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六月中,天越來越熱。
大娘的生意也好了不少,一箱冰棍不到中午就能賣完,下午還能再去進一箱來賣。
許卿過去時,大娘正樂呵呵地數著錢,都是一分兩分的,最大面值也不過一毛兩毛。
大娘卻數出了百萬的氣勢,樂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看見許卿,趕緊把錢塞進胸前挎包,沖她招手「你來得正好,剛才我看見你那個後媽跟著丁教授去了隔壁的飯館,到現在還沒出來呢,他們最近見面可真夠勤的。」
許卿見大娘的冰棍箱已經賣空,底下卻還滴著水,有些奇怪「有冰棍化了?」
大娘樂呵呵地擺手「不是,這不是天越來越熱,我就從冰棍廠買了個大冰塊放中間,周圍再放上冰棍,最後用棉被蓋著,這樣冰棍化得慢。」 ✾
許卿之前還在為天熱滷味沒辦法存放發愁,買個電冰箱太貴。
現在聽大娘的辦法,心裡也有了主意「冰塊貴不貴?」
大娘搖頭「不貴,我侄子在裡面上邊,一塊五毛錢。」
反正就是接桶自來水放冷庫里凍成冰塊,又不用什麼成本。
說完又看著許卿「你不管你後媽的事情了?我跟你說,丁教授的老婆可是回來了,現在還在車站那邊的胡同住著,要是讓她老婆知道,到時候鬧得可就難看了。」
許卿頓時愁起來「我快愁死了,一會兒我去看看。」
跟大娘閒聊了兩句,拉好關係為了以後買冰塊方便。
才道別去對面的飯館,也沒著急進去,在不顯眼的地方等著。
等了十幾分鐘,方蘭欣才和丁昌文從飯館出來,兩人臉色都不太好,腳步匆匆朝著北邊走去。
許卿琢磨這是兩人鬧矛盾了?不緊不慢地遠遠跟著。
看著兩人進了附近的公園,也跟了過去。
方蘭欣和丁昌文一直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才停下,看看周圍沒人,方蘭欣一直忍著的怨氣爆發出來「丁昌文,你現在什麼意思?如月的事情你不管了?」
丁昌文黑著臉推了推眼鏡「讓我怎麼管?現在是周瑾軒不同意娶,總不能讓周承文壓著他結婚?」
方蘭欣有些激動「那如月怎麼辦?你就眼睜睜看著她這一輩子毀了?」
丁昌文也挺生氣「你說你平時是怎麼教育孩子的,竟然能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
方蘭欣聲音拔尖「你怪我沒把孩子教育好?這麼多年,你盡過一天當爹的責任嗎?你現在有什麼資格來怪我?」
丁昌文生怕方蘭欣聲音太大引來什麼人,趕緊拉著她往樹叢中走了一些,倒是更方便許卿偷聽。
「你那麼大聲幹什麼?是害怕沒人知道嗎?你別忘了,要不是我如月能考上大學?拿到個高考指標,就考那麼幾十分!」
方蘭欣顯然聽不進去「反正如月要是不能嫁給周瑾軒,我跟你沒完。」
丁昌文語氣也有些著急「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嗎?哪個正常男人願意娶!我看如月嫁給李大勇也挺好。」
方蘭欣突然冷笑起來「如月要是不能嫁給周瑾軒,你就別怪我把當年的事情說出去!葉楠怎麼死的,你心裡應該更清楚。」
「夠了!你再讓我想想辦法!」
丁昌文又氣又急,恨不得殺了方蘭欣,日子才能過得安寧。
許卿卻震驚不已,許如月果然是方蘭欣和丁昌文的女兒,而許如月能上大學,看來還頂了別人的名額。
更讓她震驚的是,親生母親葉楠的死,竟然還跟丁昌文有關。
上一世真是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被他們隱瞞。
直到方蘭欣和丁昌文離開很久,許卿才回過神。
幾乎沒有猶豫,立馬出了公園,去商店買了信紙和鋼筆墨水,蹲在馬路邊寫舉報信,舉報許如月用不正當手段上大學。
一共寫了三封,寄給三個不同部門。
要求他們細查七九屆考生的試卷和檔案!
許卿一口氣寫完,去郵局寄了信,她還打算再寫一張大字報貼在省城大學的校門口,讓許如月徹底出名。
只有把事情鬧得越大,方蘭欣和丁昌文就越著急。
那他們兩人的秘密也就瞞不住,說不定曾經那一段被他們刻意隱瞞的往事也會浮出水面。
許卿又去買了一大張白紙和毛筆,準備拿回家去寫。
因為要忙的事情很多,決定暫時不去看周晉南。
拎著白紙和毛筆興沖沖地回家,卻沒想到周晉南坐在奶奶家的葡萄架下,幫奶奶杵草藥。
馮淑華看見許卿回來,樂呵呵地招手「晉南可來了一會兒,幫我幹了不少活呢。」
許卿見周晉南偏著頭,手下動作一下一下,嚴謹認真,笑著過去在周晉南面前蹲下「你怎麼過來的呀?我剛碰見了個熟人聊了會天耽誤為了時間。」
周晉南語氣溫和「高湛送我到門口,我閒著沒事不著急。」
他從許卿清脆的聲音里還聽到了一絲隱隱的開心,顯然她心情很好,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許卿說完才發現周晉南臉上的擦傷,傷口已經結疤,卻看著更加驚心「你臉怎麼了?」
也沒多想,直起身子伸手摸了過去。
周晉南想躲卻又忍住,細膩有些微涼的手指落在他臉上,還帶著一絲絲桂花的香甜,在鼻間縈繞。
突然間嗓子發乾有些癢,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幾下。
許卿只顧看周晉南臉上的傷,沒注意他的不自然,有些心疼地說「這是不小心碰的嗎?擦藥沒有?」
距離太近,她說話時淺淡溫熱的呼吸清晰地落在周晉南臉上。
讓他忍不住紅了耳根,握著藥杵的手漸漸收緊。
雖然和許卿有過更親密的接觸,可那時候意識都不清楚。
清醒時,哪裡和異性這麼近距離說過話,緊張中竟然還有種說不清的期待。
許卿又摸了摸周晉南的傷疤,轉頭看馮淑華「奶奶,有沒有藥膏,那種不留疤的。」
轉頭時,白狼突然站起來,身子猛地蹭向許卿的腰部。
許卿原本就是半蹲著,一個重心不穩朝著周晉南趴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