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破綻
黑夜之中，指揮不便，令旗的作用被大大削弱了。
只能靠傳令兵人力傳達命令的結果，就是攻防轉換、陣型排布、人員調動的效率大幅下降。
更何況，後方的數千漢軍仍沉浸在夜襲「勝利」的喜悅之中。
所幸，大營中幾處被點燃的營房逐漸燒了起來，火光照耀下彌補了一些視力上的不足。
「肅靜，肅靜！後退結陣，準備迎敵！」發現劉禪那邊令旗搖動的將校們，開始重新組織起後方有些混亂的漢軍。
方才他聽到的大量蹄聲並不是持續遠去、減弱的逃竄聲音，而是到了一定距離就突兀的減弱，成了只能隱約聽到的細微聲音。
張郃在重新整軍，準備反撲！
劉禪當時立刻洞悉了張郃的想法，此時也就忍不住感慨。
「張郃不愧是曹魏名將，突遭夜襲果斷放棄營寨、糧草輜重，而是將主力撤出，保存有生力量，果然名不虛傳。」
時之良將，五子為先。
張郃以巧變為稱，而鑒其行事，未副所聞。
後人的評價，確非虛言。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保留下有生力量，伺機在敵人收穫勝利喜悅、麻痹大意之時反戈一擊！
若能攻破漢軍主力，拿下街亭，就有機會盤活隴右，屆時何惜這些被焚毀的糧草輜重？
而其麾下能在遭遇夜襲的情況下，堅定執行張郃的命令，撤退時沒有拖泥帶水、猶豫不決，果斷放棄拖延時間的五百步卒。
而撤出之後士氣沒有一瀉千里，尚能有殺回來的勇氣魄力，其兵員素質確實稱得上一聲精銳。
可見張郃平日統兵練兵的能力也非等閒。
「既然如此，就只能靠赤星軍抗下第一波反撲了。」
短暫的混亂過後，後軍也終於開始了有序後撤。
赤星軍一邊警戒，一邊隨之一起有序後退。
很快，漢軍便撤出敵營。
「變陣·拒！」劉禪左手高舉成拳，高聲喝道。
撤出敵軍大營，沒有了那些礙手礙腳的營帳，接到命令的赤星軍立刻展開陣型！
也唯有赤星軍，在黑夜中仍舊能夠做到將令順利下達，整支隊伍如臂使指。
這不僅是因為他們的夜視能力，更是因為這些陣型變化，都已經訓練到可入骨髓的程度了。
隨著變陣的命令一出，持盾的橫刀兵迅速上前，重心下移，抽刀架盾！
隨後是預備隊中的矛兵，第一排單膝跪地，長矛的矛杆尾部戳在地面上，成大約30度角支出。
第二排矛兵將長矛豎成大約四十五度，再後排長矛平舉。
再後面是「赤星版大戟士」，持戟而立。
而原本追殺敵兵時衝鋒在前的騎兵隊、苗刀兵，此時則全部被保護在了隊伍最後方。
剩下的「弓弩手」們則在陣型兩側成翼狀展開，前後交錯而立，看似是為了不影響射擊角度而進行的站位。
隨後，這些「弓弩手」們在錢多的命令下，開始卸甲……
是的，就是卸甲。
砰！
他們先將那個長布包扔在一旁，將地面砸出一個淺淺的小坑，足見其分量之重。
麻布散開，露出了其中寒光閃閃的碩大長刀。
而後這些人又將上身相對笨重的玄鎧也扔在了地上，直到此時才能發現，他們內里居然還穿著一件皮甲……
這些在赤星軍裡面也稱得上魁梧健壯的戰士們，竟然是個個身披雙甲！
在這兩個側翼陣型之後，還緊貼中央方陣擺放著數台大傢伙，正是一次射擊可發十矢諸葛連弩。
此時這兩排諸葛弩，並非指向前方，而是對著方陣兩側。
