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災諸天漩渦核心,終末之無的最深處,幽暗迷霧無邊無垠,似有生命般蕩漾起陣陣漣漪。
此域,乃是黑災的絕對禁區,顯露於現世的只是概念表層投影,而這最底層的核心才能稱之為終末之無,沒有看守者黑源的引路,就是黑災超脫者也不能冒然入內。
婆輪剎帝初遇白東臨,意識到以祂的手段都無法抹殺對方,心生異樣之際,便準備以「真實幻境」將其拉入終末之無,目的有二,一是誅殺人族隱患,二是想藉此試探源初黑光的底細。
可惜,計劃最終以「戰」的亂入而失敗,但由此可知,黑災內部的叛亂早有預兆,畢竟同為超脫者,誰也不想被一個隨時都可以抹殺自己的存在踩在頭上。
呲啦——
終末之無的表層概念,無限重之屏障,被一道銀白劍芒斬開,下一剎那,諸多氣息強絕,形態各異的偉岸存在接連踏步而入,卻是人族、異族、黑災三方聯軍到了。
抬眼一掃,近五十位超脫者,這是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一股力量,幾乎可顛覆一切。
「源初黑光?」
古塵沙眉頭緊蹙,俊逸臉龐一片冷厲之色,璀璨目光望穿迷霧,看見了矗立在此域中心的無字石碑。通體漆黑的石碑無有大小概念之分,扭曲不定,時而大過無盡諸天漩渦,時而藐小得不可觀測。
「耶和華,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一眾人族超脫者,實力皆不在古塵沙之下,自然也看見了迷霧深處的石碑,以及那令人不安的氣息,這已然說明,永暗耶和華沒有誆騙他們。
「呵呵,在大是大非面前,吾還是能分清楚輕重緩急。」
永暗耶和華眼露神秘笑意,事情發展至如今這一步,祂已經做到了極限,將一切有利面都向異族傾斜。
源初黑光若是成就邏輯,以黑災的脾性,無論是人族還是祂們都逃不過被毀滅的結局,此次借力打力,不僅可以消耗人族力量,謀奪源點之秘,還能掐滅黑災隱患,一石三鳥,完美至極。
一旁的婆輪剎帝等黑災超脫者,暗中視線交匯,祂們已經通過氣了,皆否認泄露了情報給耶和華,心中不由疑慮重重,這鳥人究竟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源初黑光的存在,是絕對的隱秘,哪怕是以超脫者的手段,無論通過任何方式,都不該獲取才對。
三方相互敵對的勢力,此時因源初黑光而強行扭合在一起,雖心中相互忌憚,算計,恨不得致對方於死地,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得等解決了源初黑光後再來定奪。
「唉——」
轟隆隆!!
幽幽嘆息,飽含無盡滄桑,貫穿了萬古時空,在神聖時間線上迴蕩不止,過去現世未來,有諸天萬界被嘆息波及,頃刻間扭曲成一團不可名狀的混沌事物。
音波所過之處,終末之無激烈顫慄起來,無盡迷霧翻滾不息,似有恐怖之物蟄伏其中,欲擇人而噬。
源初黑光感知到了眾人的到來,於無字黑碑中緩緩睜開雙眼,眸光幽黑深邃,一切概念都不可自制的往其中坍縮。
「果然如此嗎?」
源初黑光低聲呢喃,祂自認為已經足夠小心,卻不成想最後關頭,還是有意外找上門來。
「邏輯,從未有存在抵達過的無上之境,一旦涉足,便會引來劫難困厄?」
想到此處,源初黑光搖了搖頭,無盡諸天,文明無數,有一些修煉體系,到了某些境界之時,確實會有天罰、道劫之類的東西出現,以考驗修行者。
但這些東西,只是天道意志,或者大道意志,因天地無法負載太多的強者,而自然孕育的手段,只存在於那些無法自我成長的諸天世界之中,比如強者的體內世界,或者一念開闢出來的大千宇宙。
空無之域中自然孕育誕生的諸天,卻是沒有這種限制,諸天可自我成長,能量無限,別說強者的數量了,甚至連超脫者都能孕育出來,所謂的天罰也就沒了意義。
祂源初黑光是誰?
