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飲冰在海峽對岸暫住的民宿里笑成了狗。🌷🍫 ➅9𝕊H𝕌𝓍.C𝐨M 😝💗
「趙敏哈哈哈哈哈你咋想的啊,你家孩子長大了怨你可跟我一點關係沒有,」陸飲冰抱著腿,在沙發上一顛兒一顛兒地前後左右晃悠,嘴裡還叼了個自己家糖果廠產的棒棒糖,樂不可支道,「我就說叫趙來來挺好的,來來,來來,多親熱。」
「親熱你大爺。」
「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我爸行一,我就沒有大爺這一號人物,懷孕傻三年,連記憶都跟著一併變差了。不對,你原先記性不好來著,回回都罵錯。」
「你妹。」
「不好意思柳橙結婚了。」
「你老婆。」
陸飲冰老婆夏以桐:「???」自己就是提供了個手機而已,為什麼忽然就將戰火引到了她身上。
「誒,親熱我老婆可是不行的啊,回頭我要給你算帳的。」陸飲冰把棒棒糖從嘴裡取出來,用手拿著,道,「快叫我老婆接電話,想死我了。」
「我靠你是不是人啊,跟我說話就含著糖,要跟你對象說話了你就麻溜兒把糖拿出來了。」來影無法忽視陸飲冰忽然清晰起來的口齒。
「是人,快把手機還給她,哪兒那麼多廢話。」陸飲冰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來影彎腰給尚在襁褓中的女兒趙敏小聲告狀:「聽見了嗎?就你這個姓陸的乾媽,天天懟我,等她回國你見到她一定要咬她一口幫媽媽報仇。」
夏以桐看了一眼來影,走到房間裡的角落,輕輕地「嗯」了一聲。
陸飲冰心裡一下就軟了,好像周身都泡進了溫暖的泉水裡,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模樣,靠進沙發里,說話的語氣比起來影何止溫柔了一點半點:「想我了?」
「嗯。」回答的還是這麼一聲。
「害羞?你別和來影待在一個房間唄,一會讓她聽見又笑話你。」
「好。」夏以桐在來影鄙視的目光下拉開房門輕手輕腳地出去了,這裡是來影在京城的住所,早在前很多年她老公就搬過來告別了異地生活,現在更是從二人世界變作幸福的三口之家,趙駿這個月來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
夏以桐發現自己似乎和盛夏有緣分,2016年的盛夏,她從機場回公司,得到了和陸飲冰同劇組的機會,之後的很多個夏天發生了很多或好或壞的事情,今天她聽著好友和丈夫在裡面哄孩子的聲音,抬頭看見透過院中茂密樹葉的光線,恍然驚覺,又是一年夏天了。
陸飲冰在耳邊跟她匯報這兩天的情況——前幾天的在前幾天的視訊通話中已經匯報過了,說了沒幾句,夏以桐笑,眉眼舒展開:「視頻吧,你那裡方便嗎?」
「方便。」陸飲冰掛斷電話開了視頻,一開口就花言巧語,「兩天不見,你又背著我變好看了。」
夏以桐是招架得住這樣的誇獎的,但是她懶得招架,只是笑容更開,甜蜜回敬:「你也是。」
陸飲冰翻了個白眼:「你可拉倒吧,我在劇組要熱死了,天天穿了一層又一層,臉上都快長出痱子了了。」
「有麼?根本沒有啊。」夏以桐的臉在陸飲冰的視頻界面里越湊越近。
「叭」一聲——
陸飲冰在手機那頭響亮地親了她一口。
夏以桐摸摸自己的臉,眼睛彎成小小月牙。
陸飲冰恬不知恥地說:「想讓我親你就直說,不用湊這麼近的。」
「這麼近有感覺啊。」夏以桐眯縫著眼睛,曬在身上的陽光暖洋洋的,連髮絲都蒙上一層金色。
「這就有感覺了?」陸飲冰壞笑,壓低聲音,「像上次晚上打電話一樣的感覺嗎?」
夏以桐把攝像頭蒙住,一股熱氣從腳底衝上來,臉上頓時火燒火燎,眼睛不知道看哪兒看,她甚至懷疑趙駿是不是跟在她後頭出來了,就在陽台的後面看著她呢。
夏以桐面上霞紅,心跳怦怦,確認過身後沒有人後,才壓著聲音輕嗔了一句對面:「大白天的胡說八道什麼呢。」
陸飲冰說:「我不是啊,我晚上了,你快把手拿開,還不讓我看你了,我要生氣。」
