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不是讓我去做保母嗎?不去,不去不去。」
張掖郡,五行峰大殿內,宋路潼的腦袋已經快搖成撥浪鼓了,連說了三個「不去」,一幅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無動於衷的樣子。
負責傳訊的宋路妘不禁有些失笑,上前幾步道:「潼弟,這可是族長和太上長老一同做出的決定,事關家族的未來,可由不得你這般任性,這事兒就算是鬧上長老會,最後還是得落到你的肩膀上,你說你是何苦呢?」
宋路潼頓時雙眸一瞪,大大的好似兩個銅鈴,不滿的道:「憑啥就非得是我去?家族這麼多築基修士,哪個不能護持他?
再說了,他自己也已經有了築基修為,就在靈州陽州這周圍逛逛,有幾個傷的了他,大不了讓族長多賜他幾件護身的寶貝也就是了。」
宋路妘微微搖頭道:「不一樣的,家族崛起的時間還太短,築基修士雖然多,但是能夠挑大樑的卻不多,族內的築基大圓滿修士你數數有幾位?
這護道人防的可不是築基修士,而是隨時有可能拋棄麵皮以大欺小的紫府修士,若沒有築基大圓滿的修為,這護道人又有何種存在的意義?」
宋氏這些年【築基丹】煉製了不少,築基修士也出了不少,但築基大圓滿修士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五位,即宋路舟、宋青刑、宋玉龍、宋路潼以及去年才突破的夏韻雪。
這其中,宋青刑正在閉關參悟紫府之道,宋路舟身為家族庶務長老,需要著眼家族的大小事務,同樣脫不開身。
而夏韻雪自然就更不可能了,釀酒作坊如今已經成為宋氏第一經濟支柱,每年的收入占據了宋氏總收入的五分之二還多。
現在她正在積極的開發其他能夠與【寒池釀】媲美甚至是超越【寒池釀】的靈酒,自然也不可能去做這護道人。
至於說宋玉龍就更不可能了。
兜兜轉轉,一圈數下來,可不就只有宋路潼最為合適了嗎?
這也是為什麼宋長生說這個人選非宋路潼莫屬,不是因為宋路潼有多合適,主要是沒有其他人可以調動了。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宋路潼也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一點,杵在原地不說話,有些生悶氣的意思在裡面。
宋路妘微微一笑道:「潼弟,其實這對於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張掖郡這邊經過你幾十年的不懈努力已經全部步入正軌,你待不待在這裡其實都沒有什麼分別,何不如隨佑麟一同出去走走?
你應該也有許長的時間未曾下過山了吧?」
聞言,宋路潼不由得覺得有些恍惚,仔細算下來,他確實已經有十幾年未曾下過山了,準確的說,自從突破築基之後,他下山的次數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沉默了半響,宋路潼最終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成吧成吧,唉,族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跟這個小輩走一趟吧,就當是出去散散心了。
但我有言在先,當保姆這種事情,頂多就這一次,可沒有下次了。」
「這些日後再說,你把這邊的事務安排一番,然後便隨我回家族去吧。」宋路妘耍了個小心眼,並未直接回應他,有些話還是別說的太滿為好。
宋路潼根本沒有意識到宋路妘話語中的漏洞,點了點頭道:「沒啥好交待的,這邊一切都挺正常,咱們直接回去就是。」
「如此也好。」
兩人返回蒼茫峰之後,宋長生特意來見了宋路潼一面,語氣嚴肅的叮囑道:「想必潼叔也知道佑麟對於家族來說意味著什麼,此次下山是為了開拓他的眼界,磨礪他的意志,是故,他並不知曉你們的存在。
所以,若非生死存亡的時刻,您千萬不能出手,您只要出手一次,就必須將佑麟帶回家族,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宋路潼立馬拍著胸脯道:「我什麼樣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族長就請放心吧,只要他不被打死,我絕對不會出手。」