超脫中的絕巔存在,離邏輯只有一步之遙,諸天意志連祂的一聲嘆息都無法承受,又怎麼有資格安排人劫阻祂道途?
因此,源初黑光認為,如今的局面只能歸咎於超脫者意識的不可捉摸。
聯合起來誅殺祂的都是超脫者,他們的思維意識絕對獨立、絕對自由、絕對的不可窺視與侵染。哪怕就是祂,也不能看清自己麾下超脫者的心思,這才導致有叛亂發生。
或許,只有踏入邏輯,才能掌控超脫者的意識,甚至是將其篡改。
源初黑光按下思緒,將目光看向了婆輪剎帝,萬族要殺祂而後快祂自然能理解,也理解己方超脫者為何會叛變,但這群吃裡扒外的傢伙,令祂心中更恨,打定了主意,一旦破關,首先就要宰了這些叛徒。
「竟然有九成的超脫者選擇了背叛,吾真就令爾等如此忌憚嗎?還是說……」
源初黑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整個黑災,除了黑源等幾個經常待在祂左右的超脫者以外,余者都叛變了,這數量著實讓祂意外。
「無所謂了。」
「等融合黑光,徹底穩定邏輯權柄,再多的超脫者也不夠殺。」
源初黑光眼中的異色很快散去,雖然隱隱約約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但即將融合黑光,邏輯之力給了祂極大的自信,點點疑慮,並不能擾亂祂堅定的信念。
「哼!想阻吾成道?先能接近此地再說吧!」
源初黑光神色冷厲,面對數十超脫者的圍攻之勢,卻並沒有選擇退避,也是退無可退。
黑光是黑災諸天漩渦的起始,也根植於諸天漩渦核心,祂要融合黑光,就只能待在此地,否則,直接遁入無垠空無之域中,誰又能尋得祂的蹤跡?
鐺!!
源初黑光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彈,與石碑交擊出清脆聲響,下一刻,無形波紋蕩漾開來,無盡迷霧隨之而動,不計其數的怪異陰影緩緩顯化,或靜謐無聲,或嘶吼咆哮……
「桀桀桀——」
源初黑光冷笑閉眼,緩緩隱匿不見,將一切注意力重新放到融合黑光之上,不再關注外界。
邏輯死關,不得有任何打擾,也不可中斷,祂又豈會不提前做好萬全準備?
就是以自身血脈斬化而出的黑源,源初黑光都不抱有絕對的信任,祂只相信自己,以及自身的力量。
「這,這是……」
無限迷霧,分割成了一道道難以跨越的詭異時空,足有近萬層,將核心的無字石碑一層層全方位包裹。
第一層迷霧時空,是一片虛無,只懸浮著一張血跡斑斑的青銅桌,十三張椅子零星環繞,有面容模糊的身影端坐其上,手持刀叉,餐盤中所陳列的竟是堆積如山的渾圓諸天。
無聲的進食,每一口所吞下的,都是無法計量的生靈,見此一幕,似有無盡的哀嚎與悲鳴,在耳畔縈繞。
第二層,一輪漆黑大日懸掛,釋放著無窮的光與熱,隱約可見,有一尊高大身影,上身赤果,手持長槍盤坐大日之上。
殺!殺!殺!!
肅殺之意,猩紅似血,濃郁至極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第三層,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海,沙粒色彩斑斕,凝神望去,竟是一顆顆諸天殘骸,沙海起伏翻滾,似有龐然大物在其中極速穿行。
……
一層層迷霧時空,景象各不相同,成為最堅硬的屏障,將超脫者聯軍阻隔在外,若只是表面所見,想唬住任何一位超脫者都是不可能的,但那迷霧時空中皆散發著一股奇特而詭異的莫名氣息,讓眾人不由神色嚴肅了起來。
「會是那可怕的力量嗎?」
「不可能!」
「源初黑光不敢現身,必然是還未功成,怎能操控邏輯之力?」
「那也不一定……」
道主低聲呢喃,一臉若有所思,荒葉二位天帝,也不是沒有成就邏輯嗎?不還是驅動了邏輯之力?代價雖然有點大。
竟然如此,誰又能保證源初黑光不行?祂可是已在尋求踏入邏輯!
