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心裡的車開得要飛起來,手上開著的車則是壓著限速線,穩穩噹噹地行駛在寬闊的大馬路上。—(••÷[ ➅9ѕ𝔥𝕦x.𝐂όϻ ]÷••)—
側臉隨著路邊的燈光明滅,緊抿的唇線讓她看起來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你不開心?剛剛就一直催著我走,是夏以桐跟你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明天我去揍她。」薛瑤看著數分鐘過去,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波動的蘇寒,開口問道。
「沒有。」蘇寒硬邦邦地說道,嘴角跟著柔和地上揚了一下。
敷衍。
薛瑤在心中槽道。
晚上吃飯還好好的,談完話回來就這樣了,不是夏以桐搞的鬼薛瑤才不信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夏以桐本來就不是什麼傻白甜,和陸飲冰在一塊兒之後更是蔫兒壞,時時刻刻攛掇著要上天。
孩子不好帶啊,幸虧她倆現在也有孩子了,沒精力給她搞事。什麼?上次的照片,這麼久才鬧出一件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從陸飲冰家回自己家要一段距離,薛瑤可不是能乖乖坐以待斃的人,趁著蘇寒冷著臉開車的時候,她就微信給夏以桐發過去了。
【呵呵。】
夏以桐被呵得心有惴惴,估算時間兩人才剛出門沒多久,不會在外面隨便找個地方就**耳鬢廝磨了吧?不對,這不是蘇寒的風格,最起碼現階段還不會,至於以後會不會,取決於她們倆互相磨合的結果。
夏以桐揣著明白裝糊塗,回覆:【一路平安,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薛瑤:【你說了什麼你自己知道。】
夏以桐又不傻,這麼明顯的詐她她怎麼會上當,繼續裝傻道:【我就說讓她好好照顧你啊,我冤枉啊。】
夏以桐說冤枉在薛瑤心裡就好比陸飲冰說她安分守己從來不捅婁子,都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的。
薛瑤:【你等著。】
夏以桐:【好噠^o^】
薛瑤:【你倆都等著】
夏以桐:【我們和我們的孩子都等著^o^】
沒從夏以桐那裡問出答案,她低著頭狠狠按鍵有些孩子氣的模樣被偶爾偏過來看她一眼的蘇寒盡收眼底,蘇寒盯著她撅起的嘴唇,眸色深了些許。
薛瑤偶然一抬眼,差點把魂兒嚇沒了,大叫:「車車車!」
蘇寒急打了半圈方向盤,車身猛地一個甩動,再次平穩下來,蘇寒一後背冷汗,再也不敢胡思亂想。
「怎麼回事兒你?」薛瑤皺眉。
「沒。」蘇寒手攥了一下方向盤,道,「剛出神了。」
「你以後再出個神試試?」
「不敢了。」
之後一路都開得無驚無險,連車速都降了下來,二十分鐘後,車停進地下停車場,熄火,拔鑰匙,鑰匙放回到薛瑤手裡。
自打兩人確立關係過後,蘇寒就沒住過自己家,也沒開過自己的車,連回去拿行李的時間都沒有。
電梯一梯一戶,人少清淨,大半夜的除了她倆就更沒人了。電梯門在身後關上,薛瑤掃了自己的指紋開門,一進玄關就被摁住了。
蘇寒一米七的身高,穿著坡跟鞋,薛瑤今天倒是穿了高跟的短靴——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是穿著十厘米打底的各種高跟的,先天差距只能後天來湊,但是她的鞋子早在進門的那一瞬間就被自己蹬掉了,如同在家要解內衣一樣,她蹬鞋的速度無比的快。
導致蘇寒這一撲居然稍微失了點準頭,預計的撲肩膀變成了撲腦袋,咚的一聲,在外面叱吒風雲的薛總重心不穩,直接一個後仰,結結實實地倒在了地上。
薛瑤覺得蘇寒真的是瘋了。
這要不是冬天冷家裡客廳全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她這一下非得磕成腦震盪不可。她是後悔和自己在一起了所以要殺她滅口嗎?
「你幹什麼?!」一向對蘇寒好聲好氣的薛總終於也怒了。
蘇寒又能比她好到哪兒去,她是流年不利還是犯了太歲?在她的想像里,她順利突襲抱住薛瑤,然後天雷勾地火一發而不可收拾,邊親邊脫,衣服丟了一地,磕磕絆絆地撞向臥室,共同摔在柔軟的kingsize大床上,接著就滿屏馬賽克了。
但是現在這個局面是鬧哪樣?