夏以桐移開蒙著攝像頭的手指,陸飲冰一看裡面畫面就撇了嘴:「你把臉對著陽光,我什麼也看不見啊。」
「我就想曬太陽。」夏以桐耳根現在還是熱的。
「我好不容易逗得你臉紅一次,你還不給我看。」陸飲冰嘆了口氣,含情美目望著她,我見猶憐。
「看看看,想看多久行了吧!」夏以桐往下一蹲,找了個陸飲冰能全方位欣賞她臉色的一個角度,自暴自棄地讓她看自己的臉。
「今晚上,我十一點之後有空,大概半個小時,你那裡應該快吃晚飯的時候,可不可以……」陸飲冰舔了舔乾涸的嘴唇。
「不可以!」夏以桐一臉正氣,義正詞嚴地拒絕。心裡卻有點動搖起來,上次也是二十天前了,過去這麼久,雖然羞恥,但身體不僅僅是因為陽光而上升的溫度誠實地告訴她,她也是想的。
「今天早點吃晚飯,然後你把孩子交給阿姨帶,你回房間洗澡,這樣也不行嗎?」陸飲冰眼巴巴地看著她。
「不……可以。」
陸飲冰看出她眼神里的搖擺,再接再厲道:「我明天就要開始拍一段特別重要的戲份,可能接下來半個月都沒辦法和你好好說說話了……」
「只能二十分鐘,完了你就得睡覺!」這是夏以桐劃出來的最後底線。
「這……」陸飲冰面露為難。
夏以桐很堅決:「要不就算了!」
「不是,」陸飲冰搖頭,低笑道,「我無所謂,我主要怕你時間不夠。上次也說好二十分鐘的,結果一直不肯停的是……」
「你再說我要掛了。」夏以桐近幾年臉皮日益增厚,很少惱羞成怒,今天倒是讓陸飲冰再次見識了一回,臉頰鼓囊囊的,像只小倉鼠,可愛得想一口吃掉。
「好好好,我不說了。」陸飲冰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心裡已經幻想著把小倉鼠吃了千百遍。
說完了令人耳熱的話題之後,兩人又聊起了來影,還有新戲的事。來影比起在家帶女兒,拍戲的熱情相對更高漲,準備花上三個月進行產後身材恢復,然後就繼續拍戲。她在坐月子期間看過劇本,對劇情非常滿意,感覺她演藝生涯的第二三四五六春可能要一起到來,非常激動。就是對這個名字頗有微詞,不但和很多年以前某知名導演的一部電影重名,而且聽起來就不大像個正劇,而像個黃金八點檔的狗血家庭倫理劇。
對此編劇有自己的看法,其實這些年對於劇名的執著已經不太深了,不是取了個正劇名就叫正劇的,君不見多少個大氣磅礴的大ip掛羊頭賣狗肉,以正劇之名行狗血之事,能毀的不能毀的,都毀了個亂七八糟。
與其弄一個什麼什麼傳,什麼什麼門的大噱頭,還不如簡單粗暴一點,就叫《女人四十》,講的重心就是幾個四十歲的女人。再說只要主創陣容的名頭爆出去,再加上陸飲冰的一手促成,一個名字根本算不得什麼。好說歹說讓來影接受了這個名字,只是在開玩笑的時候還會嘟囔兩句:「我還沒到四十呢。」
「等劇播出來就到四十了,別急。」陸飲冰千里之外給了她一句回復。
「急你老婆。」
「這次學乖了,」陸飲冰笑道,「我還擔心你一孕傻三年沒辦法投入演戲狀態呢,現在看來比以前還聰明些。」
「聰明你老婆。」
「哎哎,你這樣可不對啊,我老婆招你惹你了,你天天cue她。」
夏以桐一手一個家裡的小朋友,根本沒空理閨蜜和老婆的互懟。
陸夏不大敢靠近襁褓里的嬰兒,夏陸則大膽一些,手輕輕地握了握趙敏的手,鬆開,眸光閃動著驚訝,「妹妹長得好小啊。」她用自己的手和對方比了比。
也好醜,她藏在心裡沒說。媽咪說了不能對著外人說別人長得不好看,要關起家裡的門才能說。
陸夏抿嘴道:「你以前也這么小。」
夏陸完全聽不出姐姐的諷刺,睜著好奇的眼睛,道:「是嗎?那妹妹會和我們長得一樣大嗎?」
陸夏繼續抿嘴:「不會。」
夏陸:「為什麼?」
陸夏:「我們會繼續長,永遠比她大。」
夏陸:「長到媽媽那麼大還會長嗎?」
陸夏:「……」
夏陸:「會嗎會嗎?」
陸夏:「……你好煩,妹妹都要被你吵醒了。」
夏以桐揚起笑容,蹲下身耐心地給兩位小朋友解釋:「等你們長到媽媽這麼大之後,妹妹要再長三年才能和你們一樣大。」
「為什麼?」這次發問的是陸夏。
