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在內部。
還是最為根源的本我意識深處,一直被視為最大的依仗,是他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不可或缺的助力。
可如今,卻要拔刀相向,思及於此,白東臨不由神情複雜,內心五味雜陳。
「父親,九色神光雖神秘而強大,但它終究只是死物,不存在任何意義上的自我思維意識,一切行為,皆乃本能。」
白源似乎知道自己父親內心的糾結,不由神情一緩,輕聲安慰道。
父親大人的痛苦,孤獨,沒人能知道,連他也是管中窺豹只知一二,但一次次的埋葬己身以及已知的一切,重啟一世又一世,只為尋求那一線機會,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白源感到心中有些發堵,只恨自己所做的太少,不能為父親大人分憂。
「這些我都明白。」
「行了,老子沒那麼脆弱,還用你來安慰。」
白東臨擺了擺手,諸多雜念已煙消雲散,思維歸於絕對理智,眼中只存沉靜漠然。
「別說它只是死物了,就算擁有意識,我也不會坐視不管,任由它吞噬白光!」
語氣決絕,不可動搖的意志信念展露無遺。
「父親明鑑!」
白源聞言,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畢竟是重啟的一世,有很多的東西都不在掌控之中,若是父親改變了想法,也不是不可能的,幸好,沒有意外。
獲知的信息雖少,只有三言兩語,但對於白東臨來說已經足夠了,足以推導出許多東西。
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
這九色神光不知因何而存在,是一開始就是九色後因未知原因而分裂,還是獨立的九種神光追求融合為一,只是尚未功成,這些暫且不知。
但能確定的是,這已經融合的七色神光,目的很明顯,為的就是吞噬白光,以及黑光。
白光,是萬族的起源,是一切諸天的誕生之基,是無盡生靈源遠流長的根本。
黑光也是如此,只不過受益者換成了黑災生靈。
若是任由七色神光吞噬白光,結局可以預料,萬族諸天漩渦將成為一潭死水,一切走向歸墟只是時間問題,更別說再有新的超脫者誕生了。
白東臨也可以選擇坐視這一切的發生而不顧,他與眾多人族超脫者,自然不會因此殞落,但往後的日子裡,面對死氣沉沉的世間,是否就太過枯燥寂寞了一些?
一者是死物,一者是無盡眾生,至親族群,該如何選擇白東臨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誰叫他在成就強者之前,首先是一個人呢?
人性尚存,自當做不到棄之不顧。
「若是猜測不差,這七色神光,任何一種單獨拎出來,都可繁衍出一方無盡諸天漩渦,孕育出獨特的生靈,如同萬族與黑災一般。」
「難怪,七色神光賦予我的天賦如此強大,以它能孕育無盡諸天的本事,且每一方諸天都可自我生成物質能量,這反映在不死不滅上,重構身軀所消耗的質能,又算得了什麼?」
「難怪,黑災與萬族仿佛天生敵對,生命存在形式完全迥異,只因這神光之間具有本能的敵意,都想吞噬掉對方。」
「這七色神光的出現,是否代表著,已經有七方未知的諸天漩渦,已然泯滅?」
「唔,也不一定……」
白東臨眼中思索瀰漫,已知的信息不多,稍有錯判就謬之千里,現在還不能妄下論斷。
也不知未來的自己,不,應該是上一世未來的自己,是否探知到了更多的信息。
「小源,我傳遞給自己的信息,還有什麼?」
出乎意料,白源果斷搖頭,緩緩說道:「父親,您已經知道了,這是重啟的一世,並不是簡單的時間循環。」
「甚至可以說,這一世與上一世,兩者之間不存在聯繫,因為我本不該存在,這便導致會出現無數的變數,上一世的您只能點出一些關鍵,若是所言太多,不僅無用,還可能會誤導您的判斷。」
「父親,您對自己擁有絕對的自信,您相信這一世的您,能處理好一切。」
「呵,只能說不愧是我嗎?」
白東臨搖頭失笑,倒是他想差了,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做毫無意義之事?
「好吧,我明白自己的敵人是誰,就足夠了,小源,給為父說說吧,所謂的源點計劃!」
「是!!」
白源精神一震,他被父親扭轉底層邏輯,送入這一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啟動「源點計劃」,如今終於到了匯報戰果的時候了。
「父親,源點……」
「嗯!?」
父子二人突然同時皺眉,緩緩轉頭,看向遠方,眼中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喜之色。
……
或許,我也能如同父神一般,成為凌駕超脫之上的存在!?
