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危險吶。」里昂聽到這裡,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只是喝鮮血的話,只可以算是個人癖好上的問題。
但這鮮血必須是人類的鮮血的話,那麼絕對會引起恐慌。
這種恐慌是人傳人的,如果再有有心之人推波助瀾,控制不好有可能會蔓延到整個尼弗迦德。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當年的獵巫運動差不多就是這樣起來的。
北方諸國雖然與尼弗迦德簽了停戰協議,且將近二百年尼弗迦德都老老實實。
但沒有人會忘記曾經幾乎要橫掃一切,一統大陸的尼弗迦德帝國。
帝國的光輝不再,但是威名依舊,北方諸國依舊警惕著南方這頭猛獸。
因此,這樣的恐慌能避免尼弗迦德皇帝自然不會放任發生,要是被北方諸國利用,那就可怕了。
很快兩人就騎馬來到了達恩·羅萬城堡門前。
克雷托翻身下馬, 向門口的士兵表明了來意之後,城堡的大門打開,士兵將兩人放了進去。
進入城堡內部,里昂四下里張望著。
城堡被高高的圍牆圍了起來,在城樓之上還有少量的士兵巡邏。
而裡面先是一片空地,兩側是馬場,馬被拴著,正站著睡覺。
往前一百多米,才是城堡本體。
最高處有十幾米高,外牆被堅硬的石頭圍成了圓弧形的牆面。
從正面看上去,城堡被分成了三部分,中間最高,兩邊矮三分之一,對稱分布。
兩人一進來,立即就有僕人上前接過他們的韁繩。
里昂將掛在馬鞍上的挎包取了下來,這裡面就存放著毒角蜥的心臟。
「伯爵大人在哪裡?有獵魔人帶來了毒角蜥的心臟,快去稟告。」
來到城堡門前,克雷托朝著守門的僕人說道。
那僕人驚訝地打量了一眼裡昂,然後慌慌張張地進入城堡之中,兩人則是被留在門外等待。
「話說回來,那個巫師人在哪裡?」等待期間,里昂詢問道。
自從二百年前的獵巫運動發生之後,絕大部分巫師被殺,剩下的也都躲藏了起來。
殘存的巫師躲入了森林、沼澤等人跡罕至的區域之中,有的則是從北大陸逃到了南大陸,也就是尼弗迦德境內。
畢竟當時的獵巫運動是在北方諸國掀起來的,尼弗迦德並未參與,只是冷眼旁觀,這邊還算是安全。
而三十年之後,一場規模空前的大瘟疫在北方諸國爆發,史稱卡特里奧娜瘟疫。
這一場瘟疫始發自泰莫利亞首都維吉瑪,並席捲整個北方諸國,甚至蔓延至尼弗迦德境內,造成了數百萬人的死亡。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巫師的重要性,因為巫師除了會使用令人畏懼的魔法之外,他們還是醫生、藥劑師、鍊金術士等等。
於是,北方諸國的貴族們包括國王又開始祈求巫師們出手相助,並答應幫助他們洗刷罪名。
最終,巫師們與其他的醫生合作,用了七年時間才將這一場瘟疫解決掉。
巫師的地位在人們心中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那些死在獵巫運動裡面的高階巫師被追封為聖殉者,或者聖者。
可即便是如此,經歷了獵巫運動之後的巫師也都變得格外清醒。
他們擁有著強大的力量與超長的壽命,這是統治階級無法容忍的。
在需要他們的時候,統治階級會卑躬屈膝來求他們。
一但他們失去作用,統治階級的那些個大人物們變化露出獠牙,恢復野獸的本性朝他們撲來。
因此,巫師們心裡都很清楚,現在人們對他們感恩戴德,鬼知道以後和平了,這些人會不會在貴族的煽動之下,又將他們定義為邪惡之人,需要被消滅。
畢竟,三十年就足夠更換一代人,獲救之人的後人可還會記得巫師們的貢獻?