「因為你們比妹妹早出生三年啊。」夏以桐道。
「為什麼我們早出生三年?」夏陸問。
「為什麼長到你那麼大就不長了?」陸夏問。
「什麼叫出生?」
「為什麼會長大呢?」
「為什麼一出來只有那麼一點點大?」
「為什麼不能咻的一下就變大,就像孫悟空一樣?」
「為什麼……」
「為什麼……」
「這個是因為……那個是因為……孫悟空是猴子啊……」夏以桐從一開始的支支吾吾到後來的沉默以對直至滿頭大汗,「媽媽回去再跟你們解釋,現在先安靜一點,你們快把妹妹吵醒了。」
陸飲冰那邊遲遲不見來影回應,「喂喂餵」了好幾聲。
來影把下巴合上,飽含同情道:「我剛剛見證了一出人間慘劇,你那兩個雙胞胎女兒一口氣問了你老婆二三十個問題,我感覺夏桐都快吐血了……」
陸飲冰道:「以後你也會這樣的,急什麼?」
來影:「……你們家還缺孩子麼,我過繼給你們幾年。」
陸飲冰:「想得美!我要去工作了,跟夏以桐說一句我想她。」
「不說,要說你自己說。」來影才不傳這個話,肉麻兮兮的,兩個人加起來都年過古稀了,還天天想啊愛啊掛嘴邊上。
「你開免提。」
「不開,一會兒把我家敏敏吵醒。」
「敏敏」這個稱呼陸飲冰真是聽一次笑一次,「等敏敏談戀愛的時候,可千萬眼睛放亮一點,不要張無忌那樣的。」
「不會的,夏以桐那個敏敏都找到了你這樣的,我家的敏敏起碼不能找個比你還差的。」
「我%#¥……」陸飲冰被她一提點回過未來,沒忍住吐了髒,「我才是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不行不行,你趕緊給你家孩子重取一個。」
「啊咧,趙敏這個名字你家包了的?夏以桐就演過趙敏而已又不是真的趙敏,世界上叫趙敏的人那麼多,你一個一個去找人算帳去?」
「那我不管,我就認識你,和我乾女兒,讓乾女兒和她乾媽一個名兒,這說得過去麼?」
「說得過去啊,就很酷,你看國外那麼多爹跟兒子一個名一個姓的呢。」
「咱們要尊重傳統。」
「你是清朝來的殭屍嗎?我們要眼光開放。」
「來影!」
「叫爹也沒得商量,我寶寶名字就這麼定了,我先都叫習慣了,她也能聽得懂。您就擔待著點兒成麼,先前取的時候我也沒想起來,後來想起來的時候戶口本名字都上好了。」來影也很無奈啊,她不想拆陸飲冰和夏以桐cp的。
「……好吧,」陸飲冰說,「那就趙敏吧,我消化兩天,你把電話給夏以桐吧。」
夏以桐聽陸飲冰念叨了兩句名字的事,也笑了,她自己還好,演過的角色之一而已,即使哪部電視劇是她一炮而紅的代表作,也只是個角色而已,不過陸飲冰想計較就讓她計較去吧,過幾天就好。
《女人四十》的劇組組建在陸飲冰赴劇組拍戲之前就開始了,導演還是秦翰林,秦翰林這次完全是聽說陸飲冰要拍這麼一部戲後自薦來的,看過劇本後更是一拍大腿,拍女人戲啊,這不是他的拿手好戲嘛,雖然他現代戲沒有古裝擅長,但是美人的風骨他相信當今圈子裡沒一個人有他會拍的。
主演除了來影以外,還有一位在前兩年宣布息影回家相夫教子的女星,其他人選還需要秦翰林慢慢地磨,值得一提的是,秦翰林拋出去的橄欖枝不僅吸引到了這部分在三四十年齡的女星,還有早些時候非常出名但是現在活躍在家庭倫理劇里婆婆角色的女演員,那些女演員,為了能夠接到戲,常常會刻意扮老扮丑,而褪去了那些刻意之後,本身的氣質便如同拂去了灰塵的珍珠一樣矚目。
秦翰林簡直挑花了眼,恨不得把那些各個年齡段的美人都塞進電視劇里,但是劇里是沒有那麼多角色的,他只好忍痛割愛地挑選出來當中最出色的。當晚就打了個國際長途給陸飲冰,問她能不能再拍一部,他還想導個古代的,並根據這些天他所見的女演員們個人的氣質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陸飲冰把編劇寧青的聯繫方式給了他,再次投入緊張的拍攝當中。
