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登船過江
所有糧草輜重搬運完畢，整裝待發的荊州軍終於再一次登上了北伐的戰船。
人群中不乏當初參加過上一次荊州之戰的老兵，只是此番的心態卻大不一樣了。
不僅僅是因為糧草充足、甲兵齊備、戰船也都換上了新造的大船。
更是因為上一次荊州之戰，江陵都險些被人端了，關將軍與太子尚能領著他們殺出一條血路，最終甚至反敗為勝，打得江東割地賠款……
縱然這次的對手換成那北魏曹仁，又有何懼哉？
「可那畢竟是曹魏大將曹仁統領的魏國啊。」
「是啊，曹軍步戰不弱，騎兵更強……我前幾天其實已經偷偷寫好遺書，和餉錢一起托人送回家去了。」
一些排隊等著登船的士兵小聲嘀咕著，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嘁。」走在前頭的一個老兵不屑地嗤了一聲。
那二人臉上頓時掛不住了：「你有甚資格嘲笑我們？平時就屬你喜歡偷奸耍滑！」
「就是，也就關將軍親自演練戰陣時你不敢偷懶，天天仗著自己資格老混軍餉……多識得幾個人有甚了不起的。」
「嘿。」那老兵也不急眼，只是回頭略帶輕蔑的笑笑，「老子當年給關將軍餵過馬、江陵給趙累將軍擋過箭，雖說文不成武不就，年齡又太大了爬不上去……」
說到這裡，那老兵忽然冷下臉來，淡淡道：「可還不至於被個曹仁就嚇尿褲子。」
「誰他娘嚇尿褲子了？！」
「呦，好大的口氣，『被個曹仁』？那敢問你又是哪位？」另一人倒是給氣笑了，「人家統領大軍多年，戰功赫赫，倒要被你這老兵痞說三道四。」
急眼的二人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周圍一些士兵也開始朝這邊張望，只是幾人情緒上來了，都沒注意到。
老兵聞言也被氣得一樂：「戰功赫赫？嘿嘿，一個手下敗將，人家魏國人自己往臉上貼金就算了，你們跟著起什麼哄？」
「啊？什麼手下敗將？」那兩個新兵聽罷一愣。
他們只是因這老油條的態度一時氣不過抬槓幾句，又不是真的心向曹魏，此時一聽這話立刻起了好奇心。
「你想說水淹七軍？可被衝垮又不是他？最後還不是死守樊城來著，這也不能算手下敗將吧。」一人仍不服氣。
「那他是咋剩個三千多人跑樊城去的？當初帶來的大軍呢？」
「啊這……」
那倆新兵面面相覷，不道啊，他們沒想過，也沒人和他們講過啊？
「當年守鎮守襄陽的可是樂進，而不是什麼呂常。」老兵漸漸嚴肅起來，「北人皆言樂進守襄陽時曾退關羽，後又於尋口與那文聘聯手破關羽……
「他若真能敵得過關將軍，為何兩度破敵之後我家關將軍尚在荊北鏖戰，那樂進卻不聲不響的被調到合肥去了？」
「呃……」
那兩人還真不知道這許多事情，此時都如聽故事一般。
「關將軍自是不屑整日炫耀當年之勇。」那老兵明顯有些忿忿不平，「卻也不該連爾等這些後輩也蒙在鼓裡。」
「我等確不知還有這些往事……張老哥，你再給說說唄？」二人眼中，這老兵臉上的褶子似乎也威武了不少，「老兵痞」直接變成「張老哥」了。
「哼，那樂進調去守合肥，既然那般勇武，為何不見似張遼那般出戰？之後再無作為？」
「是啊，這是為何啊？」
「他麾下精銳，早就被關將軍在荊北打光了！」
「……啊？」二人瞪大眼睛，滿臉難以置信，這和他們從外邊聽說的不一樣啊。
「哼！曹仁又是怎麼僅剩三千人躲進樊城的，這次伱們懂了吧？」那老兵惡狠狠吐了口唾沫，「不過一手下敗將，北方士人謊言粉飾罷了，怕他個卵！」
「……」
「說得好！怕他個卵！」
「好！待咱們跟著關將軍，再殺他個大敗而歸！」
「哦——！」
還沒等那二人說話，只見一旁圍觀的士卒們搶先爆發出一陣歡呼。
這老兵一番舊日「八卦」，竟是意外的讓這條船上的士兵們士氣大振。
只是見到自己不知不覺成了眾人的焦點，還搞出這麼大動靜，那老兵便是一臉苦澀——他是傅肜麾下，而那位，也是個暴脾氣的……
「這幫兔崽子！」果然，正在遠處與幾位將軍敘話的傅肜，忽然看到自己麾下船上生出這種亂子，臉上立刻就掛不住了。
眼見他罵罵咧咧的去了，趙累在後面笑道：「差不多得了，士氣旺也不是壞事。」
關羽撫髯輕笑，顯然也沒往心裡去，大軍團作戰，偶爾有這種小狀況很正常。
又不是誰的麾下都能像太子的赤星軍那般如鐵鑄銅人一般，老爺們兒戰前後兩嗓子給自己壯壯膽，實數尋常。
只是……
「這些人怕是不能執行父親的計劃了。」關平笑道。
「無妨，本就沒打算派他們上去。」關羽雙眼微眯，「不下大餌，如何釣得到大魚？」
關平笑容僵住，漸漸低下頭，終於還是沒忍住問了句：「父親，你於後方坐鎮，待兒將大魚釣來……不成嗎？」
「呵呵呵，我兒有心了，只是……」關羽眯著的雙眼微睜，「吾不現身，曹子孝必不心安吶。」
「……」關平未再相勸，抬起頭來，只是目光堅定的握緊了手中馬槊。
有些話不必再說出口，無論是一定要御駕親征的劉備、制定了如此計劃的關羽、又或者明知自己乃是佯攻仍在不惜代價攻關的張飛。
這一仗，是三兄弟能否實現當年夢想誓言的翻身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安穩的坐在後方。
劉禪明白，此時的關平自然也明白。
「走吧，此次雖無風浪潮水之威，卻有『北斗明月』之助。」關羽提起愛不釋手的寶刀，當先登船，「你我父子同赴疆場，共誅賊寇！」
「是！」
戰船陸續滿載，浩浩蕩蕩駛向江北。
襄樊兩地隔江相望，漢軍如此大的動靜，曹魏自然盡皆看在眼裡。
「呵……來得好，來得好啊。」得到消息的曹仁雙眼布滿血絲，如釋重負般喃喃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