因此,即便是被洗刷了冤屈,但是巫師們也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
他們有的依舊信不過人類,重新隱居了起來。
有的則是成為了皇家顧問,居住在皇宮裡面,很少在外露面。
他們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淡化自身在人群之中的影響,最好成為傳說。
總而言之,在世間行走的巫師可不多見,甚至可能比獵魔人還要罕見。
里昂當學徒期間也就見過兩個巫師而已。
這兩人都與西柯里是舊相識,他們遊歷來到尼弗迦德,來拜訪西柯里。
只不過兩次的結果都不是很好,都以激烈的爭吵結束。
「應該是在城堡裡面住著,不過我們都沒有見過。」克雷托思索片刻說道。
里昂點點頭不再多言,他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也並沒有打算去見巫師。
他現在只想交了任務領取報酬,隨後好找個地方洗個澡放鬆一下。
接著就是去找他的矮人朋友敘敘舊,順便保養一下裝備。
他的裝備並不多,常用的就是鋼劍和銀劍,還有一把貼身匕首,以及一把十字弓。
不過十字弓他用的並不多,主要是偷襲用。
而迄今為止,他接的任務基本上不需要偷襲。
強大的怪物隱匿在深山沼澤裡面,尋常的都是一些如水鬼、低階怨靈之類的。
甚至還有腐食魔,那種生活在城市下水道里,是城市居民的垃圾及排泄物催生出來的噁心怪物。
這些,都不需要偷襲,里昂正面就能擊敗它們。
但也正是如此,每一次委託報酬都低的可憐,只有十幾二十幾弗羅林。
這些錢根本不足以讓他好好保養武器,他平時保養鋼劍的劍油都是最便宜的,甚至大部分都是自己調配。
幾年戰鬥下來,他的武器能維持現在的狀態已經很不容易了。
因此,他才會接下遠在達恩·羅萬的委託。
五千弗羅林,成了就足夠他休息很長時間了。
當然,現在變成三千弗羅林了,但對他而言也足夠誘惑力。
門打開了,剛才的僕人走了出來。
「獵魔人,伯爵大人要見你,跟我來。」僕人高傲地說道。
隨後又立即轉換一張謙卑的嘴臉,對克雷托道抱歉道:「統領大人,伯爵大人要跟獵魔人單獨會面,還請您回去。」
克雷托點點頭沒有在意,只是說道:「我去城門外看看那邊怎麼樣了,今天傍晚詭異的事情真令人擔憂啊。」
說著他便是轉身離去,而里昂則是被僕人帶入了城堡內部。
「不要東張西望,不要隨意觸碰城堡內的東西,還有就是請你呼吸的時候輕一點,獵魔人不會有傳染病對吧?」僕人嫌棄地走在里昂前面,始終距離他一米的距離。
面對這種歧視,里昂早就習慣了,尤其是這類僕人更是如此。
僕人一面在前面喋喋不休,里昂全當放屁,默默跟著。
終於,僕人的聲音消失了,他變嚴肅起來。
「把你的武器交出來放在這裡,我會替你保管。」僕人指了指門口的架子說道。
里昂上前將兩把劍和匕首放了上去,最後張開手示意自己身上沒有武器,可以搜身。
然而僕人卻皺著眉頭表示嫌棄道:「我會打開門,伯爵大人就在裡面,你進去之後不要做什麼無禮的舉動。」
隨後他拉開了大門,對著裡面卑微地說道:「大人,獵魔人來了。」
接著他示意里昂自己進去。
里昂從容地走了進去。
屋內很寬闊,燭光照耀下,他看見一個披著紅色睡袍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待著自己。
里昂走上前去,男人抬起頭來,他算是看清楚男人的樣子了。
是一個鬍子拉碴的長臉男人,男人眼眶深陷,神色疲憊,像是很久都沒睡覺一樣。
達恩·羅萬的領主,伯爾尼伯爵。
伯爵抬起眼皮看向里昂,他低沉著聲音說道:「走近一點獵魔人,讓我看清楚你的樣子。」
里昂往前走去。
「夠了,不用這麼近,去那邊,對,那裡,坐下吧。」距離伯爵兩米的時候,他讓里昂停下來,並讓他後退坐下。
「真是幸運吶,還能遇到你們,真的就跟傳說中一樣,回答我,你能看到我伸出了幾根手指嗎?」伯爵將手背在身後問道。
「伯爵大人,我夜視很好,但是不能透視。」里昂誠懇地回答道。
他看見伯爵臉上浮現出失望的神色來。
「不知道伯爵大人叫我進來是做什麼?有什麼委託嗎?」里昂單刀直入問道,「毒角蜥的心臟我帶來了,請問賞金在哪裡領取?」
伯爵看了他一眼說道:「當然,當然有賞金,不過我得先驗驗貨才行,先等等吧,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找一頭豬,一頭牛或者一匹馬的心臟來冒充?
不過,我的確有其他任務安排給你,但是是包含在上一個任務裡面的。」
里昂面色平靜地問道:「什麼意思?」
伯爵解釋道:「解除我親愛的女兒希斯莉婭的詛咒,除了毒角蜥的心臟之外,還有別的事情需要你配合。」
里昂搖著頭說道:「大人,這是兩件事情了,我接到的任務只說需要毒角蜥的心臟而已。」
「不,是一件事情,該死的,你以為一顆毒角蜥心臟能值這麼多錢嗎?」伯爵不悅地說道。
里昂很肯定地說道:「值的,毒角蜥不好對付,我的劍磨損很厲害,甚至可能需要重新購買一把,這至少三百弗洛林,而且還是深山老林裡面,毒角蜥幾乎都成瀕危物種了。
大人,我找了很久才找到,我相信如果真的不值錢的話,也不會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人完成吧?」
伯爵擺擺手打住了里昂的話,他問道:「那麼,讓我看看那顆該死的心臟在哪?」
「被我放在外面了,您必須先付錢,或者先支付一部分。」里昂說道。
伯爵注視著里昂,深吸一口氣,眼裡浮現出厭惡的神色來道:「該死的雜種,你們就跟傳說中一樣,簡直就是掉錢眼裡面了。
好,我會支付報酬,但要是你給的不是毒角蜥的心臟,獵魔人,你將會為你的欺詐行為付出代價,你明白嗎?
城裡最不缺的就是監獄,你將陰冷潮濕的監獄度過餘生!」
里昂微微點頭道:「放心大人,絕對物超所值,接下來,我們談談新的委託內容如何?」
「該死的,我都爽快付錢了,你就不能發發善心嗎?」伯爵氣急敗壞地捶打著桌面道。
里昂搖著頭道:「兩碼事,我想伯爵大人擁有整個達恩·羅萬的賦稅,錢肯定不缺,肯定會十分慷慨對吧?」
伯爵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麼,門則是被敲響了。
「大人,巫師大人要見您!」門外傳來僕人的聲音。
「讓他進來!」伯爵不耐煩地喊道。
下一刻,門又被推開了,里昂轉頭看過去。
只見到門外,一個頭戴黑色尖筒帽,身披黑色長袍,手持法杖,身材瘦小的老人緩緩走了進來。
「獵魔人……嗯?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