福氣,瞧瞧,從衛皇后到死去的二姑奶奶衛氏再到秦氿,全都嫁得好。

  旁人夸顧澤之,秦氿也覺得與有榮焉,沾沾自喜,煞有其事地點頭道:「這是他應該做的。」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嬌氣,聽得兩個長輩忍俊不禁,她們一聽就知道這兩個孩子現在新婚期正膩歪著呢!

  衛太夫人連連道好,笑得樂不可支,「等下次他休沐時,讓他一起來家裡吃飯。」

  秦氿笑眯眯地替顧澤之應下了,順便替他討賞:「您真要喜歡他,就賞他點茶喝好了,他喜歡喝茶,還總愛說我喝茶如牛嚼牡丹。」

  「他還擅分茶,外祖母,您也不是擅長分茶嗎?

  下次,我讓他分茶給您品品,您好好指點指點他,也好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成天在我跟前得瑟?」

  衛太夫人被秦氿逗樂,笑得更歡了,自是聽得出這對小兩口的感情好得很。

  衛太夫人樂呵呵地說道:「好,外祖母幫你指點他。」

  想著顧澤之被指點的樣子,秦氿笑得心裡的小人在愉快地打著滾兒。


  不過,她很快就樂極生悲了,被她這一說,衛太夫人起了分茶的興致來。

  外祖母分的茶,她能不喝嗎?

  秦氿在衛家灌了好幾杯茶,等黃昏顧澤之來接她時,她都覺得嘴裡是苦的。

  秦氿把頭靠在顧澤之的肩上,順手把一個茶罐塞給了顧澤之,「外祖母給你的。」

  顧澤之打開茶罐看了眼裡面的餅茶,約莫就知道她為何蔫蔫的了,好笑地勾唇。

  他伸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吻上她的唇,舌尖撬開她的齒關……

  耳鬢廝磨了一番後,他微微退開了些許,貼著她的唇角問道:「還苦嗎?」

  秦氿被親得還有些迷糊,眼睛微微濕潤。

  須臾,她才回過神來,「噗嗤」地笑了出來,心中一片柔軟:他可真了解她。

  她忍不住把頭埋在他的脖頸間,好似一隻貓兒似的蹭了蹭,含含糊糊地說道:「不苦了!」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那淡淡的薰香味,清清的,冷冷的……又甜甜的。

  他那麼甜,她怎麼會還苦呢!

  秦氿倒在他身上,笑得樂不可支,心中似有什麼甜蜜蜜的東西溢了出來。

  顧澤之隨意地把玩著她纖長的手指,問道:「錦衣衛正在查抄二皇子府,你要不要去瞧瞧?」

  「要!」

  秦氿霎時收了笑,猛地從他身上坐了起來,雙眼亮晶晶的。

  這種熱鬧她怎麼能錯過呢!

  皇帝已經把這件事交給顧澤之來處置了,對顧澤之來說,也就是帶秦氿去逛逛的事。

  他們的馬車在前方的分岔口右轉,兩人一起去了皇城另一頭的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外早已被身著玄甲的禁軍團團包圍了起來,此刻連負責查抄的錦衣衛也到了,路上看熱鬧的百姓懾於錦衣衛的威名全都是躲得遠遠地,不敢太過靠近。

  顧澤之和秦氿在一名錦衣衛的引領下,去了正廳,錦衣衛指揮使袁銘綱笑容滿面地起身相迎,對著顧澤之二人拱了拱手。

  說句實話,袁銘綱沒想到顧澤之把秦氿也給帶來了,但心裡驚訝歸驚訝,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仿佛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王爺,錦衣衛還在著重查抄二皇子殿下的書房,暫時還沒查到與豫王的信件,不過倒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帳冊……」袁銘綱說得意味深長。

  聽兩人在說正事,秦氿乾脆就迴避了,隨口道:「我先四處隨便走走。」

  顧澤之微微頷首。

  之前給他們領路的錦衣衛客客氣氣地帶著秦氿去閒逛,「王妃,那邊有個小花園,風景不錯,王妃可要去那邊看看?」

  「你帶路吧。」

  秦氿道。

  這是秦氿第一次來二皇子府。

  黃昏的天色一片黯淡,那漫天雲霞都染上了些許深深淺淺的灰色,映得下方的萬物也隨之黯然失色。

  一路上,偶爾可見來抄家的錦衣衛來來去去,全都面無表情,沒人多看秦氿一眼。

  秦氿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著,這二皇子府並不新,只草草修繕過一次,無論是格局、建築、布置等等,都遠遠遜色於郡王府。

