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可能
「這真是太奇妙了！」
「竟然能夠將每一根青椒絲的特點都挖掘出來！」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青椒不是一個味道，竟然每個部位都有著不同的味道。」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因為按照常理來說青椒就是一個滋味。從來沒有人能夠將它其中的不同滋味挖掘出來。因為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了不起了！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這些青椒絲會展現出不同的姿態來，原來就是為了將每個青椒絲的優點展現出來。」
「雖然我親口品嘗到了這非凡的味道，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夢幻。這也太神奇了，真的可以做到這一點嗎？發覺青椒每個部位的優點，並且切出各異的姿態來展現出其獨特之處。這一盤青椒絲起碼有上百根，真的每根都不同嗎？這也太誇張！太可怕了！」
董方更是震驚地失去了言語的能力，這刀工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不只是超乎他的想像，這刀工超乎了在場所有人的想像。
只有意識到許青的刀工到底有多麼可怕的阿昴，還有品嘗過許青所做的菜餚的阿貝師傅，心裡還算是有幾分準備。
至於其他人，除了震驚地大呼小叫之外，就沒有其他表現了。
韓江則是愣住了。
之前他還在為阿昴的刀工驚嘆，感慨自愧不如。
在得知阿昴是模仿許青的刀工，並且只是學了點皮毛之後，韓江心裡就對許青高看了很多。
但是許青這一手刀工，就完全超越了他的預料。
這時他才意識到阿昴說只學了個皮毛並非是謙虛的話，而是真正的只學到了一點皮毛。
眼前這一盤並未經過烹飪，只是單純地切成細絲的食材，就展現出了隱藏在食材內部的極致美味。
如果說阿昴的刀工是推開了一扇窗，讓人能從窗口見識到美麗的景色。
許青的刀工則是讓人飛上高空，將所有的美景都盡收眼底。
這樣的刀工，真是會讓人感到絕望。
韓江本來覺得自己的刀工很是出眾，起碼也是到了特級廚師的水準。
然而先是阿昴的刀工，隨後又是許青的刀工，瞬間就將他心中的那幾分傲氣摧毀得點滴不剩了。
若是單純是阿昴的刀工，他刻苦努力個幾年，或許還能追得上。
但是許青的刀工，就不是他憑藉努力能夠趕上的了。哪怕有著頂級的天賦，再加上數十年的努力，恐怕也就是能堪堪夠著個邊。
而韓江自己，就算讓他努力到下輩子，他也還是無法做到如此厲害的刀工。
這是世間不應存在的技術，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它偏偏就出現在了眼前，就縈繞在他的口舌之中，如此清晰地告知他，它是真實存在的。
簡直像是神話變成了現實一樣，讓人心中激動的同時又覺得很不真實。
許青端上來的這一盤青椒絲很快就被眾人瓜分了個乾淨，哪怕只是一盤生青椒絲，沒有加任何調味料，他們依然吃得不亦樂乎，每次咀嚼都感受到奇妙的味道，簡直令人慾罷不能。
許青見狀只好回去再切一盤，重新準備食材。
董方不由得感慨道：「老先生，在此之前我還心存疑慮，覺得許青做不出能夠將兩種味道合一的菜餚。因為那是現實中不存在的東西。可是現在，他的刀工就讓我真切感受到了現實中不存在的東西，將不可能化作了可能。現在，我真的相信許青能夠做出那道菜餚來。」
正說著，董方忽然注意到老人竟然沒有和他們一樣去品嘗生青椒絲。
他在將青椒絲用筷子摘出來擺放好後，就再沒動過筷子。
他不禁疑惑問道：「老先生，你為何沒有品嘗那道生青椒絲？」
老人指著自己的嘴巴，說道：「因為我要留著味覺，去品嘗那道完整的菜餚。」
一旁的阿昴則是滿臉崇拜，湊到阿貝師傅身邊，說道：「媽媽，阿青哥實在是太厲害了！他的刀工簡直是出神入化！要是我以後也能變成像他一樣厲害，該多好啊！」
韓江離他不遠，此刻聽到阿昴的話，不禁問道：「在這刀工面前，你不會感到絕望嗎？」
阿昴想了想，點頭說道：「會。我一開始見識到阿青哥的刀工時就感受到絕望，同時我也覺得很恐懼。這是現實中不存在的技藝，這不是人力能夠抵達境界。就好像無論我做得再多，最終也無法觸及到它。」
「那你還……」
「可是，我還是想試一試。就算最終無法觸及到它，但只要學會一點點，讓自己的刀工進步一點點，我就能做出更美味的菜餚來，就能為食客帶來更多的幸福滋味。所以我無法放棄，哪怕再恐懼，再絕望，我還是希望能夠繼續追逐著阿青哥的刀工。」
阿貝師傅揉了揉阿昴的頭，讚許地說：「阿昴，說得很好。」
「給食客帶來幸福嗎？」
聽到阿昴的話，韓江不由得沉思起來。
這是阿昴的目標，是他的理想和信念。
而自己的呢？
他的目標僅僅是成為特級廚師嗎？
成為特級廚師之後呢？
他又該去追逐什麼？該為了什麼東西去不斷地提高自己，朝著更遙遠的未來邁進？又或是就此停留在原地，只當個特級廚師就滿足了？
不可能滿足，怎麼可能滿足呢？
可是他的未來該是什麼？韓江現在還想不明白。
他的目光注視著正在案板前忙碌的許青。
許青正在做的，是他和阿昴的菜餚的完整形態。
韓江現在就像是他的菜餚一般，激情壯烈，卻沒有後續，未來都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
或許，許青的菜餚能夠讓他明白，他未來應該要做什麼。
又過了一會，許青醬食材全部切好，開始調製魚香醬。
他從韓江身上獲得了靈感，不去將酸甜鹹辣四種味道融合，而是加強它們之間的衝突，讓味道變得更加劇烈且有衝擊力。
韓江沒能處理好衝擊力之後的餘韻，只能讓四種味道彼此消磨，最後什麼也剩不下。
憑藉許青敏銳的五感，在調製味道上，他就能比韓江做得更好。而且他要在保證衝擊性味道的同時，更要讓味道具備悠長的餘韻。
許青在開始調配魚香醬之前，先閉上雙眼。他在腦海中不斷地模擬著魚香醬的味道，模擬和實驗各種不同的調料和配比，用無數次的實驗和試錯去逐漸接近那個唯一的可能性，那本不應存在的可能，將這道不可能出現的菜餚帶到現實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