「我自然是相信族叔的,不然也不會將這副重擔交到您的手上了,這一次還會有兩名家族隱堂的隱衛隨您一同下山。
和佑麟一樣,他們二人也是不知曉您的存在的,尋常的小事族叔不必理會,他們二人自然會處理,您只需在關鍵時刻護他們周全便可。」
「嘶……我怎麼感覺你還想讓我監視那倆隱衛呢?」宋路潼摸了摸滿是硬茬的下巴,一臉懷疑的看著宋長生道。
宋長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竟然開始動腦子了,很好,也算是一個不錯的轉變。
「也有這方面的意思在裡面,不過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幾位主事長老的意思。
您也知道,這兩人是家族培養出的第一批隱衛,以前從未讓他們執行過類似的任務,諸位長老對他們尚心存疑慮。
所以說,這次下山,您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看著他們,觀察他們的表現,他們的表現將直接影響家族未來是否繼續投入資源培養隱衛。
這一次下山您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宋路潼搓了搓手,嘿嘿笑道:「讓我下山當保姆沒問題,但是族長怎麼也得賜給我幾件寶貝防身吧?不然遇到紫府大修士豈不是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這是自然,早就已經給族叔準備好了,族叔且看。」
宋長生一揮手,宋路潼的身前便已經出現了數個光團。
他指著最前面的那兩個光團道:「這個白色的是爺爺煉製的護身符,使用之後可以激發一道護盾,足以抵擋紫府中期修士半個時辰。
這道紫色的裡面封存的是我煉製的劍符,裡面封存著我的一道劍意,一旦激發,尋常紫府大圓滿修士也得退避三舍。」
宋長生的話語中充滿了濃濃的自信,這道劍符是他耗費自身修為凝聚出來的,能夠發揮出他十成十的實力,威力絕對不遜色於一張三階極品攻擊符籙。
宋路潼雙眼放光,看著那張劍符嘴裡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有這道劍符在手,他就具備威脅到紫府修士的能力了,這次下山的安全性就有保障了。
既然知道宋氏目前面對的形勢,宋長生敢同意讓宋佑麟下山自然要做好十全的準備。
他又指著第三個光團道:「這是我煉製的三階【劍丸】,裡面同樣封存著一道我的劍意,足以讓你應對尋常的紫府初期修士。
最後這個裡面是我和爺爺的傳訊玉簡,關鍵時候捏碎我們就能夠洞悉你們的位置。
這些東西你只要合理運用,在紫府修士手中自保應該不成問題。」
「好好好,夠了夠了,哎呀,果然還是得天賦好啊,你老叔我這輩子都沒有得到過這麼多寶貝。」宋路潼笑的合不攏嘴,有這些東西在手簡直不要太安心。
聽到他的話,宋長生無奈的笑了笑,何止是宋路潼,就算是他也沒有一次性得到過這麼多護身的寶物。
這也就是宋佑麟要下山,才強行湊出來這麼多護身寶物,這些東西的價格可不低。
僅僅是那一枚三階【劍丸】,煉製的成本就不亞於一張三階上品的攻擊符籙,更別提還有他耗費修為煉製的劍符了。
又細細的囑咐了宋佑麟一番,宋長生才放心的放他離去。
當晚,宋佑麟便秘密下山了,除了他的護道人以及宋長生和宋路舟以外,誰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當然,宋佑麟也不知道,他以為的獨自下山歷練,實際上身後卻跟著三個人。
走到蒼茫峰山腳下,看著山外的鬱鬱蔥蔥,宋佑麟一時間有些愣神,二十多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下山,看著這片遼闊的天地,他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先找了個地方取出了一張輿圖。
這是一張大齊修真界的全況輿圖,上面記載著整個大齊修真界二十個州的山川地理,勢力分布等。
這還得感謝風語殿散布在各地的探子這些年來的不懈努力,讓宋氏終於擁有了一份詳盡的大齊修真界輿圖。