源初黑光太過古老,太過神秘,與祂同一個時代的也只有源點之主了,除了黑災超脫者,萬族沒人與其打過照面,對方有什麼手段,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都看著本帝幹嘛?」
婆輪剎帝眉角微顫,一臉難堪之色,這終末之無雖然來過不少次,可從未察覺到有此等可怕的布置,源初黑光從未提及,想來,也是早對祂們有所防備。
「沒時間耽擱了,千難萬阻,以劍斬破便是!」
通天目光冷厲,一如既往的果斷,殺意凜然,手握青萍劍,踱步向迷霧時空走去。
「且慢。」
永暗耶和華不知想到了什麼,出聲攔下通天,身影一晃,顯化逆十羽真身。
「此戰乃是因吾所起,理當由吾打頭陣,以表決意。」
耶和華雖然是鳥人,但不代表著祂喜歡做出頭鳥,之所以如此,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義凜然,而是因為第一層迷霧時空與祂關係匪淺,若是從萬層時空中選擇其一,自然是這第一層最適合祂,也最有把握破局。
「好,那麼第二層就交給我了。」
通天對此自然沒有意見,任由耶和華從身旁踏步而過。
「呵呵,有趣,有趣。」
耶和華一踏入迷霧時空,身影便自動出現在青銅桌面前,身下也浮現一張椅子。那十三道陰影,只是瞥了一眼耶和華,便繼續大快朵頤,每一口都能吞下數方浩瀚諸天。
轟隆隆!!
隨著永暗耶和華入駐,第一層迷霧時空激烈晃動,隨後坍縮,沉沒於概念深處不見,兩者在其中的博弈不可窺視,但毫無疑問,只有一方能活著出來。
「通天道友,小心!」
「嗯。」
通天輕輕點頭,無所畏懼,踏步走上漆黑大日,下一刻,無盡劍光與槍芒,淹沒了一切,迷霧時空也隨之坍縮消失。
阻礙萬重,超脫者聯軍不過數十,要想接近無字石碑,可不容易,每一層迷霧時空都能拖住一位超脫者,由此可見,他們先前的猜測可能成真了。
邏輯之力嗎?
婆輪剎帝,與一旁的阿撒托斯、永恆之罪等相似一眼,神色都有些可怕,祂們低估了源初黑光的力量,這一次的選擇或許是錯誤的,卻都沒有露出懊悔之意。
超脫者之意志,何其堅定,又豈會輕易動搖?恐怕也只有到身死那一刻,才會出現後悔這種情緒吧。
「雖疑似邏輯之力,但我並沒有從迷霧時空中感知到必死危機,很顯然,這力量稀薄到了極致,源初黑光終究是還未踏入邏輯,又豈能隻手遮天?陳博士,你以為呢?」
至高太一神色淡淡,普普通通的臉龐,在神輝的籠罩之下,散發著奇特的魅力。
「與我所想不差。」
陳博士目光灼灼,好奇的盯著迷霧時空,他對新事物,永遠充滿著強烈的探索與研究之欲。
「走吧,去會會這古怪玩意兒。」
話音未落,古,北冥,陳,真理之主,絕對權利,起源四色之輪,道主,至高太一,釋空梵天佛……
人族超脫者,皆踏步走進迷霧時空。
異族緊跟其後,騎虎難下的黑災一眾,神色變幻片刻,也遁入迷霧之中。
終末之無,再次陷入靜謐,與先前不同的是,無字石碑外圍被一圈圈迷霧時空籠罩,萬般惡象,令此地更顯詭異。
咔嚓!!
無限重概念屏障,再次破碎,荒天帝拳鋒縈繞著毀滅之意,踱步而至。
「我們好像來晚了。」
葉天帝、狠人、石罐等超脫者,從概念空洞中接連走出,看著前方的重重迷霧時空,眼露異色。
他們感知到了一股力量,與獻祭已道所驅使的力量很相似,不過,要弱小很多很多。
「不晚,剛剛好!」
源點墓界,終末之無,這兩處區域都不存在時間的概念。就算是有,在一眾超脫者氣息的碾壓之下,也徹底化作虛無了。
他們能感知到眾多道友的概念氣息,才離開不久,因此,這個時間銜接點還不算太差,可謂是剛剛好。
「祭!!」
「道——」
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直接開大,殺就完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