隔著地毯都能聽見那麼重的一聲,她是要謀殺親妻嗎?
「……」
蘇寒嘆了口氣,把薛瑤從地上抱起來,坐在沙發上,兩指按著自己的眉心,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冷靜一下,再衝動下去要命了。
薛瑤全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陪著她在旁邊靜靜。
「洗澡去?」靜了片刻,蘇寒放下自己的兩指,提議道。
「洗。」
這大概是蘇寒洗得最認真而緩慢的一個澡了,同時默默祈禱著,老天要是同情她們倆一把年紀了,就不要再使什麼絆子了。
蘇寒及拉著拖鞋走到浴室門口,脫鞋,腳踩在墊著的腳巾上,仔細地踩干,然後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沿,輕手輕腳地鑽進了被窩裡。
嗯……沒穿衣服。
薛瑤:「!!!」
見了鬼了,她今天居然沒穿衣服!
薛瑤哪兒有心情接著磨蹭,三兩下扯了浴巾擦乾身體,腳只敷衍地踩了一下,如果不是人沒有飛行的技能,她不得不踩這一腳的話,想必濕著一雙腳就過來了。
薛瑤時隔幾日終於摸到了蘇寒毫無遮攔的身體,三十多歲了,皮膚保養得還是緊緻絲滑,尤其是胸腰,觸感好得收不回手。
薛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在她身上胡亂地上下摸著,一下都不停,就算是蘇寒臨陣拒絕,她也要多占會兒便宜。尤其是腰,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兩隻手直接環住。
薛瑤腿短,小腿蹭著對方膝蓋以上,嗅聞著她身上溫暖清甜的氣息,時不時上嘴輕啄兩下:「我覺得你今晚再什麼都不做,我真要懷疑你是個性冷淡了。」
蘇寒聲音聽起來似乎在隱忍著什麼:「我很熱。」
「是麼?」薛瑤高興極了,煽風點火好不快活。
「你明天公司有要緊事嗎?」
「沒有。」
「那就好。✊👊 ➅➈ŜĤǗˣ.ς𝓞𝓂 ♟🐳」
燈暗下的瞬間,薛瑤依稀聽到句話,好像是「不好意思」,然後她的聽力和視覺都被攫取了,除了蘇寒的喘氣聲,就是自己的喘氣聲。
她想:人怎麼能喘得這麼厲害,就跟要死了一樣?
死了嗎?
從極致回落,從谷底反彈,浪頭高高掀起,一浪高過一浪,仿佛永遠沒有停歇下來的時候。是個人都受不了,薛瑤是這樣以為的,最後她求饒了。
好像後來還哭了,挺丟臉的,跟人拼刀子的時候都沒嚇哭過,現在居然哭了。
「不准說出去。」她還記得自己這麼威脅了對方。
回答她的是一句:「睡吧,明天我給你請假。」
請什麼假?她在公司說一不二,需要給誰請假?薛瑤困惑地想著。
再後來,她就睡著了。
一覺睡到大中午,床頭柜上留著紙條,展開來看:煮了粥在鍋里,應該還在保溫,餓了吃一點。寒。
薛瑤盯著那個落款看,蘇寒的字勁骨豐肌,筆勢凌厲,用的應該是她抽屜里那隻從國外帶的手工木紋鋼筆,一想到對方那樣的手握著漂亮的鋼筆寫字的模樣,薛瑤就有點想洗去個澡。
慣來雷厲風行的薛總懶懶散散地從床上爬起來,慢吞吞地將紙條夾進自己的筆記本里,晃晃悠悠地眯著眼睛把手機開機。
然後電話就響了。
是陸飲冰。
她不用猜都知道陸飲冰等著打這個電話多久了,無不無聊,三十好幾的人,她家蘇寒這麼穩重,陸飲冰就跟個熊孩子一樣,天天等著看她老母親的笑話。
「薛媽,起床了嗎?」隔著電話都能想像到對方叉腰得意狂笑的樣子。
薛瑤想把手裡的手機敲陸飲冰腦門上去。
「今天韓蘇寒給我打電話,說替你請個假。」陸飲冰道,「你不知道,韓蘇寒這個人太萌了,還解釋說是她的錯。我當時就想,你要是聽到這話肯定得生氣,你現在生氣了沒有?」
薛瑤磨了磨自己的後槽牙。
