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洞府之內,幾大勢力涇渭分明,除了宋氏與落霞城在一塊以外,天脈宗和天劍宗各占據了一片區域,且布置了結界,隔絕了聲音的同時還能防止他人窺視。
有了結界作為阻隔,天劍宗眾人再也忍不住了,新晉長老劍鴻滿臉憤慨的道:「此地位於許州和雲州邊界,還是我宗弟子發現,破陣亦有我宗的一份功勞在其中,細論下來,我宗怎麼也應該占大頭才是,結果卻是給其他人做了嫁衣。」
也不怪他如此憤慨,天劍宗主要經營的勢力範圍名義上是在許州,實際上雲州一直都是受天劍宗庇護,數百年來,雲州的各大築基勢力也是以天劍宗馬首是瞻,年年進貢。
天劍宗內有大量雲州出身的弟子。
大齊修真界各大勢力也都默認雲州乃是天劍宗治下的疆域,只不過沒有擺到明面上罷了,就如同陽州之於宋氏。
誰都知道陽州是宋氏的地盤,但從名義上來說,宋氏的基本盤卻只有靈州,陽州乃是屬於烈陽宗的,烈陽宗覆滅之後則歸屬七大家族。
七大家族之中只要再誕生一位紫府修士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陽州納入自己的統治。
當然,前提是要承受的住宋氏的怒火。
這處無名洞府所處的位置位於雲州和許州之間,從主權上來講自然是屬於天劍宗的,就如同許州內的礦脈屬於天劍宗一般。
白老鬼好歹還參與了大陣的破解,插一腳也就罷了,結果宋氏和落霞城這兩個相距萬里的勢力也來橫插一腳,天劍宗反倒成了競爭力最弱的那個,著實令人氣憤。
尤其是宋氏,前後擊傷了大長老劍鳴和宗主劍虛,簡直是將天劍宗的麵皮按在地上瘋狂磨擦,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劍虛還要當著宋氏眾人的面懲罰觸犯門規的弟子,這可是千年來頭一遭!
聽到他的話,正在給劍鳴療傷的劍無憂和齊宣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們卻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見無人附和自己,劍鴻面色一厲道:「宋氏高層以及族內菁英弟子盡數匯聚在此地,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們不如暗中通知陳、呂二位長老暗中過來與我等匯合,將他們盡數圍殺。
如此一來,不但能夠一雪前恥,還能為宗門未來進駐相州乃至南方其餘幾州掃平障礙,兩全其美!」
他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大膽。
族長、太上長老、首席客卿長老以及護山靈獸四者代表著宋氏的最強戰力,宋青刑、宋青熙、宋佑麟、宋佑福這四者乃是宋氏自宋長生以下最有潛力的天才修士。
不說將他們全部留下,就算只留下一半都足以讓宋氏感到傷筋動骨,根基動搖,百年之內都無法再對天劍宗造成威脅。
一時間,劍無憂和齊宣對視了一眼,頓時都對這個提議感到有些心動。
算上在萬劍山留守的兩名長老,天劍宗一共有七名紫府修士,其中劍無憂乃是紫府大圓滿,劍虛和劍鳴都是紫府後期,剩下的四人之中雖然只有一名紫府中期,但不管是從質量上還是數量上,都對宋氏具備壓倒性的優勢。
似乎……可行性很高啊……
就在這時,一直在打坐療傷的劍虛睜開了雙眼,雖然一直在運功,但眾人的交流都一字不落的進入到了他的耳中,他幽幽的嘆了口氣道:「你們還是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吧,宋氏如果真的那麼好對付,早就已經被烈陽宗覆滅了。
他們既然敢來,難道會不事先準備倚仗?你們太小覷宋氏了,也太小覷宋長生。」
一個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所思所想自然也不同。
劍鴻的提議看似誘人,但在劍虛看來,成功極低。
若是成了也就罷了,一旦沒有取得成果,尚未從上一場大戰之中恢復元氣的天劍宗就將陷入另一個戰爭泥潭,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所以他才會在宋長生的面前做出這麼多的讓步。
