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公公連連喊冤:「真不是奴才啊!奴才冤枉!」
那幾個小太監連忙辯駁,把他們在哪裡見面,當時都有誰在,可能有誰看到了都說了:
「確實是孫公公讓我們做的!請陛下明察!」
四皇子斜刺里踹向孫公公,一個窩心腳踹地他倒地不起:「你是太和殿伺候的,你歸誰管?出了事兒,沒去找他,反而去找我母妃?說,到底是誰指使!」
孫公公捂著心口喘不上氣,說不出一句話,他心知今日這條命要交代到這裡了。
想想家人,他心一橫,咬舌自盡了。
張公公率先發現不對,當即上前捏開他的下巴,卻掉出來半截舌頭,人已經沒了氣息。
張公公轉身跪下:「陛下人沒了。他是太和殿的內監,是怒次啊治下不嚴,請陛下降罪。」
皇帝看著地上漸漸冷去的屍體,眼神也越發冷了:「一會兒自己領十個板子。」
他又看向四皇子,嘴角勾了勾:「老四,你很心急啊。」
四皇子咚地跪下,金磚磕的膝蓋生疼,他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父皇,兒子只是心疼母妃。如今母后病重,後宮無人主理,亂作一團。母妃生恐太子做錯事,才著急忙慌地闖了禍,求父皇開恩!」
謝清看著四皇子,把事情推到一個死人身上,就想矇混過關嗎?
他上前道:「父皇,兒臣被人帶去偏殿的時候,曾經聞到異香,在偏殿內,也染了同樣的香,兒臣命人將此香收集,交給太醫查驗,太醫說,裡面摻和了一些違禁藥物,可使人意亂情迷且不可自拔。」
皇帝抬頭看向謝清:「拿上來。」
小路子很快捧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放著兩塊薰香:「小塊的是在偏殿的路上發現的,大塊的是在偏殿內。」
太醫也一起來了,說了香料的來源:「主要香料產自異域,因是從海上千里迢迢地過來,香料不多,很是稀有,此藥功效只有一種,就是加速血液流動,並無其它藥效,是以宮內太醫院並無準備此藥。」
秦婉看向四皇子,又掃一眼在旁邊雕像一般的四皇子妃,視線最後落在太醫身上:「香料稀有,所以是誰運進來的,誰賣的,從哪裡買的,都可以查到?」
太醫遲疑一瞬道:「理論上是這樣。」
皇帝開口道:「那就查,人死了,東西可沒死,有跡可循,總能查出來。」
皇帝話一出口,李貴妃的肩膀,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一時間無人再說話,只有地上剛剛沒了氣息的屍體,漸漸冰冷,僵硬。
陡然。
四皇子妃噗通跪了下來,她抬眸看了一眼李貴妃,又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四皇子,心死如灰道:「此事是兒媳擅作主張,買通了孫公公做下此事,母妃跟四皇子從不知情。」
四皇子驚恐地看著四皇子妃,仿佛從來不認識她一般:「你怎麼能做出如此惡毒之事!你自己也是女子,該當知道女子的清白到底有多重要!你怎麼做這樣的事!害了太子,害了余大人,余少奶奶,還害了六妹妹啊!」
四皇子妃閉上眼,一滴淚從眼角滾落:「我只是心有不忿罷了,我不能嫁給心愛的人,憑什麼你們都能娶了心愛的人?我看不得六妹妹好,看不得太子與太子妃好,看不得余大少爺跟余少奶奶伉儷情深。我認罰。」
四皇子震驚地看著四皇子妃,眼底的驚訝再不是作偽,他想要挪動一下,離她遠一些,卻還是忍著噁心離她近了點,然後對著皇帝叩首:「父皇,是兒臣不好,兒臣傷了她的心,她才做下此事,請父皇看在兒臣以及幾位孩子的份上,饒了她吧!」
皇帝目光深沉地看著四皇子,一言不發。
謝清跟秦婉對視一眼,兩人方才看得清楚,四皇子妃不是自己跪下的,而是有人打了她的腿彎。
至於是誰能在乾清宮內,還能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讓四皇子妃跪下,這不得不令人防備。
而四皇子妃跟四皇子,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就算是不情願,也要把鍋給背下來,幫李貴妃把事情給扛了。
事情若是深查下去,只會有更多的替死鬼冒出來,買賣香料的,經手香料的,布置香料的……
更何況,查到最後,也只能是毫無線索,不能將李貴妃給錘死。
當然,謝清跟秦婉也知道此事還錘不死他們,所以此事兩人也沒說話。
過了許久,皇帝才說:「貴妃治下不嚴,行事魯莽,著降為昭儀,搬去英華殿居住。四皇子妃,褫奪封號,幽禁四皇子府,無召不得外出。」
英華殿地處偏僻,更何況現在裡面住的是誰?是丟過去的無關緊要的人,陸玲瓏。英華殿旁邊是什麼?是冷宮。
李昭儀搬過去,也無異於失寵了。
余大人心知,到這個地步,也是皇帝能夠給余家最大的交代了,至於以後李昭儀是生是死,亦或者復寵,也都跟余家無關了。
余大人深深叩首:「臣謝陛下隆恩。」
皇帝微微點頭,又看向余少奶奶:「余家少夫人受委屈了,讓人擬旨,封她七品宜人。且賜鳳冠一頂。」
皇帝已經許久沒有給人賞賜過玉如意以外的東西,這是第一次給了余少夫人一頂鳳冠,可見誠意滿滿。
余家眾人伏地叩首謝恩。
皇帝抬手讓他們出去,直到大殿門關上,他嗆咳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緩緩倒在龍椅上。
四皇子被一口血噴了滿頭滿臉,愣在了原地。
謝清連忙一疊聲地叫「太醫」,又一把抱起皇帝放回床上。
秦婉看向李昭儀,道:「昭儀娘娘,這裡忙亂,你們還是走吧。」
李昭儀眸光閃動,急急忙忙往床上撲:「陛下,陛下!陛下病了,我不能走!」
四皇子也膝行到床前:「至少讓我們聽一聽太醫的診治吧?」
院正就守在外頭,且早有準備,聽到動靜立刻衝進來搶救,看到皇帝眼皮微動,院正的提著的心才放回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