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緒方一神齋的話後，「奧丁」不解道：「『拳聖』大人，你說的這兩種武功都是手上的功夫，但那人之前明明用的是腳……」
「洛基」第一次斷腿他沒看清，但第二次他卻明明白白看到顏開用的是腳，但緒方一神齋說的兩種武功卻都明明是要用手才能施展的。
緒方一神齋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什麼拳法腿法，都只是武術的表現形式，將武術練到高深處時自然可以脫離這些形式上的束縛，用腳使出掌法、手法不算什麼，曾經有一種名為『二重勁』的武術，練到極致時可以由身體任何部位施展，肘關節膝關節……甚至連頭都可以使出『二重勁』，龍斗，你對於武術的理解還是太淺薄了！」
「奧丁」微微鞠躬道：「『拳聖』大人教訓的是。」
同時心想，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他的武功難道已經到了「拳聖」大人所說的這個境界？那我呢，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這個境界？達到這個境界後，我……是不是才算了卻心愿？
「『拳聖』大人……我這雙腿還能治好麼？」
緒方一神齋和「奧丁」聊武術方面的事情聊得起勁，但是「洛基」卻更關心自己的傷勢。
又是寸寸碎裂，又是碎如砂礫，他這雙腿到底還有沒有救啊？他的人生才開了個頭，可不想以後都坐在輪椅上！
「放心……」
緒方一神齋這句「放心」讓「洛基」鬆了口氣，看來是還能救回來，不愧是「拳聖」大人！
「……你這雙腿雖然沒救了，但是我一定不會讓你的腿白白被廢的！」
「洛基」聽到緒方一神齋後面半句話立刻心都涼了，不過好在聽「拳聖」大人的意思，是要替他報仇？
好吧，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總不能只有他一個人坐輪椅上吧。
這麼一想，「洛基」的心理稍微平衡了一點。
「『化骨綿掌』和『碎天絕手』都是失傳已久的武功，你這雙腿是上好的『研究材料』，有助於我推演出這兩門武功的奧秘，『洛基』你放心，你這雙腿是為武術獻出的！」
說完緒方一神齋以手作刀，一刀划過「洛基」的雙腿，將他兩條小腿生生砍下，回過神來的「洛基」當即發出了遠超之前的尖銳叫聲。
烏雲又一次得到驅散，月光之下，緒方一神齋捧著「洛基」的兩條小腿，臉上露出沉醉的笑容：「能一次性見識到兩門傳說中的武術，今天可真是個日子啊……」
如此狠辣的手段，如此變態的行為，「諸神黃昏」的成員們都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這就是……他們心中奉若神明的「拳聖」大人？他們加入「諸神黃昏」，真的是對的麼？
………………………………
隨著顏開離開了「諸神黃昏」的聚集地，一路上，南條紀紗羅拖著傷體，嘴巴幾次張開又閉合，一句感謝的話已經含在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可惡（豈可修）！為什麼道謝一聲就這麼難！
南條紀紗羅將頭上的帽子壓下，遮住自己紅得發燙的臉。
這位不良千金從小到大就沒和人說過一句「謝謝」，就算顏開救了她，她也知道該向顏開說聲謝謝，但就是羞於開口。
「那個……你剛剛挨了『拳聖』一拳，沒事麼？」
憋了好久，南條紀紗羅終於想到了一個起頭的話題。
「沒事。」
顏開淡淡道。
顏開之前化解緒方一神齋拳勁的方法叫「百打氣功」，是薛文海自創的絕學，作為一個從小就不聽話的孩子，薛文海從小到大就沒少惹事，而他父親薛定山又是一個信奉「棒頭底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器」等中原傳統育兒經的舊式中原家長，對於自己不成器的兒子，薛定山非常捨得下狠手，被打得次數多了，薛文海被逼著練出了一身挨揍的功夫，他自嘲這功夫叫「百打氣功」，是他挨足一百頓打領悟出來的，後來這門功夫搓揉入了「太極精義」和「陰陽訣」，在卸力化力方面可以說是做到了極致。
緒方一神齋三成功力的一拳算得了什麼，要知道，「百打氣功」的假想敵可一直是「天下三絕」中的「南天王」！
（小聲：雖然從來沒扛住，沒錯遇上還是會被打得鼻青臉腫……）
「真的沒事？那可是『拳聖』啊！」
