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細細觀察著齊靜的臉色,這丫頭怕也是有個心計的,不過即便自己心知對方盤算什麼,改問的還是要問一下:「我給你兩條路,一個是放了你的身契,給你擇一良家子嫁了,一個是抬了姨娘。你來選。」
齊靜素來知道侯夫人是個好說話的,卻沒想到居然如此好說話!還讓自己選!
她按捺住內心激動,怯弱地說:「奴婢都這樣了,那麼多人瞧見,便是嫁人,只怕也被夫家嫌棄,奴婢願意給侯爺做妾。」
秦婉絲毫不意外她的選擇,抬手讓桃夭上茶:「今日天晚了,你先去後面廂房將就一晚,明日一早我讓人給你收拾一個院落出來。」
茶水端上來,齊靜忙不迭接過茶水奉上妾室茶:「妾齊氏給主母敬茶。」
「乖,以後伺候好侯爺,早日為侯府開枝散葉。」秦婉接過茶抿了一口,又把自己手腕上一個金嵌寶鐲子褪下來給她戴上:「先讓人帶你去找府醫治傷,然後去休息,其餘的事兒明天再說。」
蓁蓁看著齊靜被帶下去滿臉不解:「小姐,您這是唱的哪出?」
秦婉著實是累了,今天這一天過得太過精彩,她現在的腦子有些懶怠動彈,想轉也轉不起來了,她歪倒在床上拉上被子:「後宅人多才熱鬧。」
人多熱鬧?
蓁蓁不懂,不過看著自家小姐轉瞬就睡著了,滿臉心疼地拉上帷幔,熄了燈退到外間。
侯爺要娶平妻,陸玲瓏御前大放闕詞,秦婉要和離,三件事撞在一起,侯府多的是人睡不著覺。
可別院裡卻熱鬧地緊。
左鄰右舍的都能聽到那一聲聲不堪入耳的慘叫,直到天蒙蒙亮方才結束。
白晚意呆愣愣地看著房頂,動一下手指頭都累,可她更是氣不過,她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憑什麼要受這樣的羞辱!
白晚意用力抬起手,啪一聲扇在陸偃臉上,還不解氣,她跪坐起來,接連幾個巴掌扇上去,然而她早已被折磨地精疲力盡,幾巴掌下去幾乎都沒見個響。
還是陸偃覺得煩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懶洋洋地睜開眼:「你幹什麼?」
白晚意掩住眼底怒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的不得了:「我還想問你是怎麼了?還在車上就拉著丫鬟胡天胡地,見了面問都不問一句就把我拉進門房裡來,你瞧瞧這地方,這是人睡的嗎?你如此羞辱我,是不是你夫人在你面前給我上眼藥了?」
白晚意哭哭啼啼可憐的不得了,再加上她身上被折騰的青一塊紫一塊都沒好點兒的皮膚,陸偃越發愧疚。
他拉過白晚意緊緊抱著她:「是有人給我下了藥,我才失了控制,是我對不住你。」
白晚意一愣,推開陸偃問:「下藥?誰給你下藥?」
陸偃眼眸深沉,他自來寶貝白晚意,且倆人在床笫之間甚是合拍,她更是給過他不曾見過的驚喜,若是清醒的時候怎麼肯對她如此粗暴?
「一定是秦婉!」陸偃當即給秦婉定罪。
白晚意眸光閃爍:「你夫人不是說要和離嗎?怎麼還會下藥?難不成她口是心非?」
陸偃冷哼一聲:「她自小頑劣,胡攪蠻纏,若是果真要和離,又怎麼會回府?又怎麼願意跟我一起吃飯?她就是欲擒故縱。」
陸偃拉著她的手輕笑道:「你是女人,你最是知道這個了。」
「胡說!」白晚意白他一眼:「我知道什麼啊?我一貫自立自強,跟那些內宅需要依託夫君存活的女子可不相同。不然我當初為何不與你成婚便與你先行生下平兒?我可告訴你,你若是不讓我滿意,我即刻帶著平兒離開,以我自己的能力,我也可以將平兒撫養成人。」
白晚意的神色不像是開玩笑,更何況這樣的話語她也說過很多次。
陸偃知道,她跟時下的女子不一樣,也正是因為這一份不一樣,讓他越發迷醉,他緊緊摟著白晚意不肯撒手:「我知道,我懂你,你別離開我。」
白晚意輕輕錘他一下,嬌,嗔道:「還不快鬆開?我身上可疼了。」
陸偃這才想起她這滿身傷痕,連忙放開她,又讓人備水又讓人拿衣服過來,他抱著白晚意回了臥房。
兩人清洗乾淨,陸偃拿著藥膏給白晚意上藥,這滿身青青紫紫的傷痕觸目驚心,他越上藥越是心疼,心底里的怒意也越發掩飾不住。
陸偃將藥膏交給丫鬟:「我去找秦婉算帳!」
平陽侯府天不亮就熱鬧起來。
各處的管事婆子紛紛站在主院門口,等著主母起來拿了對牌好做事。
秦婉本以為自己會睡到日上三竿才會醒,誰知到了卯時(五點),她就醒了。
蓁蓁聽到動靜,掀起帳幔:「小姐可要起床?」
「起。」
輕輕一聲,四個大丫鬟八個小丫鬟魚貫而入。
秦婉半合著眼眸讓人幫忙更衣洗漱,完了坐在妝檯前由宜嘉梳頭。
「小姐想挽什麼髮髻?」
「簡單點吧。」秦婉摸一個白玉佛手簪子放到一旁,又拿出一對白玉耳環戴上,手腕上一隻羊脂玉鐲子襯得肌膚如玉。
宜嘉給她挽了一個圓髻,白玉佛手簪子插上,再點綴兩三個攢珠的小珠花,簡單又乾淨。
早飯擺上桌,秦婉掃了一眼,一籠小包子,一碗餛飩,幾張蔥花餅,旁邊又擺了一碗粳米粥,一碗肉粥,並又幾個小菜。
桃夭捧著帳冊跟對牌過來:「小姐,各處管事都在外面候著了。」
往日裡這些人都是秦婉用過早飯才來的,因著昨日雜事比較多,很多事情都沒安排下去,因而今天她們早早就來了。
秦婉捧起肉粥輕輕攪拌,一時間忘了名字:「昨兒個那個齊什麼來著?新姨娘,她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