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劉氏的威逼起到作用,還是劉福旺對親娘的失望,從而喚起的覺悟,屋裡的人雕塑般的移不開沉重的腳步。
「老大,你聾了還是死了,就讓這個賤丫頭,騎你娘頭上作威作福啦?」鄭氏繼續用大哭的方式,博取屋裡親兒子的同情。
要是不知內情,文子都該被鄭氏這番話打動,可她偏偏是最早看透鄭氏骨子裡面透露出來的自私和卑鄙。
劉老爺子一大早出門遛彎,此刻不在家裡,鄭氏顯得有些孤立無助。
「老大,你再不出來的話,娘就一頭撞死你面前啦?」鄭氏直接放出狠招,一定要讓劉福旺親自出面,替她好好的收拾一下文子,最好是毒打文子一頓解氣。
劉福旺剛想起身,劉氏便快速的伸出手,從一旁的針線籃子裡面,抽出平日裡使用的剪刀,將鋒口對著自己的脖子,「娃他爹,娘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比我清楚,如果菊花的婚事黃了,我是絕對不活的。」
劉福旺動動嘴皮子,眼裡露出內疚,他又不是大傻子,自然知道親娘平日的作風有多不地道。
並且這一次,牽扯到了劉菊花的婚事,自己第一個孩子的終身幸福,他做爹的也不願意親手毀掉。
一頭是親娘,一頭是妻兒劉福旺內心矛盾極了,他站也不是,蹲也不是,腦袋都快炸開起了花。
劉福旺長時間的沉默,讓文子找到了理由,正大光明的方式,同鄭氏好好的把「理」字說清楚。
二兒子死了,四兒子也死了,剩下的三兒子和五兒子,成了別人口中的上門女婿。統共就剩大兒子一家,還要自己作往外推,鄭氏真成了不作不會死的典型代表。
「人要臉、樹要皮,你老到好,越老越不是個東西了,議了親定了日子,這回開始伸手要聘禮,老臉還要不要了?」文子顧不得什麼禮節,她發現用正常的語氣,同鄭氏講道理是不通的。
「劉文子,你目無尊長,你就該被雷給劈死。」鄭氏的目的是不想讓劉菊花嫁人,心裡不痛快的人,見不得別人幸福美滿。
哪怕是自己的親孫女,鄭氏也不願意看到她嫁到好人家,做好是嫁給別人當填房,才能如了她的意。
「麻煩以後請叫我文子,因為往後我隨娘姓。」文子堅決的態度說著話,她受夠了因為一個姓氏,被鄭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捏,「這個劉文子,真不稀罕。」
「你,你敢、反了不成?」鄭氏沒想到文子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眼裡的家姓,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你這個賤丫頭,當初就應該一把灰給送走。」
「可是你當初沒送,現在也送不了。」文子不吃鄭氏這一套,當她討厭誰的時候,那就真的是打從心裡討厭。
「你、好個下賤的死丫頭,既然不不稀罕,就滾出我家。」鄭氏氣的滿臉通紅,刁鑽的眼裡射出惡毒的表情,恨不得張開血盆大口,直接把文子給活吞下去。
「讓我滾,可以。」文子冷靜下來,用講道理的方式,同眼前的老潑婦講話,「之前欠的五百兩,也該還了吧?」
也只有用這個方法,讓鄭氏知道自己手中的籌碼,遠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多。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想耍賴,怕是不可能的。」文子突然很慶幸,王慶文當初留的一手準備,用來防小人是最合適不過了。
「就是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想耍無賴,就得問問衙門肯不肯答應了!」小影接上話,拿出老百姓都懼怕的官府說事,免得鄭氏繼續撒潑打諢。
鄭氏先是一愣,當下感到害怕,劉家確實欠王家五百兩,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們劉家欠的是他們王家,又不是你,死丫頭你嘚瑟個什麼勁?有本事讓姓王的來要啊!」鄭氏找到機會,立馬反駁文子話里的漏洞。
好在文子早有打算,她勾嘴一笑,面露得意之色開口說,「哦,這也難怪,王舅當時沒把話給你老說明白,那五百兩銀錢,是從我的工錢里支的麼?所以從原則上劉家欠錢的對象是我,而不是王舅本人。」
論忽悠本事,文子也不是吃素的,橫豎王家該有的章程手續,她分分鐘輕而易舉的搞定完事。
「你、騙人。就你這個死丫頭,怎麼可能值五百兩?」鄭氏不願意聽到這個話,只要是不利於自己的話,她都選擇忽略不計,「死丫頭,你少忽悠我不識字,我可不是傻子。」
「那就衙門見,看看理到底站哪邊。」文子完全不怕鄭氏的否認,她就是想用這個方式,換取劉家老宅的片刻安寧。
「這......」衙門二字,讓鄭氏瞬間慫了下去,她一個斗大字都不識的老太婆,打從心裡排斥去衙門說事。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繼續鬧,菊花姐的婚事要是黃了,劉家就把這屋子和田地拿來抵債。當然,如果你消停些,五百兩銀錢的事我們可以不提,房子和田地,依舊姓劉。」文子不稀罕劉家這點值錢的東西,在她眼裡,只是九牛一毛的小錢,不值得大費周章弄到手。
「這......」鄭氏停頓一下,在腦海中飛快的盤算,文子說的話對自己到底有沒有利。
文子看出了鄭氏的小心眼,拋出一點誘惑,「並且你和劉爺爺,每人每月還能領到一兩銀錢的零用錢。」
一兩銀錢,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算是不錯的待遇,可以很體面的過下半輩子了。
鄭氏咕轉一下眼睛,猛的開口說:「二兩,少一個子都不行。」
「成交。」文子爽快的答應了鄭氏的要求,她就是要痛快的應下,好讓鄭氏覺得自己吃了大虧,「每人每月二兩銀錢,但是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們繼續鬧事的話,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