思及於此,黑源心中滾燙無比,無窮的野心滋生,撕咬著心靈,讓他興奮得手指顫慄,想要怒吼咆哮,以泄心中豪情。
「哈哈哈!!」
「源點之主,你的秘密,你的力量,都是我的了!」
至於先一步進入此地的人族超脫者?
黑源跨越漩渦,出現在純白時空的瞬間,目光便落在了白東臨身上,眼中凶厲殺意,洶湧不定。
「哼!白東臨?不過是一介新晉超脫者,還能翻了天不成?」
黑源,竟然不知道白東臨是七色神光承載者這一個身份,很顯然,婆輪剎帝與異族超脫者,都沒將這個信息告知於祂,由此可見,各方勢力之間勾心鬥角有多麼複雜。
「白東臨,你可尋到了源點密藏?交出來,我或許能饒你一命。」
畢竟晚了一步,在不能確定密藏獲取難度的情況之下,黑源自然是懷疑白東臨已經得手了,無論如何,祂一位絕巔敘事級,要滅掉一個連存在痕跡都還未來得及散播的新晉超脫者,還是不難的。
交不交出來,哪怕沒有取得密藏,黑源都沒打算放過白東臨。
白東臨暗自嘆息,為何總是有不知死活的東西來找他麻煩,身影微動,便要起身出手。
經過完美世界裡的閉關修行,他的實力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也罷,就拿這黑源練練手了。
「父親且慢!」
「這種傢伙,又怎勞您親自出手?正好,藉此機會,孩兒為您展示一下源點計劃的成果。」
白東臨聞言,停下動作,一臉好奇的看向白源,他以前只知源點藍星是諸天道衍的連結節點,至於源點的其他隱藏能力,就一無所知了。
只見,白源緩緩起身,雙眼漩渦已經停止了旋轉,在其深處,有無窮無盡的白色光點璀璨閃耀起來。
「死。」
低聲呢喃,無垠的滄桑漠然,似來自萬古之前,這一刻,白源不再是會拍馬屁的白東臨之子,而是無盡歲月以前震懾一切敵的源點之主!
咻——
一束白光,從白源眼睛深處射出,沒有任何氣息波動,也無形體速度概念,就這麼直直的貫穿了黑源的眉心。
「這,這不可能……」
黑源張了張嘴,神色迷茫,下一個剎那,身影消失不見,無聲無息,仿佛是被橡皮抹去了一般。
「哼!」
白東臨眉頭緊蹙,意識翻滾,竭力壓下了激盪的七色神光,幸好,那白色光束只是一閃而逝,七色神光這才只躁動了一瞬。
這就是源點計劃嗎?
竟然能驅使白光為己所用,如此說來,完美諸天的異常,根源果然在源點之上,荒天帝等人所催動的力量,也與這白光脫不了干係。
完美諸天所涉及到的只是一顆源點,而剛才白源所驅動的源點,不計其數,能一擊秒殺黑源,也就合情合理了。
「父親,所謂的超脫之上,也就是邏輯之力,它並不是修煉所得,而是來自這九色神光,每一道,都是一種邏輯權柄。」
「融合神光,執掌權柄,驅使邏輯,超脫之上!」
白源一擊秒掉黑源之後,仿佛沒事人一樣,只是重新旋轉起來的雙眼漩渦,卻虛淡了許多,連滄桑古老的意味也有所消減。
源點之主終究是死了,留下的只是記憶痕跡,只能藉助白東臨的血脈顯化,若是沒有小白源的出世,就會直接出現在白東臨腦海之中,少了自我思維,只是單純的信息。
這點記憶痕跡,能驅動源點已經很不錯了,自然消耗極大,再來一次恐怕都會提前消散。
「荒天帝告訴我,源初黑光正在突破邏輯,是不是,就是在融合黑光?」
白東臨眼神沉靜,對邏輯之力的起源仿佛早有猜測,心中波瀾不驚,將話題引向了黑災。
「呵呵,父親猜得不錯,吞噬神光雖然可成就邏輯,但那是以犧牲一方諸天漩渦的前途為代價,父親您自然不會吞噬白光,於是便有了迂迴之策——源點計劃。」
「至於源初黑光……」
「嘿,無盡歲月以前的那一戰,我若是不狠狠逼祂一把,祂又怎麼會拋棄顧慮,不惜一切代價去融合黑光?」
「有源初黑光這個黑災土著作為緩衝,父親您將其吞噬之後,融合黑光就有十成把握了!」
白源稚嫩臉龐,此時卻露出極其成熟老辣的神態,仿佛是那坐觀風起雲湧,推動一切的幕後黑手。
「很好!」
白東臨雙眼微眯,確實是他的種,足夠陰險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