聞言,劍鴻卻頗有些不服氣的道:「宗主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宋氏只是區區小族,幾十年前連給吾宗提鞋都不配,縱然這些年僥倖崛起,但論起底蘊來還差得遠,能有什麼倚仗?」
劍虛瞪了他一眼,怒其不爭道:「你自己也說了,幾十年前宋氏不過一築基小族,但現在他們卻已經具備和我宗分庭抗禮的資格,其成長何其迅速,你莫非以為這是僅靠『僥倖』就可以辦到的?」
「正因如此,我們才更應該將宋氏扼殺於搖籃之中。」劍鴻梗著脖子道。
「天真,你只看到了雙方在明面上的實力對比,若是宋氏聯合天脈宗和落霞城又該如何?」
劍鴻頓時一愣,略帶遲疑的道:「落霞城有可能會出手相助,但天脈宗卻未必吧?」
劍虛冷笑了一聲道:「天脈宗上下早就對我宗心存不滿,只不過他們還需要有人鎮守東南,一時間找不到替代者,沒有下手罷了。
若是對宋氏下手,白老鬼必然不可能讓我們如願,不需宋長生開口,他就會下場賣宋氏這個人情。」
話音落下,眾人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他們知道,劍虛所言並非無端的臆測,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先前叫囂的最凶的劍鴻此刻也不說話了,冷著張臉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劍無憂亦忍不住嘆息,數十年前,天劍宗和天脈宗還堅定的站在一起,現在卻也走到了對立面上。
若是雙方的關係一如既往,那麼天脈宗就可以幫助他們擋住落霞城,而他們則集中力量圍攻宋氏,成功率還是挺高的。
只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隨著天劍宗的壯大,和天脈宗走到對立面是必然的,就如同曾經的金烏宗和落霞城。
看著眾人的反應,劍虛忍不住暗自搖頭,其實他有句話還沒說出口,就算天脈宗置身事外,只要落霞城在,他們也不可能取得成功。
近年來沈卿秀名聲不顯,許多人對她並不怎麼了解,已經忘記了她玉面羅剎這個名號是怎麼來的。
他卻是清楚,那可是對方一刀一劍殺出來的,其實力絕對不能以常理度之,天劍宗一眾紫府修士之中,也唯有劍無憂親自出手才頂得住。
但沒了劍無憂,誰又能擋的住宋長生呢?
就在他們爭執之際,宋長生也在通過宋青熙等人傳回來的消息判斷這個洞府以及那秘境的底細。
根據他們目前探索的情況來看,那秘境之中存在著大量的廢棄建築,其建築風格頗為復古,和大齊仙朝時期的風格非常相似,處處充滿了文明的氣息。
根據宋青熙的判斷,這不像是用來磨礪門人弟子的秘境,畢竟裡面一無凶獸,二無妖獸,環境也不險峻,還有大量人族生活的痕跡。
這些信息讓宋長生等人意識到,先前的猜測恐怕出現了些許偏差。
沈卿秀同樣得到了大量門下弟子的反饋,她動用【共振羅盤】與落霞城那邊溝通了一陣,最終衝著眾人道:
「我命人查閱了古籍,並沒有發現與此地有關的任何記載,完全就是一片空白,而以這洞府主人的實力,不可能如此默默無聞。
聯想到思雨她們的發現,我覺得這裡極有可能是一處隱世宗門的道場,這個宗門的主體生活在那秘境之中,洞府處於時常隱藏的狀態,裡面的人又幾乎不在外界活動,所以才沒有留下記載。
後來他們可能遭遇了什麼天災,導致秘境崩壞,所有人驟然隕落,於是此地便被徹底封閉了。
由於此地荒涼,資源稀少,鮮少有人踏足,是故一直沒有被人發現,直到這次,幾個小輩機緣巧合之中踏進陣法之中才得以重現於世。」
「隱世宗門的道場?」宋長生等人頓時面面相覷。
眾所周知,紫御界的周邊環繞著數量龐大的小世界,它們以空間甬道和紫御界相互連接。
這些數量繁多的小世界,大多荒涼無比,法則不全,有的甚至還充滿了危機,卻也不排除有一部分法則健全資源豐富的,就如同宋氏目前正在開發的蒼莽小世界。
修真界紛爭不斷,有些厭倦了爭鬥的大能者就會專門尋找這一類的小世界棲身,久而久之,就會在其中衍生出文明。