  在小說里,這棟二皇子府並不存在。

  按照原來的劇情,重生後的秦昕先是被聖旨賜婚為二皇子妃,後來又升為太子妃,入住東宮,她根本就沒有隨二皇子出宮建過府。

  現在,因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也因為自己,顧澤之的命運發生了偏差,跟著,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切就開始偏離了小說原來的軌道……

  「王妃,您可要到那個池塘邊的亭子裡小坐?」

  在前面領路的錦衣衛往前面十幾丈外的一個亭子指了指,語氣乾巴巴的。

  秦氿就點頭應了,覺得抄家還真是無趣得很。

  她走過一排廂房時,聽到廂房方向傳來了嘈雜的聲響,就下意識地循聲多看了一眼。

  那錦衣衛注意到秦氿的視線,就道:「那是二皇子府的人,暫時關押在裡面。」

  為了不讓那些個閒雜人等妨礙查抄,錦衣衛來到這裡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二皇子外的人都看押了起來。


  秦氿也就是隨意地掃了一眼而已,正要收回是視線,卻不想其中一間廂房內突然有了動靜,一道芙蓉色的身影突地飛撲到了花格窗前,狠厲的目光朝秦氿射了過去。

  「秦氿!」

  秦昕激動的聲音微微嘶啞,面龐幾乎壓在花格窗上,顯得面容猙獰。

  顧璟和唐逢春也與她關在同一間廂房中,此外還有七八個二皇子府的丫鬟嬤嬤,一個個都是神情惶惶。

  秦氿停下了腳步,她當然也看到了秦昕,兩人隔著花格窗四目對視。

  秦昕的腦子裡似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著,只剩下了一個念頭:秦氿是來看她笑話的!

  從顧璟被禁軍從宮裡押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有麻煩了。

  禁軍圍了府,顧璟把一切都怪罪到了她的身上,還質問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顧熙的。

  她沒說,可是顧璟其實心裡早就有了答案,氣得當時差點沒掐死她,還是被禁軍拉住了。

  秦昕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道青紫的淤痕,觸目驚心。

  昨晚,她徹夜未眠,又慌又怕,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十一年前,她重生了。

  在她剛剛重生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女,她發誓要把上一世被秦氿奪走的一切全都重新拿回來。

  在秦氿出現以前,一切明明都很順利。

  上一世揭穿了她身世的老侯爺死了,她沒有被趕出侯府,在侯府嬌養長大,她是京中明珠,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連上一世娶了秦氿的二皇子顧璟都為她傾心,皇帝還為他們賜了婚。

  她活成了京中貴女都艷羨的對象,不再是前世那個宛如塵埃的李大丫。

  她是秦昕。

  昕,日將出也,意為黎明,是希望。

  她可以比秦氿更好。

  上一世,秦氿因為嫁給二皇子得封睿王妃,只是親王妃,但是自己可以當皇后,可以母儀天下!

  她重活一世,對前世的所知就是她的神兵利器,她給顧璟出謀劃策,卻不想顧璟不過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顧璟根本就不是什麼天命之子,還把她拖下水,害成了這樣!

  諷刺的是,秦氿雖然另嫁他人,卻還是如前世一般成為了王妃。

  難道這就是命?

  !

  秦昕的眼珠幾乎瞪凸了出去,其中翻湧著不甘、嫉恨、怨毒等等的情緒,咬牙切齒道:「你還敢來?

  !」

  「都是你害我!」

  「都是你!」

  秦昕的聲音一字比一字尖利。

  沒錯,都是秦氿和顧璟害了她!

  在原地停了三息後,秦氿乾脆向秦昕走了過去,步履不疾不徐。

  她記得小說的最後,秦昕和顧璟攜手走向高位。

  而現在……

  秦氿看著形容癲狂的秦昕,心裡一陣暢快。

  她知道這不是她的情緒。

  這是原主的情緒!

  秦氿能夠感覺到,秦昕落到這個下場,原主應該已經徹底釋懷了。

  秦氿衝著秦昕微微一笑,毫不掩飾神情中的暢然,給她兩個字:「活該。」

  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重生的,秦昕可以重來一次已經足夠幸運,只可惜,她沒有珍惜上天給她這的這個機會,她明明可以憑藉她對前世的所知,讓她的這一世變得更好。

  只可惜,她想的只是鳩占鵲巢,只是掠奪別人的氣運!

