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笑然坐在火車上,看著小舅舅和弟弟越來越遠的身影,潸然淚下。
火車到新市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
她提著行李,一臉菜色的下了火車。
現在正是天熱的時候,火車上人多又擠,周圍傳來陣陣的酸臭味。
不知道是別人身上,還是她身上的味道。
陸笑然麻木的跟著人往前走。
這一列火車拉的基本上都是來新市當知青的。
她被分到大灣村,和她分在一起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
他們四人站在一起,等大灣村的人過來接。
中午的太陽很烈,幾人的汗順著額頭落在黃土地上。
大概等了一個多小時,分到別的大隊的知青都被接走了,就剩下他們四個還等在那裡。
另外一個女生叫陳果,她不耐煩的說:「這個大灣村怎麼回事啊?我們都等這麼久了,也沒人過來接。」
戴眼鏡的男生附和道:「誰知道呢?都說窮鄉僻壤出刁民,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把我們分到這裡來。」
另一個男生聽到兩人說的話,不動聲色的走遠了些?
現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對這種口無遮攔的人,一定要遠離,省得他們被雷劈的時候連累到自己。
陸笑然呆呆的站在那裡,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她很擔心父母和弟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安頓好了沒有?
一個漢子洪亮的聲音打斷陸笑然的發呆。
「你們幾個是不是分到咱們大灣村的知青?」
陳果有些生氣的道:「我們幾個是分在大灣村的,你是不是來接我們的?」
那漢子也是個好脾氣的,笑呵呵的說:「我是大灣村的小隊長,就是來接你們幾個的。」
「你怎麼才來呀?那麼熱的天,把我們快熱死了。」
那漢子仍笑著說:「女娃子,我們大灣村離城裡有些遠,路也不好走,所以才來的晚了些。」
陳果還想抱怨,陸笑然打斷了她的話,問那個漢子:「大叔,我們能把行李放在牛車上嗎?」
他們四人的行李都不少,牛車上還放了好幾袋東西,人是坐不下了,能把行李放下就不錯了。
>
那漢子爽快的說道:「可以,可以,把你們的行李提上來吧,這裡離咱們大灣村還有些遠。
你們兩個女娃輪著在車上坐一會兒,男同志就只有走路了。」
陸笑然和他道謝後,就把自己的行李提到牛車上。
另外三人看她把好地方占了,也提起自己的行李往車上放。
等把行李放好,陳果就搶先坐在上面,還得意的看了一眼陸笑然。
陸笑然看都沒看她,跟著牛車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趕車的漢子看陸笑然臉色通紅。
就笑著對陳果說:「女娃子,你下來走走,讓這個女同志坐一會兒。」
陳果不樂意的說:「我不下,這位置是我先搶到的,憑什麼叫我讓她?」
趕車的漢子笑容淡了點,他覺得這個女娃不知好歹,還有些得寸進尺。
什麼叫她先搶到的?這牛車是他們大灣村的,都是來他們村當知青的,怎麼你就比別人高一等?
陸笑然本來不在意坐不坐牛車,再走一會她還是能堅持的。
但看陳果那囂張跋扈的樣子,這段時間積累的怒氣瞬間爆發了出來。
她拉著陳果的胳膊,使勁的把她從牛車上拖下來,自己跳上牛車。
又對那漢子說:「大叔,咱們走吧!」
那漢子忍著笑說:「唉,好好,走嘍。」
陳果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陸笑然拉下了牛車。
她氣的罵道:「好你個不要臉的,竟敢搶我的位置,你給我下來,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陸笑然冷哼一聲道:「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要不然我把你的嘴給撕爛。
還搶你的位置?哪裡是你的位置?這牛車是你的嗎?你算老幾?
還對我不客氣,來來來,讓我看看你怎麼不客氣。」
陳果說不過她,指著她,氣著直哆嗦,最後說了一句:「哼,你給我等著。」
陸笑然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一路上,她都沒從牛車上下來,更沒讓給陳果坐。
那趕車的漢子也不提醒,就裝沒看到陳果走的汗流浹背,嘴皮都幹了。
直到大灣村,陸笑然才從牛車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