這張輿圖上面被宋佑麟用硃筆在上面做了密密麻麻的標註,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一條彎彎曲曲,幾乎由南至北,貫穿了整張輿圖的紅線。
顯然,為了這次下山,宋佑麟事先做了許多的規劃。
按照他的計劃,這次下山之後,先在靈州的範圍內歷練,等熟悉之後再去臨州、青州等地歷練,暫定的計劃是一路北上前往亳州,然後轉向夢州方向,最終經許州、相州一線返回蒼茫峰。
大齊修真界二十個州有十五個在他的規劃裡面,想要走遍這些地方至少也需要數年的時間。
不過,宋長生和宋仙鳴並未限定宋佑麟這次下山歷練的時間。
只要宋路潼不出手,宋佑麟想在外面歷練多久都可以。
「先去望月坊市吧,聽佑福說那裡是整個靈州最繁華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宋佑麟看清楚路線之後,收起輿圖往望月坊市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後不久,身著白袍的秦煜和身著黑袍的秦澤一左一右出現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
「左邊一切正常。」
「右邊遇到一個,不知道是哪家的,逮住想問點什麼,沒想到直接自盡了。」秦煜一臉不爽的將手中的屍體扔在地上道。
秦澤淡淡的點了點頭道:「這些陰溝裡面的老鼠殺了便是了,不用費盡心思審問,反正也問不出什麼。」
「也是,腦子裡面都被下了禁制。」
秦煜看向宋佑麟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咱們這位小公子雖然是第一次下山,但是目標規劃好像還挺明確的。」
「你以為誰都會像你一樣下了山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被提及這段黑歷史,秦煜的臉上也有些繃不住了,輕咳了一聲道:「提這些幹什麼,都過去了。」
秦澤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不繼續糾結,平靜的道:「出瞭望月山脈,咱們替小公子警戒就行了,只要不是必死的局面咱們都不需要出手,明白了嗎?」
「放心吧,都懂著呢。」秦煜滿臉的不耐。
「這一次的任務關乎到咱們整個隱堂未來的發展,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哎呀,考慮那麼多,你以為保護小公子這麼重要的任務家族會只交給咱們兩個?」秦煜不屑的說道。
聞言,秦澤頓時有點意外,他沒想到秦煜竟然也能想到這一層,這傢伙平時可從來不會思考這些的。
看到自家兄長那驚詫的眼神,秦煜不由得有些得意的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
「哼,難得你今天動一回腦子,道理雖然是這麼個道理,但我們兩人的表現將直接影響家族日後對隱堂的態度,不可大意。
行了,小公子快要走遠了,趕緊跟上去。」說罷,秦澤的體表浮現出一陣漆黑的霧氣,整個人融入到夜色之中。
秦煜撇了撇嘴,緊隨其後。
待他們走後,宋路潼從黑暗之中走出,失笑道:「這兩個臭小子,這是在說給我聽呢?
不過,這兩人確實是聰慧,難怪會從那麼多人裡面脫穎而出,不枉家族這些年的大力付出。」
說罷,魁梧的身軀也融入到夜色之中……
「小麟子,在幹嘛呢,咱們該下山了。」
清晨,宋佑福一把推開宋佑麟的房門,隨後整個人便愣住了,因為房間之中空空如也。
「我靠,他不會一個人下山了吧?」宋佑福眼睛一瞪,頓時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艹,這傢伙也太沒良心了,竟然扔下我一個人跑了。」宋佑福心中怨氣滿滿。
他本來早就可以下山了的,就是考慮到宋佑麟是第一次下山,沒有任何的經驗,想帶著他一起,卻沒想到對方早就提前一步下山了,頓時讓他有種錯付了的感覺。
其實這還真怪不得宋佑麟,他本來是打算和他一起的,但宋長生卻臨時通知他趁夜下山,還說不許驚動任何人,沒辦法他才放了宋佑福鴿子。
宋佑福自然不曉得個中內情,關上房門,一個人罵罵咧咧的往山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