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繼舟已經先去開門了，他讀書多，性子沉穩，又有季三先生的交遊教導，處理這些事兒不在話下。
一開門，就見是街道上熟悉的面孔。
人家一家老小都站在門口，拱手拜年：「過年好！」
甘繼舟趕忙回了禮，想起來之前打聽到的，這拜年是連街坊鄰居也拜的，也跟著說了幾句吉利話兒。
按規矩是要給孩子們彩頭的，不拘多少，不能走空。
雖然小破院沒準備這個，但好在他們平日裡吃用的東西那都是多著的。
季雲跟小陸趕忙把家裡的果盤給端了過去，讓幾個孩子抓。 .🅆.
幾個孩子見了兩人端來的果盤，頓時眼睛就亮了。
除了京城裡常見的瓜子花生松子兒之外，還有些沒見過的果子跟糖。
季星燃跟楊瓔珞走過來跟鄰居寒暄了幾句，見孩子們懂事兒，雖然眼睛盯著，可沒得大人的吩咐也沒敢上手，便笑著抓了塞到他們手裡。
「這個叫碧根果，跟核桃長得像，但味道吃起來更香一些。」
「這個花生酥裡面是酥心糖，外頭沾的花生仁和瓜子仁。」
「這個是自己做的米花糖，裡面放了紅棗花生葡萄乾。」
「多拿點兒多拿點兒。」
季星燃跟楊瓔珞都喜歡懂事的小孩子，給幾個孩子手裡抓的滿滿的，見他們身上還有小口袋，又往口袋裡塞了一些水果。
弄得鄰居都不好意思起來——街坊的彩頭可沒這麼大的。
一上午陸陸續續來了十幾家，季星燃就讓甘繼舟他們幾個坐在門口，給他們把果盤續上，誰家的孩子來了都抓上一把。
不出一上午，整條街上都知道那個破院子租出去了，那家人特別會吃！
京城腳下倒是沒人把季星燃錢多這事兒拿出來單說，橫豎人家也不差
錢。
但是會吃是真的會吃，一上午，那院子裡的香味兒就沒斷過。
那幾個十幾歲的少年坐在門口，一邊大鬧著玩兒，一邊嘴裡咔哧咔哧的，吃的殼跟皮兒都有半籮筐了。
一直到中午，這一波才算是結束了。
大家關了門，季星燃摸著下巴吩咐甘繼舟：「記下來記下來！咱們西寧城現在已經脫離了吃飽穿暖的基礎需求了，以後也要搞些節日儀式感跟娛樂活動！」
「必須要讓百姓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得到滿足！」
……
來拜年的不止街坊鄰居，還有不少女官，自然也少不了鹹魚三人組，甘繼舟初二也帶著季雲出去走訪了。
炒米跟小陸也出城去了，帶著季星燃的禮品去問候城外的夥伴了。
雖然這回在京城並沒出什麼事兒，但是季星燃狡兔三窟的性子改不了。
萬一要是出事兒了，總好過被人一窩端。
大年初五，季星燃他們已經把門面房收拾出來了。
原先住在門面房裡的車夫都挪去了酒樓街住，晚上只留兩個在這裡守門。
初六一早，季星燃早早起來給季雲掠陣。
她對西寧城的暢想就是軟實力和硬實力兩手抓。
硬實力不用說了，西寧城十幾萬人口，裡面起碼有五萬人是能夠上陣殺敵的，剩下的人裡頭也有四五萬是能夠做輔助後勤工作的。
這樣的規模，尋常城郭沒有個一兩百萬人，是沒有這個戰力的。
經濟跟物資也不消說，西寧城從來不缺這個。
季雲就是季星燃投放出來的軟實力。
先前西寧城的免費學藝、幫找工作，已經吸引了不少人，後來又靠著食譜賺了一波，現在就剩下藥方跟醫術了。
辰時剛到，就有人上門來了。
是黃夫人和袁必親自領著過來的，果然如他們所說，都是族裡的親戚。
季雲將臉上軟軟的笑容收斂起來，眉眼沉寂下來，倒是也顯得有幾分深沉了。
小陸的個子已經漸漸超過季雲了，這會兒也是穩重起來，幫著引導、打下手。
有人嘀咕季雲年紀小他不怕，但若是有人衝上來想擾亂季雲的看診，王小陸便不動聲色地站過去。
鬧事的人擠了幾下沒擠動，惱怒地抬頭看過去，才看到王小陸似笑非笑的神色，還有他那逐漸長得像他哥的塊頭。
於是便也老實了起來，不敢再造次。
黃夫人悄聲跟季星燃說：「今天來的都是我認真挑選過的，人品都是過得去的，就是有些人還不大信，存著試探的心思，只怕是不會在你這裡買藥。」
黃夫人要往季星燃手裡塞銀票：「不能讓季雲白幹了，這銀子我補給你們……」
季星燃哪能收她這個啊，尤其黃夫人臉蛋圓圓手也肉乎乎的，她趕緊推拒回去。
「季雲這義診又不是只做一天，我們既然願意義診，便是心裡有譜的，黃姐姐不必擔憂。」
黃夫人推了幾把，見季星燃是當真不收，才只好無奈地把銀票收起來了。
一上午十個人，有一個沒在這兒抓藥的，抓藥的人裡頭，有一半是存著試試，但並不做指望的心思。
不過大家倒是都很驚訝於季雲的醫術：「竟是真的診斷出來了。」
「我這病十多年前在雲遊的時候遇到過一個老大夫，說是要不管的話，十年後保准發病。」
「我那會兒仗著自己身子好，也沒什麼感覺，就沒聽，誰知道前幾年開始就越來越疼了……」
「可不知道請了多少大夫，就是沒能看好，今天這小大夫的診斷倒是跟當年那個老大夫的診斷一般無二。」
大家都很服，但沒全信的緣故也是有人嘀咕道：「說不定是提前通了氣的。」
黃夫人跟袁必無奈，人是他們介紹的，被懷疑通氣那也是正常。
季星燃寬慰兩人：「不信別人也要信阿雲，阿雲這手醫術是得到過高人認可的。」
沒經過沈慧心的考核，季雲是不會隨便幫人診斷的。
季雲這會兒已經開始分揀藥材了，他給一個身上生了紅瘡，不敢曬太陽的夫人三支竹筒藥膏：「你這個就是濕疹，吃食上注意些，再搭配這藥膏，便能緩解了。」
那夫人拿了藥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她跟黃夫人交好，也不好多問。
豈料季雲卻一眼看出來了，笑道：「放心吧，不會留疤的，這不過是疹子而已，不撓破皮就沒事兒。」
而後又補充了一句：「若是真撓破了也不用擔心，我這裡有祛疤的藥膏。」
那夫人頓時驚喜不已，問起來這祛疤藥膏的事兒，季雲都一一應對了。
季星燃見季雲遊刃有餘，欣慰不已，忍不住向黃夫人和袁必炫耀道：「我家這幾個小的，個頂個的厲害，阿雲從小就心思細膩，跟他姐姐一般。」
「我原本還怕他過於靦腆了，沒想到性子也跟他姐姐一樣堅韌，外柔內剛。」
季星燃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們西寧城的小傢伙們，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