也難怪，它們要是瞄準前方，那一旦發射能擊斃多少敵人不好說，自己前方的弓弩手卻是要先死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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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一直未與什麼稱得上精銳的鐵騎正面硬剛，這拒馬陣劉禪還是第一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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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前來街亭的時候並未想過主動出擊，所以原本陣型中很重要的「拒馬車」沒帶來。
但相對的，當初諸葛亮設計之初，這陣型之中也沒有「陌刀兵」的加入。
這番變化之後陣型威力到底是增是減，尚未可知。
何況雖然沒有了諸葛亮設計的拒馬車，整個陣型前方卻有現成的第一道防禦——張郃自己命人挖的壕溝。
就連那些被拖走的鹿角，此時也被重新拖了回來，物盡其用……
也不知稍後當那些曹魏精騎看見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賣力氣、干粗活挖的壕溝，做的鹿角，全都為劉禪做了嫁衣裳，會作何表情。
張郃並沒有讓他們等待太久，很快，馬蹄的隆隆聲便逐漸大了起來。
地表的顫動也開始明顯起來，魏軍騎兵果真又殺回來了！
「殺——！」
僅僅損失了二三百人的精銳騎兵，在張郃的帶領下義無反顧的殺回了大營。
一些營房被火把點燃，但由於設計之初中間就留出了比較寬闊的通道，火勢沒有連成一片，騎兵們也並未因此影響通行。
哪怕張郃當初並不認為劉禪有膽子主動襲營，建立營盤的時候依舊提前做了能讓騎兵來去如風的布置設計，今夜便派了大用場。
經過最初的緊張與驚異之後，調整好心態的張郃此時反而興奮居多。
劉禪既然慢了一步，沒能留下自己的主力，那就輪到他的回合了！
漢軍若退，面對騎兵追殺，與潰敗無異。
若不退，便要與他的三千精騎正面野戰，這正是他陣前叫罵許久而不得的美事啊！
「駕！」張郃提槍策馬，與親兵率軍衝鋒在前，仿佛已經看到了擊潰漢軍、追殺至街亭城下的景象。
曹軍大營的火光之中，這支西部精銳騎兵衝殺而出！
「放箭！」
眼見曹軍殺出，兩翼的弓弩手果斷放箭，似這種戰法如今已不需要劉禪一一「微操」了。
赤星軍的基層將校們，完全有能力自行把握戰機。
弓箭駑矢立刻飛蝗般射出。
「避箭！」
而張郃那邊對此也應對的十分熟稔，馬術精湛的騎兵們立刻俯下身去、人馬合一，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暴露在外的面積。
兩輪箭雨，收效寥寥。
一路殺到陣前的張郃，已經看清了漢軍嚴整的拒馬槍陣。
其實這倒不是不能硬沖，畢竟自己有兩千多精騎，前幾排玄鎧騎兵或許死傷慘重，可一旦藉此撕開口子，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可他同時，也看到了那道他親自下令挖的壕溝和架設的鹿角……
張郃頓時感覺一口氣堵在胸腔，憋悶無比。
「劉禪小兒！還不出陣受死，更待何時！」
憤怒的叫罵聲劃破夜空，張郃終究是不捨得麾下精騎損失慘重，只得率領騎兵在漢軍陣前畫了個弧，拐向側翼。
但他們也沒閒著，經驗豐富的魏軍立刻換上角弓，對漢軍的槍陣展開射擊，還以顏色。
赤星軍的戰士們亦是如教科書般應對得當，再加上裝備精良，魏軍同樣沒占到便宜。
然而轉向的張郃忽然眼前一亮。
「哈哈，劉禪小兒終究年輕。夜戰令旗難以看清，變陣困難，卻是被某抓住了破綻！」
他發現劉禪軍陣兩翼的弓弩手，面對轉向接近的騎兵，收縮變陣竟然顯得十分遲緩，並沒有及時收縮到陣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