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死點戰俘沒什麼。
誰也不會在意戰俘營里的戰俘的小命。
可要是因為修建一個大工程,而死的百姓過多了,那可是要引發民憤的。
隨後,那可就是狼煙遍地,英雄四起的局勢了。
京杭大運河和元末的整治黃河的工程,那可就是最典型的方面教材。
……
北京,圓明園!
朱靖垵接到了一則來自陝西方面的消息。
在明軍進軍陝西之後,陝西地方上紛紛望風而降。
白蓮教餘孽倉惶西逃,向隴西甘肅方向而去。
但明軍並沒有全力追擊白蓮教的餘孽,反而是在朱靖垵的默許下,選擇放任白蓮教餘孽向西。
隨後,明軍便順勢收復了陝西全境,陝北方向的清軍在得到大明補發欠餉的許諾之後,也是紛紛選擇易幟,並接受明軍的改編。
俗話說的好,當兵吃糧,這個時代當兵說白了不就是為了一口飽飯嗎?
甘陝的綠營兵雖然戰鬥力不錯,但這幾年由於清廷的財政困難,已經被欠餉多時了。
不少底層兵士的家裡都已經餓的揭不開鍋,需要賣兒賣女才能生活,自然,這些士兵對清廷也是離心離德。
所以,他們在投降大明時,幾乎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相當的果斷!
朱靖垵翻看著手中的戰報,然後下令召明軍諸將前來議事。
他需要對陝西的局勢提前安排一下!
很快,在朱靖垵的命令下,明軍諸將便齊聚到了朱靖垵的書房。
朱靖垵在人都到齊之後,起身走到了一張巨大的沙盤前,指著沙盤上的局勢標註,開口說道。
「就目前來看,我軍已經成功收復了陝西全境,就連陝北的綠營精銳也已經易幟。」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陝西方面的局勢尚且不算安穩,朝廷方面必須得提前做好相應的準備工作,以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說話間,朱靖垵的目光環視一圈,仿佛是在詢問誰贊同,誰反對。
何晉聞言,舉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朱靖垵微微頷首,然後開口說道。
「何將軍有話就說!」
何晉站出來詢問道。
「回殿下的話,末將有一事不解,我大明為何要放任白蓮教餘孽繼續向西逃竄,而不是將其一舉全殲在陝西境內,以絕後患。」
「還請殿下解惑!」
何晉身為現在明軍的重要將領之一,他在朱靖垵面前是能說上話的。
所以,他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了當的詢問道。
朱靖垵聞言,只是開口說道。
「甘肅,新疆方向存在著一股極強的分裂勢力,孤需要一條鲶魚,去將甘肅新疆的那一壇死水攪渾。」
朱靖垵沒明說,但眾人幾乎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蓮教義軍信的是無生老母,能算是佛教的一個變種,還是那種極具攻擊力的變種。
一但讓他們去了甘肅新疆,那他們和甘肅新疆本地的宗教勢力,天生是尿不到一個壺裡的。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而這,也正是朱靖垵想要看到的,畢竟某些人所認可的最高領袖可不是大明的皇帝,而是遠在天方世界的哈里發。
為了避免歷史上同治H亂的慘劇在大明再發生一次,朱靖垵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布局,清理隱患。
何晉聞言,當即抱拳說道。
「殿下英明,末將佩服!」
他不得不承認,朱靖垵的戰略目光一如既往的出眾。
就在這時候,朱靖垵又開口說道。
「首先,孤的想法是要做兩手準備。」
「第一,就是繼續向陝西方向增兵,孤的意見是可以再向陝西加派兩個整編步兵師,駐紮西安,用以隨時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第二,是加快對投降的陝西綠營的整編進度,並在陝西進行大規模的徵兵,加緊編練一支能抗能打的精銳出來。」
「接下來,朝廷一定要在陝西方向,保留有足夠的機動兵力。」
就算是不論白蓮教和西域本土的宗教勢力之間可能爆發的衝突,大明也得在陝西方向囤積重兵。
因為,清廷在新疆還有一個伊犁將軍呢!