「原本打算去公司瞧個熱鬧的,現在只好算了,虧得她電話來得早,我還沒出門。」陸飲冰聲音遠了些,「二寶來給薛奶奶打個招呼。」
夏陸張嘴:「啊啊啊。」
陸飲冰睜眼說瞎話道:「她問你腰疼嗎?」
薛瑤走了兩步路,深吸口氣:「幸福的疼,怎麼了?」
陸飲冰特活潑地「呦」了一聲:「那可不,完全聽出來了。」
夏以桐路過客廳,見陸飲冰在沙發上歪得亂七八糟地跟薛瑤打電話,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陸飲冰坐正了一些,沖她嘻嘻一笑,繼續和薛瑤鬥嘴。
兩個孩子都在她跟前的地毯上坐著,看見媽媽開心自己也跟著笑,咯咯咯的。
夏以桐拉開冰箱門瞧了一眼,琢磨著晚上煮點什麼菜好。想好了搭配,扭頭問陸飲冰,陸飲冰哈哈笑著回了句「都行,做什麼吃什麼,我不挑的。」
用便簽紙寫下來貼在冰箱門上,夏以桐回了樓上書房,去郵箱裡下載了一大堆的新劇本,列印出來,都是圈裡的一線編劇圈子直接發過來的,有的是半成品,有的只有個大綱,大部分也只是一稿。
演藝圈現在的情況,還是找好劇本難,而且有好劇本不一樣有好演員來撐,來來回回也就那麼些人在頂著事兒。夏以桐作為圈裡能頂些事的,自然受到編劇圈的青睞,三不五時就會給她發新劇本,供其挑選。雖然她現在接戲遠遠不如前些年頻繁,但是在家裡也不是吃老本的,學無止境,學海無涯。
等孩子再大一點,自由時間多一點……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啊,夏以桐笑著搖了搖頭,全神貫注地看起了手邊散發著油墨香味兒的劇本。
偶爾會覺得樓下的孩子在喊媽媽,陸飲冰也在叫她,夏以桐就把手裡的劇本放放,下樓看看,兩個孩子抓著小椅子學走路,陸飲冰在後面一手托著一個,怕她們摔倒。
聽見樓梯間響動,陸飲冰抬頭,長發因為這個動作從耳後落了下來,遮住了眉眼,卻沒手再去捋一下,她甩了甩頭髮,笑道:「怎麼下來了?劇本看完了?」
「沒有,我倒杯水喝。」夏以桐去廚房倒了杯溫水,放在客廳的茶几上,然後幾步上前將陸飲冰的長髮塞到耳後,不知從哪兒變魔術似的變出一根頭繩,將她的頭髮綁了起來。
陸飲冰笑著和她交換了一個淺吻:「去吧,這兒有我呢。」
夏以桐輕輕地:「嗯。」
她緩步上樓,身後的孩子笑聲越來越遠,縹緲到仿佛來自很久以前。一腳踩在實地,陸飲冰愈發成熟的眉眼出現在樓梯,她一邊套風衣,一邊步履匆匆地下樓,疾言厲色:「夏陸!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喝那麼多冰的,是不是想拉肚子?」
夏以桐一陣恍惚,直到身前的女人路過她時,一如既往地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底下的孩子配合地抬起雙手蒙住自己的眼睛,發出異口同聲的一句「噫」聲。她們的手不是以前的肉乎,只是抽了條,逐漸有了女兒家的纖長骨節雛形。
陸飲冰:「噫什麼噫,你還不把飲料給我放下,屁股癢了是不是?」
「媽媽救命啊!」模樣活潑些的女孩兒衝過來抱住了夏以桐的腿。
「你是不是傻,叫媽媽救命有什麼用,你媽什麼時候救過你。」陸飲冰單手就把調皮搗蛋的夏陸從夏以桐腿上撕了下來,「媽媽的腿只能媽咪抱,你去抱你姐去。」
另一個少年老成些的孩子老神在在坐在沙發上,聞言皺眉道:「別,她重死了。」
夏以桐摸了摸在陸飲冰手上掙扎的夏陸的小腦袋,笑著道:「又偷偷喝冰的了是不是?發燒了就要去醫院叫醫生叔叔打針的哦,這麼粗的針管,」夏以桐伸出兩指比了比,「扎到你細皮嫩肉的小胳膊上,茲——」
夏陸想了想可怕的後果,癟了癟嘴,委屈唧唧地下樓把冰飲丟進了垃圾桶。
夏以桐說:「乖,獎勵媽咪的親吻一個。」
夏陸仰頭看了看夏以桐身邊面帶「親切」微笑的媽咪,頓時跑得比兔子還快。她才不要給媽咪親!