南條紀紗羅覺得顏開是在逞強。
「拳聖」在表武術界名聲不顯，但是在里武術界可是大名鼎鼎，南條紀紗羅可不覺得「拳聖」的拳頭是那麼好挨的。
「『拳聖』？」
顏開聽到南條紀紗羅的話忍不住笑了笑。
什麼時候，「拳聖」的名號這麼不值錢了，一般來說，能被稱作什麼聖的，都是站在某個領域最頂峰的人，同一時代只會有一個人在某個領域稱聖，而就目前來說，武術界裡公認拳法最強的人是「北絕巔」秦懷水，拳腿雙絕，天下無雙，但就算是他也不敢自稱「拳聖」，區區一個上達人居然就敢以「拳聖」為名，也虧得緒方一神齋是地下世界的人，平常不在表世界活動，不然外號叫這麼狂，早被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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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考慮到這裡是東瀛，「什麼什麼之神」、「什麼什麼仙人」泛濫的地方，人家叫「拳聖」可能已經算很謙虛的了。
這麼一想，顏開也就懶得再計較緒方一神齋「拳聖」的外號。
聽到顏開對「拳聖」很不以為意的樣子，南條紀紗羅忍不住問道：「怎麼，難道連『拳聖』在你眼裡也不算什麼麼？」
顏開沒興趣和南條紀紗羅糾纏這些，而是問她道：「你退出之後『諸神黃昏』之後打算去哪裡？」
說到「諸神黃昏」的時候，顏開遲疑了一下，這個破組織的名字，就連他一個外人提起也有些替他們不好意思，他們那個組織的人是怎麼受得了這麼中二的名字的。
「我……」
南條紀紗羅果然不再糾結顏開口氣中的不屑。
「我也不知道。」
南條紀紗羅搖頭。
「諸神黃昏」里雖然都不是什麼善類，但對於她這樣的不良少女來說勉強也算個去處，現在離開了「諸神黃昏」，她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
以前的跆拳道館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她就是受不了裡面的學徒因為她是女生而在比試中故意輸給她才離開跆拳道館的，被人在比試中相讓，這比直接輸還要讓她難受，這等同於是認定她根本沒資格和他們站在相同的起跑線上，是對她一直以來的刻苦鍛鍊的最大的侮辱。
所以她才會沉迷街頭打架，因為在街頭打架之中，絕對沒有相讓的說法，讓了就等著住院去吧！
也是在不斷的街頭打架中，她被「諸神黃昏」的人看中，而她也對「諸神黃昏」畫的「能得到武術達人指導」的大餅很感興趣，就順勢加入了「諸神黃昏」。
「回去好好念書吧，對你這個年紀的人來說，讀書才是正途。」
顏開勸南條紀紗羅一句道。
「才不要回去念書呢！」
南條紀紗羅翻白眼道，讓她念書還不如殺了她！
想了想，南條紀紗羅道：「我覺得我還是回去重新找個道館學武術吧，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那些道館也是可以學到厲害的武術的。」
南條紀紗羅想起了毛利蘭，她的實力恐怕就是和「奧丁」比起來也不遑多讓，而她的武術是從松濤館流那裡學來的，那自己一定也可以在松濤館流的道館裡學到和毛利蘭一樣的武術。
「來不及了。」
顏開搖頭道。
「怎麼會來不及，我還年輕，就算現在從頭開始，只要夠努力，也肯定可以追上其他人的！」
南條紀紗羅握拳道。
她不喜歡讀書，但從來不怕吃苦，在跆拳道館的時候，她的訓練量就是其他人的三倍以上。
「不是，我說的來不及了不是這個意思。」
顏開嘆氣，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南條紀紗羅上上課，不然這個一根筋的女人是不知道社會險惡。
「除了跆拳道，你之前還去其他道館學過武沒有？」
顏開問南條紀紗羅道。
南條紀紗羅點頭道：「去過啊，但是道館裡教的東西都沒什麼意思，一些很老套的東西反反覆覆讓我練無數遍，卻不肯教我厲害的功夫，我覺得煩就跑去學跆拳道了，跆拳道倒是教了我不少可以用於實戰的功夫，只不過後來……算了，不說了。」
想起自己在跆拳道館時候的事情，南條紀紗羅的心情變得不好起來。
「你在之前的道館裡學了多久？」
顏開問道。
「三個月。」
南條紀紗羅毫不猶豫地回答。
「大道館？」
「極真會館。」