不過,這種乃是少數,更多的卻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逃到這些小世界的,可能是為了躲避仇家或者是因為別的一些什麼原因,總之,他們必須隱藏其中,不能輕易在外界露面。
這些勢力便是隱世宗門的統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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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長生便有將蒼莽小世界打造成宋氏未來的一條退路的想法。
如果當真走到了那一步,宋氏也可以歸類到「隱世家族」裡面去,等家族實力大漲或者是仇家覆滅的時候才會重啟封印回到紫御界。
這一類勢力,有的窮困潦倒,有的卻富得流油,就是不知道這裡的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第一次接觸到這一類勢力,宋長生的內心還是非常期待的,只可惜入口被設下了禁制,不能親自進入其中,多少有些遺憾。
就在眾人猜測之際,進入到秘境之中的眾人卻有了重大的發現……
只見一片荒蕪蕭瑟的平原之上,矗立著一座面積不亞於落霞城的雄偉城池,斑駁的青銅城牆雖然損毀嚴重,但眾人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一股撲面而來的古老與滄桑。
宋佑福站在青銅城牆的廢墟之上,遙望著城內,滿臉驚訝的道:「我去,我沒看錯吧,這裡竟然有一座城池。」
已經和他們匯合的宋佑麟倒是顯得比較鎮定,畢竟他已經在裡面待了好幾天了,對裡面的情況,心裡已經大概有了個數。
數日前,宋佑麟和幾名天劍宗弟子進入到洞府所在的山谷之後就觸發了陣法,眼見避無可避,他只能咬著牙與那幾人戰了一場,斬殺一人,傷了一人。
但雙拳畢竟難敵四手,他也在圍攻之中負傷,只能進入洞府和他們周旋,卻也只堅持了一日,就被他們給逼到了死胡同。
就是在這時,他無意之中激發了秘境的傳送門,雖然裡面的情況不明,但已經無路可走的他只能選擇進入其中。
那幾名天劍宗弟子可沒有這個勇氣,選擇留在外面守株待兔。
就這樣,宋佑麟才成功將這些人擺脫。
雖然流落到了一片未知的地域,宋佑麟倒也沒有驚慌失措,秉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他開始在這方世界探索起來。
然後他便發現,這方世界雖然很是破敗,卻並非沒有生物存活,偶爾也能看到幾隻體型不大的野獸。
除此之外,最吸引他的便是那些建築的廢墟。
這些建築是成片分布的,規模有大有小,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凡俗世界的鄉鎮,只不過是被毀滅過後的,一個活人都沒有,剛開始更是連屍體都沒有看到,應該是年份太久全都腐朽了。
幾天探索下來,收穫微乎其微。
身處這樣一方孤寂的世界,難免會讓人感到彷徨。
好在,沒過幾天就有人聯繫到他,自稱是家族隱衛。
與秦氏兄弟匯合之後他才知曉外界出了什麼事,同時也知道天劍宗派遣了更多的人手來尋找他。
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得繼續深入,躲避追殺。
這方世界面積不小,天脈宗和天劍宗那幾十個人撒進來毫不起眼,連宋佑麟等人的影子都沒看到。
就這樣,他等到了宋路潼,等到了宋青熙等人。
在他們匯合之後不久,負責向西方探索的宋長玄便向他們傳來了消息,聲稱發現了一座城池。
於是宋青熙一聲令下,所有的宋氏修士都往宋長玄所在的位置靠攏,近二十名築基修士放在大齊修真界已然是一股不俗的力量,但在這座雄偉的城池面前卻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眾人正準備入城探索一番,宋佑福卻突然彎下腰在腳下的一堆廢墟裡面扒拉起來。
不等眾人詢問,他便從裡面扯出了半塊破碎的牌匾。
依稀可以辨別出「王城」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