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杯,把蓋頭重新蓋上,以為來的是收拾餐具的僕人,直接開了門。
「你自己進去拿吧,我出去走走。」說完,邁步朝外走。
門口的人卻沒有進去,掃了眼基本沒動的飯菜,語氣平淡,「不合胃口嗎?」
嘶,這個聲音,白鈺澤腳步一頓,「路野?」
路野側身進入房間,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是我,你確定要這麼出去?」
原來不是僕人,他當然不會穿著嫁衣大搖大擺在祁府瞎轉,這是以為外面是NPC才換的。
他跟著路野進入房間,「你怎麼現在來了?不是說九點嗎?」
路野在桌邊坐下,「情況緊急,長話短說,換好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他總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不對,掀開蓋頭想要確定一下來人到底是不是路野。
看到白鈺澤把蓋頭掀開,路野漫不經心地抬頭看去,不由得一愣。
搖曳的燭光映在那張雌雄莫辨的絕美面容上,如同蒙了層神秘的面紗。
朦朦朧朧,如夢如幻,美得極不真實,就像是聊齋故事中蠱惑人心的女妖,華麗的嫁衣與鳳冠都變得黯然失色。
路野沒想到這人真是女的,之前聽聲音還以為是男扮女裝呢。
白鈺澤盯著路野的臉看了看,沒發現異常,看他發愣,有些納悶兒,「要去哪?」
路野這才回過神兒,沒有直接回答,「隔牆有耳,出去再說。」
他瞭然地點點頭,走到屏風後換衣服,沒了嫁衣和沉重的鳳冠,瞬間覺得輕鬆了不少。
至於妝容和頭髮,他懶得收拾。
那位嬤嬤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把他的頭髮變成了黑的,希望出去後能洗掉吧。
他還是更喜歡粉色,又嫩又無害,最適合蠱惑玩家。
「走吧。」
路野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小樓。
之前一直蒙著蓋頭,沒機會打量這座宅子,現在天黑,依舊看不真切。
不知是晚上溫度低還是宅子裡陰氣重,總覺得涼颼颼的,再加上沒有光,整體有點瘮人。
原本還以為要費些功夫才能出去,沒想到一路走來,一個祁家人也沒碰到,連紙人都沒幾個。
路野在前邊走得很快,似乎對這裡很熟悉,還嫌他走得太慢,隔著衣袖拉著他走。
他們很快就來到一處矮牆下,輕輕鬆鬆就翻了出去,外邊是條空無一人的小巷。
巷口的街道亮著光,敲鑼打鼓,很是熱鬧,兩人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一同朝巷口走去。
夜晚的小鎮與死氣沉沉的祁府截然相反,鑼鼓喧天,燈火通明,長街兩側站滿了圍觀的路人。
中間圍著一隊身著極具民族特色服飾的人,整體以紅色居多,頭戴面具,手持各類法器,跳著不知名的舞,有些邪氣。
路人都看得很認真,滿懷敬畏之心,臉上洋溢著誠懇的笑,沒有人發現他們的突然出現。
白鈺澤認得這個,但又不太確定,決定問問周圍的人,隨便找了個看起來挺機靈的。
「小哥,我們是外鄉人,來這裡尋親,請問,這是在做什麼呀?」
少年沒有回頭,「這是儺舞,也叫鬼戲,是一種祭祀儀式。」
他說完,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這邊後,才接著小聲講。
「祁家你知道吧,他家那個短命鬼不是中邪了嗎?這是紀先生要求請的,說是能驅鬼逐疫。」
還真是儺,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白鈺澤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路野對此倒是不太感興趣,只關心如何通關,「聽說祁府失蹤了很多新娘?」
少年聞言,臉色一變,扭過頭,面帶責備,「你小聲點,讓祁府的人聽見可就慘了,那才不是失蹤。」
路野目光一凜,冷冷地看向少年,「不是失蹤是什麼?難不成你知道新娘在哪?」
少年沒在意那犀利的眼神,不屑地輕哼一聲,「我當然知道,我親戚就在祁府當差,還侍奉過祁夫人呢。」
聽到這話,白鈺澤來了興致,兩人一同看向少年,難不成真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他取下一支銀簪遞給少年,臉上掛著和善的笑,「我兄長心直口快,你別介意,我們去對麵茶樓細說?」
看到美人兒,還是給錢的美人兒,少年立馬換了副面孔,樂呵呵地接過銀簪,「走走走,我一定知無不言。」
畢竟出來的時間有限,路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於是兩人決定分頭行動。
等到八點在小巷會合,他們互換聯繫方式後便各自離開了。
白鈺澤跟著少年來到茶樓,選了個二樓靠窗的雅間,剛好能看見樓下的儺舞。
少年收了錢,自然熱情許多,不等他問,就打開了話匣子。
「你問我就算是問對人了,我在家裡排行老二,姑娘叫我趙二就行。」
他點點頭,示意趙二接著講。
「我三表妹的二姑的堂弟的四舅舅家,有個女兒,就在祁夫人院裡幹活。」
聽完,白鈺澤嘴角微抽,有點笑不出來了,這關係,可真夠崎嶇的,突然覺得被NPC耍了是怎麼回事。
趙二沒有發現他的異常,接著講,「我跟你講,祁府是個吃人的地方,誰家姑娘要是嫁進去,可就慘咯。」
「就拿祁夫人來說吧,她以前可是我們鎮上出了名的大才女,但自從祁少爺得了邪病後,唉……」
講到這,趙二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同時低聲警告,「這事兒你可不能跟外人說是我講的啊,祁家會殺了我的。」
白鈺澤本來還想讓他別囉嗦,聽到祁夫人,又覺得有必要聽一下,忙點頭。
「你放心,出了這個屋,我們就互不相識了。」
看他這麼懂事,趙二這才放下心來,「鎮裡人都說她為了給那個短命兒子續命,專門在家中設了佛堂,每日吃齋念佛,門都不出了。」
「其實不是,我那個親戚跟我講啊,祁夫人瘋了!祁老爺怕事情敗露,有損家風,把她關在了西院。」
聽到這兒,他突然想到了嬤嬤說的話,不祥預感湧上心頭,「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