南條紀紗羅點頭，也因為自己以前是極真會館的，所以在接到命令去挑戰各大流派的弟子時，她才會第一時間就瞄準極真會館。
「那你知不知道，東瀛所有流派的道館，對於拜入其中的弟子都有三年的考察期？前三年的時間除了基本功之外，那些道館是不會教門下學徒任何武功的！」
顏開對南條紀紗羅道。
東瀛武風昌盛，想要成為武術家的人那麼多，但是有名的流派卻只有那麼些個，僧多粥少，所以各個大流派完全不愁挑不到資質好的弟子，他們最怕的是培養出欺師滅祖的弟子，所以收弟子前會設置一個為期三年的考察期，道館學徒只有先在道館學習三年，期間表現良好，道館背後的武術流派才會允許其參加弟子考核。
但是很可惜，南條紀紗羅只學了三個月就跑路了，不過考慮到南條紀紗羅的性格，就算她不跑，未來也不一定能成為弟子。
顏開的話讓南條紀紗羅愣了下，她呆呆地道：「我不知道啊！我爸沒和我說啊！」
顏開聽出南條紀紗羅話里潛藏的信息，她的父親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和很多流派都有不錯的關係。
「那你應該是被你爸耍了。」顏開想了想道，「不過不管怎麼樣，你想拜入其他流派，這個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東瀛各大流派之間都是相互通氣過的，學徒無論拜入哪個流派的道館，若是在三年內退出，就會被當做不忠誠的人，未來哪怕去其他道館，一輩子也只能當個交學費的學徒，永遠不可能成為正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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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開說的這些事情，普通人不知道，但是東瀛的上流社會對於那些大流派的做派還是很清楚的，因為他們也是一個德行。
在東瀛，進入某家公司後，若是只做很短時間就跳槽，就會被打上「不忠誠」的標籤，未來就算去其他公司工作，也不會得到重用。
當然，更多的可能是在面試的時候被人一看簡歷，呵，只在上一家公司幹了這麼短時間，這人一定有問題，不予錄取！
「另外再說一下，東瀛本土流派對於外來流派極為厭惡的，也就是說你學了跆拳道之後，想再拜入其他流派就不可能了。」
顏開又補充了一句。
說起來「奧丁」的境遇倒是和南條紀紗羅極為相似，「奧丁」就曾經拜入多個道館學武，卻都沒學到真正的武術，並非其天賦不行，得不到道館師範的認可，而是他每次拜入道館都只學幾個月，學了感覺沒意思後就跑去其他道館，這樣的二五仔自然不會被任何東瀛本土道館看重，後來他又跑去學習拳擊，這樣就更加被東瀛傳統武術界徹底放棄，除了「暗武」，東瀛武術界還真就沒有「奧丁」的容身之處了。
「要不，你還是繼續學跆拳道吧，反正只是一種體育型武術，平時踢踢木板什麼的，當運動員參加比賽也行，比混武術界強安全多了，尤其是現在，關東武術界要開始亂了，就算你可以加入那些大流派，我也不介意你現在去。」
顏開提議道。
南條紀紗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一直反對她習武的父親在聽說她要學跆拳道的時候會那麼興奮，連夜給她報名，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就沒什麼其他辦法學習武術了麼？」
南條紀紗羅問顏開道。
「除非你加入『暗武』，也就是回去『諸神黃昏』，『暗武』和傳統武術流派不同，不挑弟子的，只能你想加入，他們基本就會收，唯一的問題就是你能不能活到學有所成。」
顏開的回答讓南條紀紗羅嘴角又抽搐了下。
你直接說沒有就行。
「可惡，我之前都不知道拜師有這麼多門道！」南條紀紗羅懊惱道，然後又不死心地看向顏開，「那個，我天賦很好，難道就不能破例麼？」
顏開看著天真的南條紀紗羅笑了：「我再多問一句，你在加入最開始的那個道館的時候，道館的師範有沒有教你一種比較特殊的呼吸方法？」
顏開問南條紀紗羅道。
南條紀紗羅搖頭。
「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天賦實際上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顏開微笑著看著南條紀紗羅。
「哈？」