  求仁得仁,秦昕現在的下場也是她自己求來的。

  除了「活該」這兩個字,秦氿對秦昕無話可說,轉頭就離開了,頭也不回,毫無眷戀。

  「秦氿!秦氿!」

  秦昕歇斯底里地喊著,簡直要瘋了,可是她再這麼叫嚷也喚不回秦氿一個眼神。

  秦昕的聲音隨著喊叫越來越嘶啞,被顧璟掐過的喉嚨像火燒似的疼。

  「吵死了!」

  後方驀地傳來顧璟冷厲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幾分厭惡。


  秦昕轉頭看向另一側的顧璟,心裡更恨了。

  是顧璟無能又無用,是顧璟害了她。

  要不是顧璟被耶律欒弄成了一個廢人,要不是他性情大變,一次次地傷害她,她又怎麼會和顧熙……

  顧璟對上了秦昕的目光,眸底也是恨意翻湧,仿佛看著什麼腌臢的東西般,「你還有完沒完了!」

  顧璟也是一夜沒睡,眼窩處一片濃黯的青影,憔悴不堪。

  他已經知道了外祖父柳仁詢的死訊,心頭說不出是悔恨,還是難過。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小的時候,他是有長兄的,那個時候,父皇還只是太子,長兄雖無太孫的名份,但是父皇對他卻是寄予厚望。

  他知道,若是有朝一日,父皇登基,長兄會是毋庸置疑的皇位繼承人。

  後來長兄病死了,一直到六年前,母后才生下了六皇弟。

  六皇弟是皇嫡子,那個時候,父皇也已經登基了,經歷過喪子之痛的父皇把關愛都轉移到了六皇弟身上,雖然他心底多少對六皇弟有些羨慕,也有些嫉妒,但是那時候,他還沒對皇位生出妄想。

  彼時,他想著父皇春秋正盛,等到父皇年老,六皇弟也長成了。

  父皇喜愛六皇弟,哪裡還有他的機會。

  那個時候,他就和三皇弟他們一樣,只想著日後當個閒散王爺,富貴一生。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變得對皇位勢在必得了呢?

  !

  對了,是從遇到秦昕開始。

  她讓他愛上她,讓他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她告訴他,她有做預知夢的能力,他信了;她告訴他,他是紫微星下凡,是天命之子,他信了。

  他愚蠢地被她蒙了眼,以為她是上天賜予他的珍寶。

  一步錯,步步錯!

  是秦昕一步步地把他推到了現在的深淵。

  對了,都是秦昕害他的,他是被秦昕這個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賤人給毀了的。

  如果他沒有遇到秦昕,他的命運一定會是另一番景象。

  他何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顧璟的眼神一點點地變得暴戾,似有一場風暴在醞釀著。

  「……」秦昕別開了目光,懶得跟顧璟說話。

  在她看,顧璟不過是欺軟怕硬之輩,不敢找秦氿和顧澤之他們去叫囂,只敢把怒火發泄在她身上。

  注意到秦昕眼神中的輕蔑,顧璟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炸開了,只想宣洩心頭的抑鬱。

  「賤人!」

  他驀地起身,仰首就是一巴掌甩在秦昕的臉上。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嚇得周圍的奴婢們噤若寒蟬,然後習以為常地垂下頭。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秦昕捂著被打得通紅的臉,眼睛也紅了起來。

  本來因為顧璟是皇子,秦昕一直不敢反抗,現在,顧璟已經是勾結豫王謀反的罪人了,還在自己面前逞什麼凶。

  秦昕也不服了,第一次對著顧璟揚起了手,想要還手。

  顧璟怎麼說也是文武雙全之人,又是男子,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遠比秦昕更快,一把抓住了秦昕纖細的手腕,「賤人,你還敢打我?

  !」

  秦昕覺得手腕痛得幾乎要被捏端,叫囂道:「我為什麼不敢打你?

  !」

  「都是你害我的!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和太監沒什麼不一樣,卻還要來娶我過門,來禍害我。」

  如果她不嫁給顧璟,她的人生還可以有別的可能性,何至於如此呢!是顧璟為了掩飾自己,非要害她!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