再加上新疆那邊惡劣的自然環境,大明想要收復新疆,少不得要投入重兵才行。
還有就是,大明現在已經和沙俄鬧翻了,公開翻臉了,哪怕是為了防備沙俄從中亞方向突襲新疆,大明也得在新疆方面維持一支重兵集團。
諸將聞言,紛紛抱拳應喏。
就在這時候,外邊忽的跑進來了一名傳令兵,這名傳令兵一臉喜色的跪伏在了朱靖垵的面前,開口說道。
「啟奏殿下,河南方向我軍兵馬於伏牛山一帶成功圍困住了李三刀所部賊軍!」
「根據前線傳回來的消息,我軍很快就可以全殲李三刀所部,將李三刀生擒。」
「……」
……
李三刀盤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滿臉的愁容。
一邊撕咬著一塊半生不熟的烤肉,一邊大口吞咽著濁酒,以免噎到。
此時的他,早已不復以往的意氣風發。
整個人看起來都很頹喪,混身上下散發著刺鼻的酸臭。
在明軍的追擊下,他已經很久沒能停下來休息,就連一口熱飯都很難吃上,更別提洗澡了!
李三刀現在是真的悔不當初,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不會再去掘開黃河大堤,干那以水代兵的缺德事。
在他李三刀掘開黃河大堤之前,大明那邊和他打的火熱,各種封官許願好似不要錢一般堆給他。
他手上掌握的委任狀,摞在一起能當枕頭用。
但是,自從黃河決口之後,一切都變了。
在大明的宣傳口徑上,他李三刀從心懷忠義的義軍領袖,直接變成了喪心病狂的土匪賊寇。
大明那邊第一時間便斷掉了和他的全部聯繫,且還公開發出了通緝令,要將他捉拿歸案,給河南百姓一個交代。
李三刀忍不住暢想,若他當年沒扒開黃河大堤,那他現在的境況絕不至於窘迫至此。
他即便不能穿著官袍上朝堂登堂入室,最起碼也得是守備一方掌握實權的大佬。
如今想想,真是不勝唏噓!
「大哥,明軍的追兵快要追上來了,咱們該繼續走了!」
一名眼冒綠光,臉上長滿橫肉的漢子來到李三刀身邊,向李三刀匯報導。
雖然李三刀扒開黃河大堤有些不干人事。
但由於他平時為人仗義疏財,對身邊的弟兄極好,是故,哪怕他都已經落魄至此,可依舊不乏願意跟在他身邊,為他肝腦塗地的兄弟。
李三刀滿臉落寞的看了一眼王四,語氣平淡的說道。
「老四,你說我還有逃的必要嗎?」
「八里橋的那一戰之後,這天下已經都是大明的了,我這個罪人即使能鑽出伏牛山,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李三刀現在已經有了赴死之意。
他自己也是河南人,當初之所以扒黃河大堤,一是被清軍逼得太緊了,他沒有辦法。
二則是因為他上頭了,想要藉此翻盤來奪取開封。
只是,當他真的把黃河大堤扒開之後,當他看到自己的家鄉被奔騰的滾滾濁流吞沒,看到無數的良田,城鎮,屋舍被黃河水吞沒,看到數十上百萬的家鄉父老在黃河水中掙扎沉浮的慘狀時……
他便後悔了。
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啊!
自己怎麼能幹出如此糊塗的事情?!
這讓家鄉父老如何看自己?
家鄉父老怕不是得戳自己的脊梁骨吧?
自己將來怕是要在史書上,遺臭萬年了吧?
在他身邊還有軍隊時,李三刀覺得自己還有責任在身,有義務帶著弟兄們在明軍和清軍的雙重圍剿下活下去。
所以,他還有些心勁兒。
可現在呢?
軍隊被打垮了,弟兄們更是死傷慘重,而他本人也是被趕進了伏牛山……
李三刀的心勁兒算是徹底垮了!
現在的李三刀,已經生出了死志。
他想要用自己的命,來給河南的父老鄉親們一個交代……
一旁的王四聞言,卻是開口說道。
「大哥你在胡說什麼?!」
「我們要是不逃,一但落明軍手裡,肯定是沒有活路的。」
「當年扒黃河大堤的又不是大哥一個,我們也都是幫凶!!!」
「大哥,你要帶著我們剩下的弟兄活下去啊!」
王四大聲喊道。
想要讓李三刀重新振奮起來。
李三刀聞言,抬頭苦笑一聲,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
「我就不跑了!」
「你們跑吧,各自分散突圍,能跑一個算一個。」
「有我為你們大家吸引明軍追兵的注意力,你們再想要突圍逃出去,難度必然大減。」
王四等人聞言,還想要再說些什麼。
但只見李三刀將手中的利刃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對著自己的弟兄們咬牙說道。
「走,都走,分開走!」
「你們若是再不走,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說話間,李三刀手上微微用力,他脖子上被刀刃劃開一道小口子,殷紅的鮮血順著傷口湧出……
眾人見此,面色大變。
但是一番拉扯之後,他們最終也只能是順了李三刀的意,各自突圍而去。
王四等人走之前,跪在地上,向著李三刀磕頭,腦袋磕的咚咚響,算是最後的道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