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看著兩個王教授被訓的灰頭土臉的,心中好笑,臉上卻不敢顯露出來。笑著把趙、胡兩位老爺子又勸迴廊檐下,問過王、齊兩位教授也沒吃飯,趕忙加了兩套餐具。大門外三個哭喪的,卻沒人理會。
正亂著,兩輛黑色奧迪急匆匆停在門外。車剛停穩,從兩輛車上就下來四五個人。
為首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白淨面皮,胖胖的臉上五官向心性集中,很有特色的一張臉,周晨在本地電視台上見過,知道是官到了。
轉眼看看自己身邊,別說趙、胡兩位老爺子和兩位省農大的教授,就連趙明銳也自顧自地喝酒吃菜,誰都沒有動窩。她也隨大流兒,又拿出一壇百果酒,打聲招呼,徑直鑽進廚房加菜去了。她算看明白了,合著外邊這幾位都是大樹,她還是靠著大樹乘個涼,偷個懶吧。
尚占軍為官一方,雖說只是個科長,但在這方土地上,也算是大權獨攬了。沒想到,今日莫名地接到一個電話,直接質問他們為什麼還在搞暴力拆遷?不知道前些日子因為暴力拆遷事件後,激起極大的民憤,全國上下的眼睛都盯著這一塊嗎?對方是自己的上司,尚占軍只能恭敬地聽著,同時在心裡暗罵,究竟是哪個王八羔子在底下給他戳亂。最後,電話里說了,趕緊去現場,若是制止不了暴力拆遷問題,他的科長也別想幹了。
被訓了一頓,尚占軍一臉冷汗都顧不得擦,匆匆召集起主管土地和開發的兩個副科長,就直奔事發地點而來。
結果,他風風火火趕到現場,就看到一個推翻了半拉的大門和兩堆成了廢鐵的工程機械。暴力拆遷的人員不見了蹤影不說,當事人一家竟然沒事人兒似的,吃菜喝酒,一團興高采烈。更為詭異的是,他自信不認識自己的不多,但自己都走到人家院子裡了,人家該喝酒喝酒,該談笑風生就談笑風生,把幾個實權人物晾在了一邊,鳥都不鳥。
沒有最詭異,只有更詭異啊!
尚占軍身後的一干人不知道內幕,臉上都露出了惱怒之色。只有尚占軍心裡明白,人家能夠調動領導直接出面,那背景自然深厚,哪裡還需要理會他們?況且,他現在的身份還是給下邊的人揩屁股的,完全不占理的一方。既不占理,有沒有人家背景硬,他還能咋地,只能裝孫子賠小心唄!
當然,科長裝孫子也是要講究策略的。尚占軍在院中站定,一個眼色,跟在身邊的辦公室主任就心領神會,徑直走到圍桌吃喝的一群人身邊,道:「請問,你們誰是此處的主人?」
胡老爺子抿著茶,默然不語。兩個教授也學乖了,有老恩師在此,輪不到他們說話。趙老爺子則是斜了一眼,隨後繼續喝自己的百果酒。這麼些好東西,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裡弄來的,花好,茶好,酒好,就連做個青菜也味道超絕。
自己老爺子這個態度,趙明銳自然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不過,想想畢竟周晨還得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也不好和當地官員弄得太僵。
略微冷了冷那個官員,也不起身,只神色淡淡地道:「我們都是客人,主人有事,請稍等。」
辦公室主任跟著上司自覺也是有頭臉的人物,被晾了這么半天,換來這麼不咸不淡的一句,心中的怒意不由地就表現在臉上,正要狐假虎威地再開口呢,卻被尚占軍喝住。
辦公室主任有些不解地瞥一眼自己的領導,卻見尚占軍臉上不但沒有怒意,神色竟然極為恭敬。
「既然主人忙著,我們就稍等等。」
最大的科長發話了,兩個副科長和隨後跟著的哪裡還有人敢說啥,只好不甘不願地站在當地,看著人家吃吃喝喝,自己在一邊眼巴巴地等著。
還好,周晨做菜的速度很快,不過十來分鐘,端著兩個菜走了出來。
「快嘗嘗,我才學的兩個新菜!」那群人,平均年齡至少都有近五十歲了,聽到這話,竟連聲歡呼,菜剛放到桌上,幾雙筷子就齊齊開動。
周晨幾個老頭兒搶菜覺得好笑,急忙勸道:「屋裡還有呢,慢慢吃。」說著,還特意靠近胡老和趙老的耳邊悄聲道:「我還燉了個湯呢,別吃飽了!」
二老滿意地微笑點頭。放慢了筷子。
周晨這時好像才發現站在院子裡的一群人,一臉詫異地問道:「你們是?」
那個辦公室主任憋了半天氣,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主動上趕著說話的,登時氣哄哄地道:「這是我們尚科長,特意親自來調查這邊的亂占耕地之事……」
他這裡一時生氣,愣是自我臆想地把事實給調了個個兒,本想把自己一方定位到主動一方,卻不想尚占軍根本不買他的帳,不等他把話說完,尚占軍一腳把他踹到一邊,自己和顏悅色地上前一步道:「你是這裡的主人吧?」
「嗯,是的,我叫周晨。尚科長來此,也是為了讓我拆遷之事吧?」尚占軍雖然不想提拆遷之事,但周晨卻不遂他的願,直接就提了出來。
尚占軍被她一句話堵得臉色漲紅,掩飾地咳了一聲,這才緩和了神色道:「不,周同志誤會了。我們只是來調查一下事實情況,以彌補先前那些同志暴力拆遷造成的損失。」
好,尚科長一句話,就把先前那伙人的事情定性了。而且,明確地給了周晨一個信號,咱們對拆遷的事一無所知,有責任只能找下邊那些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