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做了這麼多,周暉哪能不了解姐姐的良苦用心,咧嘴苦笑道:「爸媽的東西可是有我的一半,我當然要去。唉,算了吧,你也不用打埋伏了,還有啥活兒,一起說出來吧!」
眾人被他裝模作樣的苦瓜樣逗笑了,連辛巴也跟著哼哼。
博城縣人民法院。
周晨的車剛停好,趙明明的雷克薩斯就緊隨其後,停在了她的旁邊。
「周晨!」趙明明一身黑色職業套裝,勾勒出她姣好的身體曲線,也同樣將她活潑的一面掩蓋起來,只留下作為執業律師的幹練和端莊。
周晨應著,拎著包包迎上去,趙明明把身體靠過來,嘴巴幾乎貼在她的耳朵上,咬牙道:「昨天那麼熱鬧,你丫頭也不叫我……哼哼!」
說完,抬頭挺胸,一臉端莊,正義凜然地帶頭走進法院民事庭大門。轉眼前後的神情行徑,竟是判若兩人。
被趙明明這麼一鬧,心中僅剩的一點兒壓抑和傷感也散了去,搖頭笑笑,跟了進去。
「原告周晨與被告楊致遠離婚案,經本院調解無效,今日開庭審理。下邊由原告方申訴,並為自己的申訴舉證。」
周晨對著趙明明關切的詢問眼神微微一笑,從容地從她手中接過申訴書,開始申訴。
坐在對面的楊致遠卻有些神思不屬。
自從他從家裡搬離,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這個女人了。對面坐著的這個容光煥發、美麗優雅的令人目眩神迷的女子,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女人麼?
他記憶中的女人是什麼樣的?
第一個跳入楊致遠腦海中的畫面,竟是十二年前的一個鏡頭:小姑娘個子不高,皮膚白皙柔嫩,最惹眼的是一雙烏黑的水葡萄一樣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會說話一般。女孩兒家羞澀,話不多,想要表達的意思就鮮活鮮活地通過一雙眼睛透露出來;還有,她烏黑柔軟的長髮,入手的順滑,馥郁著淡淡的馨香;還有,夜晚他騎車帶著她,深秋的夜風吹得他有些瑟瑟,是一雙柔軟的手臂從腰間伸過來,悄悄地把他的衣襟合攏,然後圍上了他的腰……
那夜色啊,簡直比喝了半斤美酒還令人熏然!
「原告已經陳述完畢,被告方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同樣也要為自己的意見舉證……」
「被告!」法官看著再法庭上還能走神的男人,有些不虞。這人昨晚還托人過來走關係,怎麼到了法庭上,卻對著自己要拋棄的妻子露出這麼一種神不守舍的模樣?沒出息的樣兒,這麼捨不得,早管著幹嘛了?
這麼想著,法官心中處於男人對男人的一絲兒同情,也沒了。
「呃?」被身旁的律師戳了一下,楊致遠從遙遠的美好中醒過神來,卻有些發懵,不知自己該做什麼。
「該你陳述了。」被告律師悄聲提醒。
周晨和趙明明都是微微一愣,就連法官也有些莫名。調解時,被告方和原告來的時間錯開了,沒能兩人同時在場調節,但被告方當時說的清楚,同意離婚的,只是財產分割上有些異議,這些東西都是雙方當事人簽字的調解書為證的。怎麼,今天開庭,被告方突然改了口了?
真是的。雖然法官對離婚訴訟最大程度上還是寧願能保不破,但對被告方這種出爾反爾的做法還是厭惡不已。
媽的,這還算個男人嘛!
同樣訝然的還有被告方律師。在開庭前他與當事人溝通了好幾次,當事人一直對離婚沒有異議,只是要求儘可能多地爭取財產。所以,他做的準備也都是關於財產方面的,現在當事人突然改口,真真讓他感到手足無措。
「你確定?」被告律師悄聲,卻鄭重地提醒楊致遠。
楊致遠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卻再一次看向對面的女子……到目前為止名義上還是他的妻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確定。」楊致遠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鑑於被告方不同意離婚訴求……」法官沉思之下,正欲發表庭審結果,突然自己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法官皺皺眉頭,秘書知道他在開庭,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是不會給他電話的。沒辦法,法官只得宣布:「暫時休庭,休庭後再宣布庭審結果。」
說完,幾個審判人員一起走出了法庭。
推開辦公室門,法官向著迎上來的秘書詢問:「什麼急事?不知道我在開庭麼?」
秘書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剛剛畢業沒多久,受到法官的訓斥,一時有些瑟縮。這時,旁邊沙發上坐的人站了起來。
「哈哈,程院長,是我讓小李打的電話。」
程法官扭頭一看,拉長的臉立刻換了一副笑模樣,上前一步握住那人的手,笑道:「哎呀,原來是李主任。稀客稀客,小李也不知道告訴我。」
說罷,程法官直奔主題,「不知今天李主任光臨什麼事啊?」
不是他不想和這位縣委辦公室主任近乎,主要是那邊休庭時間只有半個小時,他確實是沒時間。
「呵呵,我是代表尚書記過來請周晨的,今天省電視台要對她進行個專訪,省電視台記者就在縣委等著呢。」
「啊?可是庭審還沒結束啊……」程法官就把被告當庭反悔的事說了一遍。
李主任聽了稍稍沉吟,道:「原告舉證充分不?」
「噯,咋不充分?本來就是被告外遇,自行搬離。也不知那傢伙怎麼回事,想反悔早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