解決了調皮搗蛋的孩子,夏以桐才有空問陸飲冰:「幹嗎去?」
「去見一下我的編劇團,你和我一起?」陸飲冰說,「你不用再專門換衣服了,就這樣挺好的,孩子給保姆帶。」
夏以桐上下打量一遍自己,眼裡透露出不滿意:「我還是換一身吧,第一次見,好歹正式一點。」
陸飲冰挑眉:「好吧,反正在我眼裡你穿什麼都好看。」看了看孩子沒注意這邊,陸飲冰低聲耍了句流氓,「不穿的時候更好看。」
趁著夏以桐失笑轉身的時候,在她屁股上頗具色|情意味地拍了一下,啪的一聲,挺響。
「噫——」兩雙小手再次捂住雙眼。
陸飲冰頭也沒回道:「玩你們的,小孩子家家的天天偷窺大人幹嗎?」
陸夏似模似樣地凝眉問道:「什麼是偷窺?」
才三歲的孩子還不理解這麼高深的詞彙,陸飲冰看著夏以桐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轉過身坐在沙發上,近距離面對著自己的大女兒,努力用淺顯的語言解釋道:「就是偷看。」
陸夏點點頭,學以致用:「媽咪,夏陸偷窺我們說話。」
陸飲冰笑道:「我們在客廳說話,她在客廳玩,這不叫偷窺,這叫明著看,光明正大地看。」
「那你在客廳打媽媽屁股,我在客廳坐著,為什麼就叫偷窺了?」陸夏的聲音又甜又細,像開了蓋的蜜糖罐子。
只是說出來的話一針見血得讓陸飲冰語塞。
她不是那種要建立家長絕對權威的教育理念,掙扎了兩秒鐘,她便坦然認錯道:「是媽咪用錯詞了,媽咪錯了。」
「知錯就改,獎勵媽咪一個親吻。」陸夏嘟起嘴唇,在陸飲冰臉上印上一個香甜的吻。
陸飲冰心都要甜化了,想著一會兒一定要給夏以桐炫耀一下,她今天得到了大女兒的誇獎。
「我也要我也要。」夏陸聞風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摔到了陸夏和陸飲冰面前。陸飲冰無奈地看著她,當初是她先學走路的,只是這孩子太不穩重,還沒走穩路就要跑,剛磕磕碰碰地能跑了就要跳,跳還不是一般的跳,跳台階,要沒個人看著她能把自己摔死在樓梯上,身上常年都是青青紫紫的,不了解內情的還以為是她們家虐待孩子呢。
夏陸一骨碌爬起來,把自己的小臉蛋也湊了過來:「親。」
陸夏不情不願在她臉上也啃了一下,喉嚨里滾動幾下,艱難地發出一個字:「去。」
「……」陸飲冰看她那個口型,怎麼都覺得醞釀中的那個字是個「滾」字。
陸飲冰和陸夏對視一眼,陸夏露出小孩兒一樣天真無邪的表情,疑惑道:「媽咪?」
陸飲冰:「沒事沒事,我去看你媽媽換好了衣服沒有。」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夏以桐站在鏡子前,手摸了一下笑起來眼角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紋路,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要不是家裡兩個漸漸長大的女兒,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兩年前。
已經過去兩年了,這兩年裡,她和陸飲冰又各拿了一個重要獎項,但遺憾的是陸飲冰依舊沒有拿到她想要的國外獎項,來影沒有和她們同台競技,經過鍥而不捨的備孕,來影終於懷上了,現在八個多月,下個月就是預產期。蘇寒因為二人世界過得太滋潤,工作又太忙,一度想從公司離職,目前正在糾結期,方茴和小西早早地舉辦了婚禮,也琢磨著要不要和陸夏二人一樣去生個孩子,一琢磨就是兩三年……
房門吱呀一聲,陸飲冰探進來個腦袋:「還沒好?」
「好了。」夏以桐點了點鏡子裡人的臉,大踏步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