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璟敷衍答,「大概吧。如果病好了,二叔二嬸他們不會不將她接回來。」
既然寧煜提到洛映竹,洛璟當然免不了想到昔日他對這個堂妹如何。想當初,他從洛瑤的描述里,還覺得這個堂妹為人不錯;他從外地捎東西回府給洛瑤時,也會記得捎一份給她。
原因無他,只要這個堂妹能善待洛瑤,他就從心裡感激。
然而,這世上實在太多披著人皮的狼了。
想到這裡,洛璟打住念頭,忽道,「陛下,臣有件事想請你主持公道。」
寧煜聽聞洛映竹不在,又知道洛瑤肯定也不在安國公府,他便萌生退意。只想著儘快離開這裡,前往衛王府一探究竟,哪裡還有心思給洛璟主持什麼公道?
他不耐煩地擰起了眉,「什麼事,你說?」
洛璟垂著眉,聲音冷淡,「臣二叔二嬸曾暗中兩次加害臣的祖父,這事臣已查明,且證據確鑿。陛下認為,臣該拿他們怎麼辦?」
寧煜愣了一下,隨口道,「既然證據確鑿,那就按律辦事,該怎樣就怎樣。」
洛璟默默看他一眼,那眼神耐人尋味之極。而他眉梢眼角,更似漾出淡淡似嘲似諷的眼風來。
寧煜倏地驚覺他剛才說錯了話。
洛璟特意這時候拿這件事來問他意見,肯定已經知悉他曾經為了絆住洛瑤而命人暗中傷害……。
雖然當初的結果出了些差錯,但老安國公最終還是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洛璟這什麼眼神?什麼態度?
寧煜被那似嘲似諷的目光看得心頭火起,霍地站起來,「朕還有事。」
言罷,再也不理會洛璟,逕自轉身下了涼亭就往外走。
前往衛王府的路上,寧煜蹙著眉頭默默在想,他一直派有人暗中監視著安國公府。如果洛瑤真曾回去過,他的人一直會知道。
但從剛才洛璟的反應看,洛瑤確實曾回去過。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洛瑤喬裝改扮在外面悄悄見過洛璟。
好,跟他打馬虎眼,不願意說實話是吧?
洛璟最好別忘了,他是君!
而且,明面上,洛瑤已經死了。他就算想要怎麼樣,也還得忌諱著。
「來人,給朕傳令下去,嚴查最近這十天都有什麼人從京城出發直奔春風渡的。」
當然,洛瑤不是沒有可能出了京城之後再改道從別的地方往春風渡。不過寧煜推測,依她心系寧易非的焦灼,另擇別路的可能性並不大。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想過,就算真追查到洛瑤的下落他又能怎麼辦。
他就是心裡有團發泄不出去的怒火,急忙想要找個突破口來發泄而已。
當日安排洛瑤出宮回鳳府,他為防萬一,明明各處都做了嚴密安排;他真是想不明白,洛瑤究竟怎樣從他嚴密布控下悄無聲息離開京城的。
寧煜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洛瑤還在宮裡裝著失憶的時候,曾有一天露出過失態的舉止。那時候,他就在她旁邊,卻沒有留意到她低垂的眼眸里淚光隱隱,更沒留意到她袖下雙手都因激動喜悅而微微顫抖。
因為那一天,她意外收到宮外傳來的消息,寧易非仍活著的消息。還是好好活著,沒有再出一絲意外的好消息。
經歷過跌落地獄的深淵,再聽到這樣的消息,於洛瑤來說不啻於立刻飛到了天堂,她沒有當場喜極而泣已是極力克制。
而此刻,寧煜在京中因她失蹤大發雷霆之時,洛瑤已經遠在千里之外。
她使勁揚鞭策馬,一路不停歇的拼命趕路。不是害怕寧煜識破她的布局惱火追來,而是急著趕去見一個人。
「哞哞……。」胯下寶馬突然發出一陣長嘶之後,忽地一個倒栽蔥頭跪了下去。
洛瑤意料不及,直接從馬背飛了出去。
「公子?」朱雀大驚,顧不得自身安危連忙掠過去,險險在洛瑤摔落地前將她抱住。
洛瑤晃了晃才站定,她望了望已然倒地不起的駿馬,無奈苦笑起來,「你不明白,我現在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直接飛到他身邊。」
「奴才明白。」朱雀輕聲回應,「奴才怎麼會不明白公子的心情。」
「可公子你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人已經瘦了一大圈,奴才就擔心你身體會吃不消。」萬一還沒見到殿下就撐不住,到時她可怎麼跟殿下交待?
洛瑤瞥她一眼,便知她心裡在擔憂什麼,遂笑了笑,「放心吧,我撐得住。」
朱雀又認真地打量她一會,見她雖然已經瘦削得一陣風就能刮跑,但神采奕奕的樣子,顯然精神狀況還不錯。
「公子。」朱雀看著她瘦骨伶仃的樣子,難受的嘆了口氣,「你這身衣裳前幾天才買的,那時候剛剛合身,你看才幾天功夫,你就跟縮了水一樣,整件衣裳掛在身上都顯得空蕩蕩跟小孩穿大人的衣裳一樣不合身。」
洛瑤低頭環顧自己一眼,不由得失笑,「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她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倒地口吐白沫的駿馬,當下有些發愁了,「不過現在,就算還想繼續趕路也不成了。我們先到前面的鎮子找個地方歇歇腳吃點東西,另買一匹馬再說吧。」
朱雀也看了眼倒地的駿馬,這時聞言,反而有些慶幸感激的情緒在裡頭,「這麼說,這匹馬倒得還正是時候。」
洛瑤哭笑不得看著她,還打趣道,「是是,我不該只顧著趕路,累你一直跟著我風餐露宿。」
朱雀無奈嘆氣,「公子,奴才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哪個意思,現在都不要緊,我們就到前面鎮子歇一會先找點東西吃再說。」
朱雀正欲點頭與她一道往前走,卻在這時忽然聽聞前面有十分急疾的馬蹄聲傳來。
光聽那沉穩有力的聲音,朱雀便知來人所騎的馬一定是千金難求的名駒。
「公子。」朱雀立時警惕的護著洛瑤,「不知來者是誰,在這種地方竟有名駒出現,只怕……。」是奔著她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