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中都軍帳,安排完慕容延昭的姚彥跪坐在几案前,呢喃道:「猛將起於卒伍,談何容易啊!不經歷戰場又怎能知道誰是猛將,唉~」
姚彥正沉思著,文書進帳而來,報告道:「都頭,本次中都新投軍士卒一百零三人,集中安排在左營兩廂,左廂給了五十一人,右廂給了五十二人,現本都兵已足額。請問都頭對新士卒訓練有何指示?」
姚彥頭也不抬,擺了擺手,說「無指示,下去吧。」
「諾」,文書應聲退下
文書剛出帳門,姚彥突然靈光一閃,忽道:「回來!」
文書回身,姚彥接著說道:「現左營左右兩廂伙、伍長配備如何?」
文書回道「稟都頭,兩廂伙、伍長應該是未配備齊的,可能這兩天各個廂指揮將任命新的伙長、隊正也會任命新的伍長吧!」
在這個時期,軍隊任命權都是隔級任命。如:在軍-都-營-廂-隊-伙-伍這七級軍事指揮體系下,慕容章這個兼任的軍指揮使可以任命營指揮使,對結果只需要向上級報備即可,「都」這一級同樣如此,可以任命廂指揮,對營指揮的人選只有建議權。在廂內,伍長須隊正任命,伙長無任命權,同理伙長任命權歸廂指揮。
姚彥聞言說緩緩道:「告訴左右兩營各級的指揮先不急任命,安排下去,下午統計出各營伙長、伍長的缺口,通知他們今晚亥時到我營帳議事!」
午後未時,二月的天空依舊有些灰濛濛的,好似要下雨。
校場上,隊正白景博拿著弓箭對眾人說著什麼。
射箭是軍隊日常訓練科目之一。這個時代的士兵使用的弓箭為五斗弓。後唐的度量衡承唐制,一石等於十斗,一石約為79.3公斤,175磅。
也就是說,弓箭手得拉開40公斤的弓才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40公斤的弓對於長期吃不飽飯且營養不良的士卒來說,這種訓練挑戰無疑也是巨大的。
慕容延昭所在的伙與伍缺乏伙長和伍長,因而隊正過來教導較多,隊正白景博在校場對慕容延昭所在的伙十一人說道:「射箭是咱訓練的日常科目,在後續都頭主持操課時,每人至少要拉滿弓,控弦三次,箭矢中靶一個。我先給你們示範一下。」
白隊正便拿起弓拉滿,向百步之外的目標靶射去,最終五射兩中。眾人見也是連連拍手叫好。
隊正放下弓,呼了口胸中蓄得氣,道:「咱隊中的軍中老卒都熟悉,我和新的士卒講講,弓箭訓練的關鍵就在於平日打熬好氣力和有準頭,準頭是建立在氣力的基礎之上。弓箭的訓練,要先從拉弓開始,每人儘自己所能,看能拉幾下,注意要慢慢回弦,不要空放,空放對弓有損傷,先從老卒開始。」
說罷,老胡、老王、白日威等五名士卒出列,拿起弓。
在隊正的口令下,老卒紛紛拉開了弓,大部分都可以控弦三次。而白日威和沉默寡言的老王則控到了五下。
老卒退下後,又有四名新卒上了場。
此時,只見祁連育和四名新士卒上場操弓,隊列新士卒只留慕容延昭與阿黑二人。慕容延昭見老王放弓下場,看了一眼老王。
慕容延昭內心有些許驚訝。一是驚訝於老王可以控弦五下;二是驚訝老王相較於白日威還有餘力,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打小就練習武藝的慕容延昭卻知道,第五開弓和回弦時老王手臂未抖,手腕中間的筋也未突起。
「看來老王沒那麼簡單啊!控弦五次必然不是他的極限」慕容延昭內心暗道
隊正接著叫著口令,到第六下的白日威的握著弓弦的手臂和更加的抖動,手臂青筋暴突,顫顫巍巍的拉滿弓弦。
而新士卒第一次接觸五斗弓的力道認識不足,紛紛學老卒一般快速拉動弓弦,拉一半發現再往後拉極其吃力,而狗腿子祁連育呲著牙拉一半便回了弦,其他新士卒見狀也慢慢回了弦,僅有一位士卒吃力的緩緩拉滿。
「回」
聽到隊正口令,白日威和另一位士卒快速回了弦。
隊正對新士卒說道:「拉弓要想要勻著些氣力,前面氣力用大了,就會後繼乏力,你們再拉一次。小白,你還可以嗎?」
白日威聞言,擦了擦額頭的汗,喘著氣說道:「謝白大哥關心,我還可以!」說罷朝嚮慕容延昭看了一眼。
「好,那就接著來,你們按我說的要領再拉一次」
「七」
新士卒按隊正說的要領拉著,大部分都吃力的拉開了弓,只有祁連育拉到一半「嘚兒」的一聲放了空弦。
而白日威則深呼一口氣,握著弓從下往上拉著,呲著牙,表情猙獰的緩緩拉滿,手指慢慢的勾不住了弦,最終也「嘚兒」的一聲放了空弦。隨即放下弓大口喘著粗氣
「回」
拉滿弓的新士卒快速回弦。
「能拉滿七下已經是不錯,歸隊歇著吧!」隊正看著白日威滿意的點頭道。
隊正又對對祁連育斜眼道「還有你,多打熬氣力,回隊中吧!」
白日威抱拳行禮後,喘著氣,經慕容延昭,撞一下慕容延昭,回到隊中。祁連育則弓著腰,小心翼翼的歸隊。
「再上兩人!」
慕容延昭上場後,拿起訓練用的五斗弓,發現是桑樹和竹子的五斗混合弓,弓弦用牛筋製成,這也是軍隊弓箭手常用弓。不同於自己在家用的拓木弓,也不同於後世見到的複合弓。自己在家中的拓木弓有一石五斗之力,自己平日可拉二十下。
「未來的弓大多是複合弓,且更加省力,利用滑輪可省至少百分之六十的力,也就是說,一石弓最多只需四鬥力便可拉動。看來,以後有機會的話,做個複合弓看看效果。」慕容延昭看著眼前弓箭想著。
隊正喊道:「所有人預備!」
「一」
慕容延昭看著手裡的弓深思,並未聽到隊正的指令。見慕容延昭盯著手中五斗弓發呆,白日威便大聲嘲諷道:「怎麼?沒摸過弓,拉不起來?你還是回家找母親喝點奶,嘴巴長毛了再來拉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