小西給陸飲冰拿來熟雞蛋,陸飲冰右臉都紅得病態,腮幫子高高鼓起來,有一場挨巴掌的戲碼,始終達不到導演的要求。她沒有問題,她搭戲的對手是早就享譽國際的老牌影后,比她資格還老,更沒有問題,就是兩人之間的火花總是差那麼一點,就因為這一點,來來回回已經打了十來次了。演戲就是真打,造不得假。
導演觀察過她的左臉,確認今天沒辦法再拍下去了,囑咐她晚上好好處理一下,提前放她收工了。
陸飲冰冰袋敷著臉,對著盥洗池裡吐出一口鮮紅的水,開始研究劇本,來來回回地在房間裡走,一會兒代入自己的角色,一會兒代入對方的角色。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她探出頭看了一眼,見是那位前輩,便簡單收拾了一下,捧著劇本去找對方了。
門被打開的時候,對方也和她是一樣的動作,單手拿著劇本,正欲出門。
兩人相視一笑,陸飲冰朝對方打招呼:「您好前輩,我來找您討論一下劇本。」
「請坐。」對方點點頭,讓開半邊身子請她進來,笑著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叫前輩不用了,直接叫名字就行。」
陸飲冰:「前輩過謙了,您站在國際領獎台上的時候我還在樹上掏鳥窩呢。」
對方沒再糾正,只是神情舒緩了些,對她謙虛的態度頗為受用。她是輝煌過,甚至被譽為驚艷了一代人的青春的人,但是記住她的只有那一代已經逐漸老去的人和很少一部分會去重溫老電影的年輕人,她的回眸一笑永遠驚艷在那些人的記憶里,也只停留在了記憶里。
現在是眼前這位年輕人的天下了,她的名字,自己聽過,她的演技,連自己也由衷折服。
這個圈子還是有希望的,心裡湧上欣慰,同時還有怎麼也掩飾不去的失落,她已經很少接戲了,讓她放下自己的標準去接一些只為了餬口的戲,她不願意。就如今這部電影,還是為陸飲冰作配,要不是好友力薦,劇本精美,配角戲份出彩,她是不會出山的。
收斂心神,和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人討論劇本,思想交鋒,時不時迸出閃光,一席長談,今日遇到的問題竟全都迎刃而解,如巧手撥雲見日,終得彩霞。
愈發佩服起眼前的年輕人,也愈發羨慕她。
她還有戲可以拍,可以當主角,可以盡情地燃燒自己的演藝生命。
「你接這部戲,是為了拿獎吧?」這位在業內傳說寡言的前輩破天荒地多開了一句口,有些後悔,似覺唐突,但說出的話收不回,也罷,溫吞半輩子了,偶爾出格一下也沒什麼。
「是。」陸飲冰也有些訝異,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在這個雙眼似乎看得透一切世事的前輩面前,隱瞞沒有必要。
「你會成功的。」前輩拍了拍陸飲冰的肩膀,淡笑著送上美好的祝福。
「借您吉言。」陸飲冰點了點頭。
「回去休息吧,你這臉……」她仔細瞧了瞧,柔聲道,「還得再敷一下。」
「誒,會的。謝謝前輩。」
「不客氣,我送送你。」
陸飲冰說著不用,後退到了門口,拉開門出去,一直走出去四五米遠,感覺背後似乎有道溫柔的目光在凝視著她,她回頭,前輩對她微微地笑了一下,眼底水光一亮,閃過某種名為落寞的情緒。
陸飲冰被她的笑容壓得心裡沉甸甸的,一步,兩步,三步,之後她像一個不穩重的孩子一樣快步跑了回來,短短几步,她居然跑得氣喘。
她的眼睛緊盯著對方尚未完全來得及隱藏情緒的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那雙眼睛和她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執著、堅定、充滿力量,從來沒有變過。讓這樣的人從銀幕上消失,太殘忍了。
「前輩,我有一個計劃,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陸飲冰清晰地看見了對方琥珀色眼底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